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爐中熏香嫋嫋,雲帳裏微微蹙眉的人兒手緊緊地攥緊了被褥,額頭冰冷的汗沿著光潔蒼白的臉頰流下,透進被中。(.)好似經受著什麽噩夢,顫抖的唇不斷地擠出片言隻語,但無論怎麽個痛苦,就是無法睜開眼睛。明明眼見她沉睡痛苦之中,怎麽都不能清醒。


    “王爺,小的無能,實在不知方夫人所得何病,還請王爺另請高明。”一個大夫模樣的人彎腰請辭之後。坐在一旁茶幾邊上的完顏圻,臉色鐵青,手裏握緊的白瓷杯一下子捏得粉碎,白色的瓷片映襯著鮮紅的血液緩緩流下。


    身旁的管家一驚,失聲道:“王爺,莫要動怒。”


    “滾!”完顏圻冷冷地吐出一個字,那大夫嚇得忙後退走開,留下還算是鎮定的管家忙喚下人取來白布給王爺包紮傷口。


    完顏圻推開要給他包紮的丫鬟,對管家道:“去找,把城裏最好的大夫都給我找來,找到個能查出病因的人為止。”


    管家張了張口,沒有動靜,待對上完顏圻怒火直燒的臉,他坦然回道:“王爺,城裏的大夫凡是有些名氣的都已經請來了,沒有一個能看出梨花姑娘的病症的。”他知道完顏圻心中有雪妍位置,故一直不願稱雪妍為方夫人。


    完顏圻一拍桌子,一道裂痕沿著紫檀木桌伸延到桌角,桌上的茶具全數翻滾著地,清脆的陶瓷磕碎聲讓每個人都心驚不已。“有名氣的統共就這麽十幾個?再去找,給我將城裏所有的大夫都找來,治不好一個也別想走!”


    管家微微歎了口氣,俯首道:“王爺,照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其實也不是沒有好的大夫,據說有一個人是大夏國最好的大夫,如果能把他請來……”後麵的話管家不便再說,隻是微微大量著完顏圻的臉色。


    完顏圻給他如此一提醒,若有所思,眉頭深蹙,沉思許久,待他轉過頭去看床上的雪妍,幾番躊躇,心中萬分糾葛都化作柔情似水。原來不知何時,他已然這般的在意她,這讓完顏圻萬分地沮喪,倔強地扭過頭去。


    “備馬,我親自去迎他,你們去怕是連門都不能進。”良久,他披上披風,大步朝外頭走去,片刻不敢停留。


    管家看著完顏圻離去的身影,不禁幽幽地歎息一聲。


    雪妍覺得自己似乎一直在做一個夢,很長很長,她仿佛變得極小,小到伸手見到自己稚嫩的小手掌。那年夏天午後,天氣那麽熱,小小的她的手掌握在院長大大的手掌裏,顯得如此的可憐。院長的手掌一年四季都是冰涼的,一如她刻板的臉,沒有半點溫度。明明是大夏天,卻從腳底板散發起一絲寒意一直傳到心底。


    孤兒院裏的孩子們有的隻是漠然的眼神,漠然地看著有小夥伴被大人挑走,漠然地看著又有新人加入他們之間,這種漠然也停留在院長的臉上。如果你表現好,幹淨又乖巧,很容易討那些想收養孩子的夫婦喜歡。但小雪妍知道,哪怕她再乖巧再聽話,也不會有人願意收留她,不是因為她的錯,隻是她殘缺的兔唇。


    那樣的夏天炎熱又讓人無端心底發涼,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給人送了回來,又一對看起來有錢又有教養的夫婦,目光隻在她身上駐留一瞬間,然後小雪妍就看到了她們眼裏的歎息。一次又一次皆是如此,幼小的她已經習慣,每日裏唯有扒著孤兒院的大鐵門,張望外頭的世界。


    陽光透過冰冷的鐵大門,照耀在小小的雪妍身上,在這孤單寂寞的院子裏,最平常卻也最珍貴的莫過於這溫暖的陽光了。小雪妍不禁眯了眯眼,嘴角咧開一絲微笑,隻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敢笑,平日裏總是緊緊抿緊嘴唇,怕別人說她是小兔子,說她三瓣嘴,笑話她說話會漏風。照著陽光四肢忽然有了些許溫度,接近傍晚,夏日裏的暑熱漸漸散去,小雪妍珍惜著這難得的溫度,偎依在鐵大門邊上。


    “梨花姑娘,梨花姑娘……”隨著一聲接著一聲的輕聲叫喚,那熟悉的過往漸漸地合上,記憶如水一般劃過,消失在夢境的盡頭。


    “王爺,梨花姑娘還沒醒來。”小丫頭怯怯地從床邊走過來,對著珠簾後的完顏圻小聲道。


    完顏圻不滿地朝身邊的人看去,壓抑住內心的不安,沉聲問道:“你不是說用了針,半刻便可醒來麽?怎地都過了這麽久了,她一點反應皆無。”


    坐在一旁慢條斯理地擦拭自己手中一根一根銀針的人,聽見丫頭的話語後,略略一遲疑,將銀針放置好,轉身進室內一瞧。伸手探了一探雪妍的脈象,露出一絲疑惑。對上完顏圻不悅的目光,她坦言道:“看來這姑娘心中憂思甚重,積鬱日久了。你放心,再等等,很快便能醒來。”頓了頓,似乎是瞧見了完顏圻眼底的擔憂,複又道:“但是哪怕她醒來也未是好事。”


    “此話怎講?”完顏圻一向不喜歡人說話吞吞吐吐的。


    “這位姑娘,不是得什麽重病,而是中毒了,毒氣深藏日久,一直未能衝破。近來或許勞累過度,而先前的真氣不能壓製,也就讓餘毒複發。”倩倩玉指從雪妍的脈搏移開,接過丫鬟遞上的銀針,再次給雪妍施針。


    “中毒?”這個答案讓完顏圻心下一愣,雪妍在他府中渡過數月,一切飲食皆由府中打點,不曾在外頭流連過。如今被查出中毒,隻怕府中有人陷害。


    似乎猜出了完顏圻的想法,坐在床邊施針的思思不耐煩地皺眉,接著道:“不是你府中的飲食問題,她這毒已經有數月之久,而且險些入侵心肺,若我沒猜錯,乃是外界受了什麽傷碰到的。她體內有一道真氣護著,似乎不屬於她,若不是這道氣護著,怕是早就中毒身亡了。”


    “是何毒?”完顏圻聽不慣思思慢吞吞地解釋個半天:“解藥你能配好不?”


    思思絕美的雙眸在完顏圻臉上打了一轉,不耐煩地“哼”了一聲,擺擺手站起身來,從容道:“這解藥也不是不能配,你說你平日裏見到我巴不得掉頭就走,今個兒偏偏急匆匆地拉了我來你府上,卻又連一句軟話都不願說,就懂得叫人配藥。真真是俗話說的什麽心當做什麽肺來著?”


    “治好了她,你要的東西我雙手奉上,絕無二話。”完顏圻不欲與思思多費口舌,此等妖女,本來就是看著好處才來瞧病的。說是一等一的神醫,有誰知道卻是位可怕的毒醫,若不是擅長使毒,也不會如此輕易瞧出雪妍中毒了。


    思思最喜歡爽快的人,一拍手就笑道:“好,你聽著,她中的是中原一等一的無日憂愁,原本此毒對常人無用,但此女體質與常人不同,竟然藏著一股真氣護著其心脈,故而日久中毒。二者,我懷疑給她下毒的人本意並不在於她,要不然隨便使些什麽低劣的毒藥也可以要她的命,所謂的無日憂愁裏還夾著多一味的毒,這個毒我還沒猜出是什麽,如今隻能一味一味的藥來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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