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月在一片黑暗中落地,站穩後第一件事是掃動手電筒,確認安全狀況。


    這是一條格外破敗的走廊,遠沒有它的外表看上去那樣富麗堂皇,石磚鋪成的地板上滿是觸目驚心的焦痕,牆壁上也呈現出荒廢的跡象,彷佛遭到洗劫。


    但即便空無一物,西子月也依舊能感受到某種東西存在......沉重而悠久的時光,恢弘而凝重的聖意。


    西子月試著將手電筒指向走廊盡頭,卻發現根本探不到底,彷佛有個黑洞將一切光源都舔舐掉了。


    忽然,似乎有個黑色的人影在走廊的盡頭一晃而過,看得西子月一聳。


    不是肉眼見到的黑色人影,而是側寫視角下的東西。


    從進入這座教堂的一刻起,側寫又被動張開了,牆壁和地磚上的焦痕彷佛都活了過來,抽象出一個又一個虛幻的影子......人的影子......凋像的影子......火焰的影子......


    那些身披黑色長袍的人影在西子月周圍飄過,像是一塊塊移動的墓碑,而撞上西子月的影子則會瞬間化為塵埃。


    隱隱有鍾聲從教堂的深處傳來,也許是彌撒開始了。


    “安全嗎?”夏綠蒂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打斷了西子月的聯想。


    “或許有點問題,但起碼很安全。”西子月回答。


    “你這個說法也太可疑了吧!到底是什麽問題呀!”夏綠蒂忍不住開噴。


    噴歸噴,但這幾人也並沒多少心理負擔就下來了,這座教堂有問題才是正常的,如果絲毫沒問題的話,隻能證明它沒有調查價值。


    黑暗冰冷的教堂裏,借著手電筒的光芒,眾人謹慎前行,登山時綁在一起的繩索依舊係在她們腰間,防止有人走著走著就走不見了的意外發生......活像幼兒小朋友開火車。


    忽然,零背在身後的通訊儀器傳來反應:“呼叫女武神小隊,你們那邊情況怎樣了?”


    《最初進化》


    是副校長的聲音,能與他取得聯係,說明他也已經快到終點了。


    “已經抵達教堂內部,正準備開始探索......不過這裏看上去沒什麽值得搜索的,被燒得很幹淨,主殿或頂樓也許會有發現。”西子月說。


    “總是請務必速戰速決,現在情況很嚴峻,沒推測錯的話,利維坦正在釋放歸墟,而且馬上波就要搓好了!”


    “利維坦?一頭鯨魚也能釋放歸墟?”西子月驚訝。


    “嘿!這種細枝末節的槽點你們就不要每個人都提一遍水字數好不好,我們很趕時間的!”副校長狂噴,“大概還有30分鍾,30分鍾之後,我們就能抵達那座教堂的正下方,你們調查完後,準備撤出來!”


    說著說著,副校長的信號就又熄火了。


    而且沒聽錯的話,副校長那邊的背景聲好像炮火連天,顯然是與什麽東西杠上了。


    “既然時間緊迫,我們不如分頭行動吧?”零提議,“我們現在大概正在教堂的中層,需要有一組探索上麵,另一組探索下半部分。”


    西子月稍稍思索。


    在這種鬼屋探險的情況下,分頭行動往往是作死的開始,尤其是眼下這座教堂,可能是世界上最邪門的鬼屋。


    忽然,西子月又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有人影閃動。


    路鳴澤......西子月似乎看到了對方。


    並不是那個總是穿著黑色貼身小西裝的欠扁小正太,而是穿著素白色法袍的聖者,他從走廊盡頭的轉角消失,隻留下隨風而動的衣襟,雖然沒看清他的臉,但西子月基本能確認是他。


    西子月心中一動,這次路鳴澤出現,並不是因為他的外出放風時間到了,而是......這裏是他生活過的地方,當然留有他的痕跡。


    “那就這樣,你和夏綠蒂一組,我和繪梨衣一組。”西子月沒有猶豫太久,還是做出這個決定。


    她隱約覺得,接下來所見到的東西很機密,除了她之外,最好不要被其她人見到。


    至於繪梨衣,以她的人畜無害程度,應該不用太擔心。


    行至一處螺旋階梯,西子月和繪梨衣向下探索,零則和夏綠蒂往上,兩道光束上下分開。


    越往下走,越能感受到從教堂深處傳來的寒意,還有輕微的震動,這說明外界的崩潰已經波及到了這裏。


    在側寫的視角下,西子月正跟著那些黑影般鬼魅的東西前進。


    它們彷佛正在交談,相互之間竊竊私語,用古怪而玄奧的語言說著些什麽,那些聲音在西子月的耳中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洪亮......也越來越讓人頭痛。


    一時間,似乎很有很多畫麵在西子月的眼前重疊,有眼前這片黑暗寒冷的廢墟,也有數萬年前它鼎盛時期的樣子——身穿黑色長袍的僧侶們行走在朝聖的道路上,流織著金色藤蔓與花紋的長幡隨風招展,異色的花瓣飄揚而下......這一切都是為了恭候那位至尊。


    她偶爾也能看到路鳴澤的身影,他依舊穿著那身象征權威的白色法袍,自由出入這座教堂,有時是花園,有時是水池,有時是在宏偉的主殿,以君王、以教皇、也以神明的姿態接受眾生朝拜!


    教徒們的呼聲形成此起彼伏的海洋,路鳴澤聖堂的頂端伸出籠罩在袖袍中的五指,指揮這場盛大的儀式。


    這就是他本來的麵目嗎?不是什麽一天到晚頂著一張欠扁臉的正太,而是一個曾經輝煌過的至尊。


    可是她,依舊沒有見到路明非。


    西子月原本以為,至尊的寶座上坐著一對雙生子,可至始至終都是路鳴澤一個人的獨角戲。


    不協調的音符在西子月心中漸漸擴大,令她更加頭痛。


    “你還好嗎?”繪梨衣拉了拉西子月的胳膊。


    “嗯?”西子月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滿頭大汗,氣息起伏不定。


    “你有看到什麽我看不到的東西嗎?”繪梨衣看上去很擔心的樣子。


    西子月愣了愣,雖然有時候零也會人妻症發作,讓她冷不一丁感受一波溫暖,但相較之下,繪梨衣的這種關心卻顯得無微不至,全程在線,甭管是在砍人,還是在秘密潛伏,她好像始終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


    像是母親,再不濟也是個姐姐......仔細一想,這人還真就是個姐姐,帶血親關係的那種。


    西子月不知怎麽該怎麽回答,索性露出寬慰的笑容。


    繪梨衣似懂非懂地點頭,繼續跟在西子月身後。


    穿過走廊與螺旋階梯,途徑的每一個房間都是空蕩焦黑的,隻有少部分神秘的花紋和圖章輕微保留了下來,西子月來不及做研究,隻能匆匆拍照截圖,趕往更深處的地方。


    正準備下到更深處的樓層時,她聽到了焚燒世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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