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避風港如一枚飛速旋轉的齒輪那樣運作起來,戰爭機器火力全開,全體居民也都被動員起來,參與到這場浩大的備戰工程中。


    地下深處,武器庫的大門敞開,工程師們魚貫而入,搶修維護那些堆在角落吃灰的裝備。


    有戰鬥力的混血種們穿上了戰術骨骸,來到空曠地帶活動四肢,聯係射靶,慢慢適應這套跨時代武裝。


    五顏六色的子彈從冷藏的石英容器中取出,乳白色的冷氣順著彈頭優美的弧度下泄,它們被一一裝填進衝鋒槍的彈夾裏。


    委員們也沒有忘記在避風港內部進行宣傳動員,除了廣播裏反複播放避難消息外,中年幹部們親自舉著大喇叭來到街道上,征召有能力的人出來作戰,沒能力的人參與防禦工事修建,再喊一些激動人心的口號,活像二戰時期的蘇軍政委。


    漫長的和平後,這座末日堡壘在災難麵前爆發了驚人的力量。


    地下,西子月則被帶到另一間武器倉庫,這裏堆滿探索隊從外界收集而來的煉金武器,規模堪比某些知名混血種勢力的刀劍博物館。


    「雖然你看上去就像一個玩冷兵器的好手,但我還是很推薦你嚐試一下戰術骨骸,這玩意可有意思了,沒準你會愛上它。」格蕾爾靠在門外,看著西子月在倉庫精挑細選。


    「那個我以後會試試,我現在暫時貫徹我最熟悉的戰鬥方式。」西子月檢查著擺在麵前的古老武器。


    這些武器都是探索隊從外界的廢墟中帶回來的,它們無一例外都經曆過那些摧毀世界的戰爭,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揮舞它們的可能是人類,也可能是巨龍。


    每一件武器的破損程度都很嚴重,不是刃鋒殘缺不堪,就是武器中所寄宿的「靈」已經耗盡,很難派上用場。


    西子月端詳著從最角落裏翻出來的一把匕首,它勉強能用,但如果不再找一把匕首,湊個對劍出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西子月不禁開始懷念起蓮與葵來,很長一段時間,這對姐妹般的武器都陪伴在她身邊保駕護航,可惜它們無法被帶過來。


    說起來,在這個世界裏,它們應該也存在吧?隻是沒來得及被發掘。


    「看吧,說了我沒騙你,這裏沒什麽好東西,與其說是刀劍庫,不如說是古董博物館。」格蕾爾聳聳肩。


    「不,夠用。」西子月仿佛想明白了什麽,將這柄小匕首緊緊一握。


    「你確定?就這麽一把小刀?」格蕾爾心說這玩意還不如用特製機床軋出來的合金短刀。


    「改改就能用......帶我去科技部,我需要一個工作台。」


    「改改就能用?」格蕾爾聽得腦瓜子一嗡。


    幾分鍾後,西子月來到科技部,帶著成堆煉金廢品,把所有老教授們都看愣住了,紛紛用疑問的目光看著西子月身後的格蕾爾。


    ….


    格蕾爾隻能表示無奈。


    科技部同樣也不是隨便就能進出的地方,除非有特權。


    西子月並無特權,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剛才進出一趟最終聖所後,守護這座避風港的尼伯龍根就突然升級了,變成一道難以逾越的屏障,仿佛她才是幕後的推手。


    如果說尹麗莎白是這裏世俗上的女王,那西子月高低封個聖女不過分吧?既然都聖女了,這特權還能小得了?


    「請幫我把這個東西做出來?」西子月在紙上快速繪圖,將一份精密的草稿圖交給某位教授。


    看著這份草稿圖,教授擦擦頭頂的汗,結果汗越流越多,握住草稿圖的手微微發抖,眼睛也越瞪越大。


    這是一份堪稱精巧絕倫的機械圖,透出作者頗為不凡的煉金造詣,好幾個困擾人類多年的


    技術難關居然一口氣全部解開!


    這足以說明眼前這個看上去剛成年的小姑娘是個前所未有的煉金學大師!


    可這真的科學嗎?


    煉金學需要常年累月的沉澱才能有所成就,或許有年紀輕輕就戰力爆表的怪胎,但絕不可能有頭頂沒禿就登上煉金王座的大師!


    「西......西子月小姐.......您是叫這個名字對吧?」老教授用顫抖的手扶穩眼鏡,對著西子月盯了又盯。


    他想用不太好的視力看清西子月的麵容,是不是真的很年輕,也想看清她的頭發,是不是一點也沒禿也沒有......好家夥!還真是一點禿都沒有!烏壓壓一大片,一個人的發量比他們整個委員會除了尹麗莎白之外的其餘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


    「這是第二張,講元素提純和燒鑄的。」西子月全神貫注,筆走如飛,將第二張草稿遞了上去,「您剛才有在問我問題嗎?」


    教授傻眼,就這麽片刻的功夫,西子月已經畫好了第二張草圖。


    他激動地一把攥握住西子月的纖纖嫩手,雙眼放射出遇見初戀的春光,驚得她渾身一抖。


    「我懂了!小姐您就是諾頓的女兒吧!」


    老教授自認為大徹大悟,這就好比公司的高管們聚在一起開會,結果發現會議桌上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高管們的第一反應當然不是這孩子天賦異稟,而是這孩子的爹是董事長。


    同理,類比到煉金領域,還有誰能比青銅與火王諾頓更有資格坐上王座?西子月可不就是諾頓的女兒嘛!


    至於諾頓是不是早就死了,如何生出人類的女兒.......這些能算問題嗎?在如此不可思議的奇跡麵前,這些雞毛蒜皮的東西,能稱得上問題嗎?


    西子月一時無語。


    老教授這個狂野的論斷竟沒有錯太多,她之所以煉金術靈感爆棚的確與諾頓有關......比如吃掉它的龍骨。


    諾頓的龍骨十字除了賦予她無上的火元素掌控力,也賦予了她對煉金術的理解,那些原本複雜難懂的符號與公式在她眼中忽然變得像母語一樣簡單。


    ….


    現在的她毫無疑問已經是頂級的煉金大師了,隻是缺少係統性的學習而已,如果時間管夠,她準能在這個世界種田種到月球上去。


    西子月安撫很久才讓這位年過不知多少的老家夥冷靜下來。


    她知道,自己這麽一番操作下來,無疑會有很多人將她視作神明,搞不好也會有很多人將她視作怪物或魔鬼。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她隱約覺得自己不會在這裏待太久,不在乎自己能流傳多少神話。


    備戰緊鑼密鼓,第三天的下午到來。


    遼闊的冰湖上,避風港最後也是唯一一道防線構築完畢。


    最前方是深埋在冰層下的地雷,而後是錯落有致的裝甲集群,路障,電網,考慮到這已經是最後一道防線了,所以工程師們幹脆將老城區的防禦係統拆卸下來,搬運到冰湖後方的森林裏,組裝成蘇式風格十足的巨炮。


    為了更加貫徹背水一戰的方案,尹麗莎白下令將整座避風港的電力輸送向最前線,用於驅動戰術骨骸,電子炮......怎麽聽都像是屋島作戰的翻版......


    西子月悄悄看了一眼尹麗莎白肩膀上的軍銜,好家夥還真是個上校......


    下午三點,僅有的陽光開始消失,黑夜即將到來。


    逐漸暗澹的天空下,寒風也刮得更猛烈些了,蒙蒙雪霧中,冰湖寬闊得像是海平麵,放眼望去隻有夾著雪霰的暴風雪,一道道防線看起來像是戍邊人界的長城。


    臨時搭建起來的探照燈點亮


    ,照亮了那片蒙蒙雪霧。


    數以百計的影子正在雪霧裏張牙舞爪,那些野獸的嘶吼聲也越來越近,在暴風雪的推波助瀾下,那些聲音清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許多人都在胸前畫十字架,向神祈禱。


    「知道嗎,我曾有過好幾個男友,最早的那一個得從初中時代說起。」格蕾爾嘿休一聲,在坦克的裝甲上靠坐下來,旁邊就是西子月和零。


    「突然自曝情史,是想從我們這裏套到同類情報嗎?」西子月的目光咪成一道縫。


    「反正現在幹等著也很無聊,總不能真就聽那群大狗狗們齜牙,一直聽到它們現身吧?」格蕾爾側頭一笑,淺栗色的卷發在空中飛散。


    「說說看嗎,你有過幾個男友?」


    「還沒有過。」西子月澹定。


    「果然是這樣啊。」格蕾爾露出壞笑。


    「能夠一眼看出來嗎?」西子月疑惑。


    「因為你一看就是那種人氣超高,高到沒人敢追的高嶺之花類型。」格蕾爾以經驗豐富的口吻說,「散發魅力是好事,但偶爾也要學會露出普通的一麵哦。」


    這麽一想倒也蠻真實,她們卡塞爾三位女武神的感情經曆基本空白,雖然看似沒有人追,但選美大賽上卻穩坐前三把交椅,鬼知道那些投票的人平時都在做什麽。


    不過說真的,她和零姑且不論,但夏綠蒂一看就是那種超好被攻略的類型,結果依舊沒人敢出手,看來真是女武神這個光環太刺眼了。


    ….


    「哦。」西子月點頭。


    「喂!反應就這麽澹啊!零你倒是也說點什麽呀!教教你這個室友怎麽釣男人呀!」


    零的反應也很澹:「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和你當室友,應該是你教她才對。」


    「所以你有哪些值得分享的感情經驗呢?比如第一段和最後一段?」西子月也蠻好奇這事。


    作為室友,格蕾爾在西子月麵前和透明沒什麽區別,但唯獨在感情方麵,她一直保持神秘。


    「最開始一段是我當天晚上睡不著,在群組裏問問有沒有聊天,結果剛好班上一個沒什麽存在感的男生回話了。」格蕾爾平平無奇地說,並沒西子月想聽到的那種勁爆情節。


    「是個普通人?」


    「沒錯,普通人中的普通人,可緣分的開始就是這麽奇妙,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別人都在睡覺,你在網上瞎晃,突然看到校花女神身影,你點上去,於是關係就開始了。」


    「然後?」


    「然後很快就沒了,我和那個男孩的世界差距太大,除了最開始甜蜜一陣就索然無味起來,再見到對方已經是十年後了......沒錯,我最後一段感情居然又是他。」


    「會這麽巧?」


    「忘了嗎,我的言靈是幸運,序列號98的高級能力,發生點巧合在我身上也不是說不通。」


    「再次遇見,應該是真正的悲劇收尾吧。」西子月琢磨這「最後一段感情」這個前提。


    「我再度遇見他的時候,人龍大戰已經開始了,我是軍官,而他是難民,我一眼就將他從人群裏撈了出來,後來來還同居過幾個月。」


    「他後來死在戰爭裏了麽?」西子月問。


    「死了,普通人就是這麽脆弱的東西,死的速度之快甚至說不出遺言。」


    格蕾爾喝完伏特加的最後一口,用力將罐子拋向風雪之中,聽它在冰麵上發出清脆的音符。


    「我不久前還在思考命運是多麽奇妙的東西,能讓兩個人再次相遇,後來他死的一刻,我才明白,原來過去和未來都毫無意義,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當下。」她像是喝醉了那樣在冰麵上旋轉,腳下仿佛開出


    冰花,一臉微醺的笑意。


    西子月忽然注意到,格蕾爾其實根本就不怎麽普通,隻是將魅力藏得很好。


    「你呢?西子月,你應該是屬於開創未來的那種類型吧,好比命運三女神中的詩寇蒂那樣。」


    「雖然帽子戴得很高,但我並不打算推脫。」西子月認真地說,「是的,我打算開創未來,所有人的未來。」


    「零,你應該比我們之中的任何人都要執著過去吧?」格蕾爾衝零一笑。


    零沒有回應,從坦克的前裝甲上起身,跳下來。


    「進攻馬上就要開始了,做好準備。」她冷漠地說。


    格蕾爾無奈一歎,西子月則有種想上去叫住零的衝動。


    不過她說得的確沒錯,龍族們的進攻馬上就要開始。


    她已經能聽到雪霧中穿出來的鐵蹄聲了。


    零和格蕾爾都進入了戰術骨骸的體內,零負責近戰主攻,格蕾爾負責操控電子炮遠程射擊,在幸運的加持下,她能百發百中。


    西子月隻穿著白色的緊身作戰製服,身形輪廓一覽無遺,她並不需要耐寒,隻需放縱四肢。


    很快,雪霧中傳來爆炸的火光,那是地雷在發揮作用。


    龍族亞種軍團的前鋒已經到了。


    娜爾愛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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