等夏豈寒出來的時候,抒然正倚在牆邊等他。


    看抒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夏豈寒有點哭笑不得,沒等他開口,抒然先說道:“走吧。”


    “你真是……活寶。”夏豈寒道。


    抒然淡淡的笑了起來:“隻是他們太瞧不起我了。”


    夏豈寒無奈的歎了口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一定出來?”


    “你不出來,等著受淩/辱?”抒然俏皮的眨眨眼睛,反問道。


    “那我到底……要不要娶你?”突然,夏豈寒扯開話題,問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抒然一愣,道:“我在前殿都那麽說了……可能麽?”


    夏豈寒微蹙眉,輕輕拿起抒然的一縷青絲玩弄著,問道:“那你想嫁給我麽?”


    “……”抒然愣了愣,但神色很快正常,她輕輕掰開夏豈寒拿著自己頭發的手,道:“我說過的,你不能對我這麽好,我怕我愛上你。”


    又是這句話!夏豈寒苦惱的鬆開了手,神情有些微黯淡。


    抒然淡淡的轉過身,沒有說話,離去。夏豈寒怔怔的望著她的背影,忘了跟上去:跟她相識以來,見的最多的,就是她淡然離去的背影了吧。


    再轉念想,這次與父王母後吵得這麽厲害,也不知她們會做出什麽事,抒然又說了一句火上澆油的話。她要讓自己和他們決裂,這是她的第一步棋吧,利用自己對她的愛走的這步棋……


    耳畔又回想起那日洛子離之語。自己,為什麽要喜歡上她呢?這個萬丈深淵,到底是不是命中注定。


    而此時的抒然,已走到皇宮的大門口,看著攔著自己那些士兵,她甚覺好笑,從前的自己,怎麽會是這樣。


    回頭望望,遠遠的就看見夏豈寒一身白衣,匆匆趕來。


    認識他到現在,最常見的,便是他一身白衣向自己匆匆趕來的身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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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一日時間,抒然已又坐在這個這個房間,在皇宮的那一幕恍若夢境。她輕輕撫自己的長發,窗外依舊一片冰天雪地,世界仿佛一片純白。


    腦海裏不由得泛過那被雪染紅的大地,血和雪融在一起,紅的那樣透徹,那樣鮮明,自己的衣服如雪一樣,被血染紅。空氣中似乎還擴散著腥味,有一下沒一下的傳入她的鼻子裏。世界從白到紅,隻是那麽一小會兒而已,而人,由生至死,也僅僅是一下。


    瓔珞姐姐的手上滿是鮮血,襯得她如凝脂的皮膚更加白皙,即使那麽痛苦,她還是風輕雲淡的笑著,撫摸著自己臉……


    抒然頭腦裏回憶的越來越混亂,腦袋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痛苦。


    “啊!”如羽毛一般,抒然輕輕落下,姣好的麵容有些微扭曲。


    “抒然?抒然……”有聲音輕輕響起,她微微睜開眸子,但隨即眯起了眼,似乎是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亮。


    猛然間,她坐了起來,眼神裏透露出的不敢相信是那麽清楚:“夏……豈寒?”


    夏豈寒抿起嘴角,淡淡一笑,問道:“怎麽了?”


    抒然微微垂眸,問道:“我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不是啊。”夏豈寒好笑的笑了起來,她連自己怎麽了竟然都不知道:“我剛才路過這裏,聽見你的叫聲就趕過來,看見你很痛苦的捂著腦袋跌坐在地上。”


    夏豈寒淡笑的表情,不知怎的,讓抒然覺得有些受傷,她表情無斑斕,吹下眼瞼,悶聲悶氣的答道:“哦。”


    聰明如夏豈寒,看到抒然一閃而過的失落表情,聲音不由得放輕柔了起來:“剛才怎麽了?可以和我說麽?”


    抒然愣了一下,望著夏豈寒的臉,有些猶豫。


    夏豈寒歎了口氣,道:“抒然,你就這麽不信任我?我在想什麽你難道不知道麽?”


    “我知道,可是……”抒然蹙眉,欲言又止。


    “那你給我一點信任好不好?我對你……”夏豈寒話語裏滿是無奈。


    “好了。”抒然突然打斷他的話,自顧自的轉過頭,習慣性的望向窗外,道:“我現在有些累……等晚些你再來吧。”她的語氣雖輕柔,但有著一股子的不容抗拒。


    夏豈寒自嘲的勾起嘴角,沒有再望抒然一眼,走出門去。


    而抒然隻聽到了一句話:“抒然……你若不仁,我便不義。”


    這句話話是在夏豈寒走出門的時候說的,聲音不大,卻如那日要為她贖身般,字字鏗鏘堅定,傳入抒然的心中。


    也不知為何,抒然心情因這句話而十分低落。


    “泠抒然……你真是沒用,這麽快又讓別人能掌握你的心情……”幾乎是無聲的,抒然望著窗外,低語。


    而連著下了十幾天的小雪,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抒然喊過吟兒,讓她陪自己出去找些幹淨的雪。


    吟兒睜大眼睛,也不忌諱,心直口快的問道:“小姐,您找幹淨的雪?是太無聊了麽?”


    “吟兒!”抒然嗬一聲,嚴肅道:“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話呢,說給我聽倒是無妨,可你若說給其他人聽,你可就活不長了。要少說多做,懂麽?”


    吟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抒然也不想再說什麽,拿著一個小小的酒壺和一個小鏟,走出了房門。


    而旁邊的吟兒好奇的看著這一切,又想問問,但轉念想起剛才抒然說過的話,隻好緊閉雙唇,不敢開口。


    “吟兒,你去幫我找一塊幹淨的雪地。”抒然說道“我在這兒等你。”


    吟兒點點頭,飛快的跑開,低著頭也沒有看路。


    突然,她激動的叫了一聲,那房後有一塊雪地,四周全是一些矮灌木,很少有人來,仿佛天然的柵欄將這塊雪地圍住。


    她猛地轉身,向坐在房前的抒然跑去。


    “啊!”剛走幾步,天性毛躁的她並沒有看看周圍,狠狠的撞上了一個人,發出一個叫聲。


    待她看清那人時,驚呼出聲,連忙跪下磕頭:“奴婢莽撞,請太子殿下恕罪!”


    夏豈沉淡淡一笑,道:“起來吧,本殿下也沒有看清楚路而已。”


    而這時,聽見吟兒那聲尖叫的抒然也快步走了過來,看見吟兒跪在地上緩緩站起的樣子,不由得移步過去。


    聽見腳步聲,夏豈沉回眸,望見一個白衣女子正走過來,向吟兒的方向看去。


    抒然一看就看出這是那日問她姓名的太子爺,但不知他姓名。夏豈沉也是一眼就瞧出這是昨日與夏豈寒大鬧母後壽宴的人。


    抒然眸子微眯,像是沒有看見夏豈沉似的從他身旁走過,扶起吟兒問道:“怎麽回事?”


    吟兒抬抬眼睛,膽怯的看了夏豈沉一眼,說道:“方才我尋到了一片幹淨的雪地,想去找您,跑的太急,撞到了太子殿下。”


    “哦。”抒然這才轉過身來,對夏豈沉說道:“方才驚了殿下,抒然在這裏替吟兒道歉了。”


    夏豈沉善解人意的微微一笑,道:“不必多禮了。冒昧問一句,不知剛才她說的‘找一片幹淨的雪地’是何事?”


    抒然道:“這雪天的雪,做落雪釀不正好?”


    夏豈沉著實一愣,問道:“你會做落雪釀?”


    “嗯。太子殿下也知道?”


    “自然知道。這落雪釀可是天下第一酒,隻是這做法已失傳多時,抒然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抒然低下頭,麵露難色。夏豈沉看她這副表情,剛想讓她不用說了,卻聽見抒然的聲音徐徐道出:“這是我家的祖傳秘方。”


    “祖傳秘方?”夏豈沉更不解了:“抒然姑娘不是孤兒麽……怎會得知這祖傳秘方的?望抒然姑娘略做解釋。”


    解釋?我欠你什麽了?抒然看著他,心裏暗笑著,但表麵上卻淡淡說道:“這是父母留給我的唯一東西了……一張紙而已。”


    夏豈沉點點頭,剛想說什麽,卻聽得遠遠傳過來一句:“四哥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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