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完顏圻會見完客,便有下人上前來在他耳邊言語:“後院的那位姑娘醒了,吵著一定要見你。”


    “哦?”本還沉浸在朝前之事的完顏圻,聽到雪妍急著要見自己,臉上倒是露出一絲詫異,繼而輕笑一聲,問道:“她為何想要見我?”


    “這倒不曾提及,隻是一味地說要放她出去。”


    “也罷,真是有趣的丫頭,你且攔著她,莫要讓她偷跑了,我還有要用得著她的地方。”完顏圻站起身來,立即有婢女將大氅給他披上。完顏圻整了整衣裳,帶出門前留話道:“我與老五約在迎客樓,將上等的女兒紅備著,且跟著我送去。”


    言語間已經大步踏出屋去,一騎飛騎絕塵而去。


    夜幕降臨,繁星滿天,雪妍抱著酒壺窩在小院子裏賞月光,被關在此處已有三天,三天裏來無論她怎麽鬧怎麽耍心計,偷了空要偷跑出去,每每都給人攔住。最氣人的還不僅如此,這裏的下人都跟啞巴似的,無論叫人怎麽個哄騙都不理會,雪妍費盡心思想套些消息,他們都隻是把嘴巴閉得緊緊的,隻顧著低頭做事。除非雪妍開口說要什麽,否則對她們說任何的話都是白搭。


    說白了,整個王府後院裏頭,不過三五個傭人,除去打掃洗衣做飯的,竟連侍候的丫鬟都不曾多個,真想不出堂堂一個王爺會吝嗇至此。雪妍在這裏待得越久,越瞧出些古怪來,她自那天過後發現自己並無甚不適,連帶著床鋪都是極其潔淨的,證明了完顏圻並沒有輕薄於她,總算心中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隻是這日日閑呆著在偌大的院子裏,真叫人憋悶得難受。(.無彈窗廣告)


    罷了罷了,與其猜想那些個無趣的事情,倒是找點事情來打發時日。就在雪妍將院裏從門口到屋前到底鋪了多少塊磚石,又數清楚那歪脖子的老樹上到底搭了幾個鳥窩,算是將人生的無聊事情全部都做齊了,鬱悶之下,婢女來問她是否要用飯,她甩手一攤,要了一壺梨花白。


    也不知是這府裏的人怪,還是她的要求太傻,那婢女居然連一絲詫異亦無,果真給她呈上了難得的梨花白。梨花白清香如一樹梨花繁華,隻有在南邊的人們才喜歡這口,北邊的人,尤其是像完顏圻這般的男子,估計會嫌棄此酒味寡輕浮。如此一來,梨花白在大夏可謂少之又少。雪妍無心的一句話,倒是真的叫這府裏的人給弄來了,叫她好生詫異,抱著酒壺不知所措。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無枝可依……”待完顏圻回府的那一刻,便聽見院裏有個清越的聲音在對月邀歌。他腳下一頓,唇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揮揮手讓下人炒幾樣下酒菜,一並送到園中去。


    “舉杯邀明月,對飲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雪妍晃著腦袋一板一板地跟個夫子似的掉書袋,不防身邊不知何時已然多了一個人,手中的酒壺一鬆,再摸摸卻摸不著了。(.無彈窗廣告)


    “上等的梨花白,怕是要到一品樓的酒窖裏方能找到,你個小妮子也真夠豪氣的。”瞧著雪妍尚未反應過來,完顏圻自顧自地先灌下了一口酒,半眯著的眼睛卻是頗為享受。


    雪妍懊惱地抬起眼來,這才發現某個她尋了多日的人,竟然偷偷摸摸地回來了,而且還偷她的酒喝。


    “還我的酒來。”許是喝得半醉了,連帶著膽子也大了,雪妍想都沒想,伸出手去要討回自個兒的酒:“要喝自個兒買去,別在這裏搶我的酒。”


    完顏圻歎了口氣,頓時覺得有了些意思,坐在雪妍身旁的石凳上,哭笑不得地看著雪妍抱著個酒壺晃悠著腦袋,點評一番:“在人家家的地盤上喝著人家的酒,還得不讓正主喝,你也算是頭一個了。”


    “在大夏的地盤上強搶民女,禁錮其行走,還算個王爺?你也算頭一個了。”雪妍想都沒想就頂了完顏圻回去。


    完顏圻聞言哈哈大笑,拍拍手,不知打哪裏出來的下人上前來,端著酒菜擺放好在他倆身邊。完顏圻倒上了兩杯酒,看著雪妍還抱著自己的酒壺,挑著眉笑道:“你且嚐嚐這裏的酒,梨花白隻能算是小門小戶喝的酒,要嚐嚐咱大夏最好的酒,你可不能就此錯過。”


    雪妍瞟了她一眼,他說得輕浮,若是在街邊小巷酒爐裏,怕是也能偏偏小家女子,可惜雪妍偏偏記著他禁錮她的舊賬,偏偏不給臉麵地甩過頭去。完顏圻好生沒了一次麵子,自顧著苦笑一番,且倒滿了兩個杯子,自顧自地先行喝了起來。


    皓月當空,月色如水,流連於人間萬物。完顏圻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小酒,似乎頗有一番情趣。雪妍終究耐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人兒,目光灼灼、完顏圻連臉都不必轉一下,喝著酒嚼著小菜,唇邊洋溢起一絲笑意:“本王亦知風采過人,但得姑娘如此頻頻相顧,實屬難得。”


    雪妍一下鬧得大紅臉,撇開臉去,灌下一口梨花白,淺薄的酒合著涼意滑過喉頭,梨花香氣一下子溢滿了唇齒之間。她故意攪合道:“天下間唯有那風流浪子才會如此自封。”


    完顏圻倒不在意,複又倒上一杯酒,探身問道:“你是不敢與我對酌,還是真的思慕我至此,怕看著我就會一發不可自拔?”


    這下子輪到雪妍惱怒了,她皺著眉頭轉過臉來,盯著完顏圻片刻,好生古怪的表情叫完顏圻沒來由地覺得心悸。良久,隻聽雪妍輕曬一聲,將手裏的酒壺放下,暗歎一聲:“這裏的梨花白真叫難喝,實在辱沒了梨花白的名聲。”


    一句話險些咽得完顏圻無話可說。


    雪妍從從容容地端起石桌上的酒杯,學著完顏圻的樣子灌下一口,頓時嗆得直咳嗽,連帶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這大夏的酒水以苦辣出名,和梨花白的純和薄恰恰相反,以雪妍一向飲慣瓊國的酒水的緣故,故此極其不習慣。


    咳咳咳!雪妍壓抑著咳嗽,隻可以怎麽都止不住咳嗽,抹了一把眼淚,將杯子推開嫌棄地說一聲:“這什麽酒,怪嗆人的!”繼而一下子醒悟過來,自己先前編的謊言說明了可是大夏的媳婦,怎麽會連大夏的酒都喝不習慣,難怪完顏圻的眼角流露出笑意。


    雪妍隻覺得兩靨有些發燒,住了口不複多言,倒是完顏圻涼涼地說一句:“這是咱們大夏國最為常見的高粱酒,一向既是如此辛辣,南邊的人喝不慣也是常有的事。”說罷一口接著一口灌下辛辣的苦酒,仿佛在故意喝給雪妍瞧。


    雪妍一時無語了,她扭過頭去,表情顯得幾分落寞,眼睛流連處,隻是園中的一處頑石:“你將我關在這裏有什麽打算?我一個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左右礙不著你什麽事,更說不上幫你什麽忙的。”


    完顏圻聽了倒是沒有什麽表情,他有滋有味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仿佛在品味人間美味。遞過去的酒杯,被雪妍賭氣似的一口氣灌下了冷酒,酒漿的冷冽一下子溢滿了胸懷,叫她辣的淚水連連。


    完顏圻遞過自己的一塊手巾,雪妍想都沒想就搶過去,故意地死命擦著涕淚,灌下了一口就跟上癮了似的,緊接著要灌下第二杯,嗆得她眼淚嘩嘩地直流。再拿起酒壺時,一隻手握緊了在另一頭,止住了她繼續倒酒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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