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蕭湛一襲白衣染血如紅梅綻放,手握利劍,原本整齊束著的墨發已經有些散開,此刻他麵對船頭上囂張的蕭舫,沒有絲毫的畏懼之色,他臉上的黑玉麵具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線,那後麵的黑眸也是冷峭如冰,盡是鄙夷之色。(.無彈窗廣告)


    “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留得住我了”蕭湛一邊冷冷地說道,一邊隻見他白衣袖影翻飛,就將閃著寒冷的劍光的長劍刺入向他衝過來的黑衣人體內。


    蕭舫看見蕭湛一人一身白衣,用手中長劍使出的殺招招招如閃電般迅疾淩厲,劍光閃閃,劍影重重,竟也讓周圍的黑衣人連連後退一時無法近身。而自己的殺手一個個地倒下,他不由得氣急,原本妖媚的臉突然變得扭曲起來,遠遠看去,竟有些猙獰。沒想到蕭湛死到臨頭了還這般嘴硬,他狠狠地一咬牙,於是馬上回頭對後麵的船上的黑衣殺手示意,瞬間就又有數十個黑衣人向子幽他們所處的船這邊襲來……


    蕭湛雖仍在頑強地抵抗,但因為先前受傷中毒的關係,已經漸漸感到體力不支,他明明已經發出信號,為何陳叔他們還不出現?


    一絲憂慮之色漸漸出現在蕭湛的眼中,而他手中的畫影之劍也因為嗜血如狂已經發出了如虎嘯般的響聲,噗噗在他手中跳動。子幽雖然跟著師父學武,但因為本身不喜學武,和左手舊傷的關係,應付一會兒還行,但麵對新一輪的廝殺,麵對個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她隻覺得越來越力不從心,身上的傷也漸漸多了起來。


    “啊”子幽一聲悶哼,身子突然如斷了翅的蝴蝶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船板之上,而她手中的奪命絲也跟著她,一起掉落在地。她低著頭勉強用右手撐著半伏在地,烏發披散下一張俏臉蒼白若雪,她的身子正因疼痛劇烈地顫抖著,而後竟有一絲鮮血從她嫣紅的嘴邊慢慢流下。黑衣人一步步走近她,她幾乎都能聽見黑衣人刀上鮮血滴下的聲音,於是她原本低著的頭猛地抬起向黑衣人看去,而那美麗的清眸中此刻盡是冷然。[]她掙紮地伸出右手去摸掉在一旁的奪命絲,正當她準備拚死反擊之時,她麵前的黑衣人身子突然被人砍作了兩半,重重地摔落在子幽麵前,腥氣的鮮血帶著塵土一下子就撒在了子幽的臉上。眼前好像突然一片血紅,血紅中有個白衣人影隱隱浮動,子幽終於看清在黑衣人背後出現的人,是手執長劍的蕭湛,看見子幽受傷,他連忙一招四方斬逼退周圍的人衝過來,擋在了子幽麵前。


    “可還好?”他的聲音雖然仍是平淡如水,此刻卻讓人明顯地感受到了一絲擔心。


    “暫時…還死不了。”子幽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雖然感激他救了自己,但一想到正是因為他自己才被卷入如此險境,不由得恨得牙癢癢,於是回答得有些咬牙切齒。


    “哈哈…蕭湛,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放著正事不做,倒跑到陳國天天帶著佳人遊山玩水,好,我就成全你,今日就讓朔江成為你的葬身之地吧!”蕭舫看著子幽和蕭湛,眼中閃著嗜殺的光芒,恨不得此刻就將蕭湛殺死,於是他一邊惡毒地冷笑著一邊拍拍手示意下麵的人行動:“今日,就讓你嚐嚐粉身碎骨的味道!”話音剛落,隻見周圍的黑衣人都伸手向自己的衣中伸去,然後個個拿出一個黑色的球狀物體,齊齊往子幽和蕭湛這邊擲來。


    “不好!”蕭湛一邊低呼一聲,一邊立馬就伸手將身後的子幽抱起,順勢滾在地上,從船板邊上翻下船去。


    “轟”突然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音夾雜著船板殘渣和死屍身體的碎肉向四周的江麵襲來,子幽在蕭湛的懷中隻感覺到巨大的衝擊力從上麵傳下來,將自己和蕭湛一下子就分開了,她在猛力的推動下不斷疾速地往江水深處墜去,而她最後看到的景象就是猛烈翻滾著的江水泛著密集的水泡重重地向她打過來,“救…”她難受地喊了一聲後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耳邊傳來的是幾聲不知名鳥類的清脆叫聲,躺在岸邊的子幽費力地睜開眼睛,隻覺得眼睛澀澀地難受,而胸口更是鈍痛不已。


    這是?她慢慢撐起身子,環顧四周,隻見眼前是慢慢浮動的一片茫茫的江水,背後是一個樹木茂密,百草叢生的鬱鬱森林。


    她頭痛地使勁地晃了晃自己的頭,瞬間出遊,遇襲,落入江中的一切事情都突然地衝入她的腦中,她終於記起來了,但是,這究竟是哪裏呢?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原本的衣裙已經破爛不堪,且濕答答地正往下不停地滴水,子幽蹙眉,慢慢一瘸一拐地向四周走去。


    陳湛,哦不,蕭湛,他現在在哪裏,他還活著嗎?子幽一邊想著,一邊用眼光在四周掃視,四處都沒有他的蹤跡,他難道死了?


    正當她為這樣一個人物的死去而感到一絲遺憾之時,她在轉過一棵老樹後突然就發現樹後不遠處的白色身影。


    還有一點距離,辨不清那白衣人的麵容。子幽於是向那個方向艱難地挪過去,同時還要忍受著此刻自己右腳踝傳來的刻骨疼痛。


    那是一個男人,半側著身倒在沙石之中,漆黑的發披散開來,遮蓋住了麵容。而他的身邊掉著一把形如朽木的長劍。


    這把劍造型獨特,子幽認得,是蕭湛的劍。


    那麽,子幽幾乎就可以肯定此刻倒在自己麵前的這個白衣男人,就是抱著自己掉下船,然後分散後和自己一樣被江水送到岸邊的,舉世聞名,權傾朝野的梁國太子蕭湛無疑。於是她艱難地在他的身邊蹲了下來,可最後還是受不了疼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陳…蕭湛,醒醒!”子幽在他身邊輕聲喚道,可是蕭湛毫無反應。


    於是她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身體,“醒醒”她又喊了一聲,然後繼續推他,發現他還是沒有任何應答。


    莫不是已經死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在子幽的腦中出現,幾乎是有些顫抖地,她伸出右手緩緩靠近他的臉,而當她用手指將遮蓋住他麵容的頭發輕輕撥開後,竟驚訝地發現他一直覆在臉上的黑玉麵具此時已經不見了,此刻展現在她麵前的,是她第一次看見的,完整的,他絕世的容顏。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此刻正緊緊地閉著,細長的睫毛卻微微顫動,如刀刻般挺直的鼻梁下是如紅梅般微抿著的薄唇。眉目疏朗,麵目清俊,雖然蕭舫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但是在他麵前,總是少了一種雅致的風姿和如謫仙般的出塵之氣。難怪世人莫不知其姣,皆仰慕蕭湛的風姿氣度,用“湛之為人也,遙遙若高山之獨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將崩。龍章鳳姿,天質自然,蕭蕭肅肅,爽朗清舉。溫雅清雋,孤意如月”來稱讚他。


    子幽幾乎被他出色的容貌所惑,半響說不出話來。許久後,她終於反應過來,繼續用手去搖,後來索性就用手去拍他的臉,可是不知為何,在她這樣做的時候,她的嘴邊竟不禁流露出一絲莫名的笑來,舉世聞名的梁太子蕭湛此時正被她用手毫不憐惜地拍臉,若世人得知,是否會萬眾一心地對她聲討一番?


    越想越覺得有意思,但正當她笑的時候,蕭湛原本閉著的眼睛卻突然睜開,該怎麽去形容他的眼睛,眸若點漆,幽若深潭,美麗的微微上挑的丹鳳眼裏此刻卻皆是一片冰冷,他正用一種危險的眼神睨著頭頂的子幽。


    因為他的眼神,子幽的手一瞬間就嚇得停住了,然後她訕訕地把手縮了回來,有點尷尬地幹笑了幾聲道:“嗬嗬,你醒了啊”


    蕭湛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坐起身來,當他看見自己的衣服和子幽一樣皆是髒汙不堪時他的眼中不出意外地流露出了一絲厭惡之色。


    伸出手去他將滿是沙泥的自己的劍拿了過來,看了一會兒,終於“嘶”的一聲他從自己的身上撕下了一塊白袍,然後開始細細擦拭劍身上的髒物起來。


    “這是什麽劍?”子幽看著那把如朽木般的長劍,覺得甚是奇特。


    蕭湛開始並未回答,但見她真的好奇,過了一會兒才淡淡回道:“畫影。”


    畫影?子幽一聽,便反應過來,難道自己眼前的這把劍便是上古顓頊的寶劍之一麽?傳說中古代部族首領顓頊有寶劍畫影,外形如一朽木。《名劍記》曰:“顓頊高陽氏有畫影劍、騰空劍。若四方有兵,此劍飛赴,指其方則克,未用時在匣中,常如龍虎嘯吟。”化影為生之劍,非殺之劍,指木木生,指水水退。


    如此珍貴的寶劍竟是他的劍,子幽不禁在心中感歎一番,果真是梁國太子,出手不凡啊。


    思及他的身份,梁國太子,子幽突然像想到了什麽一樣,麵上瞬間就有了憤怒之色,她馬上蹲下來,伸出手去阻止他擦劍,蕭湛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問你,你為何利用我?還有,你為什麽隱瞞身份在我陳國境內大肆收買知名酒樓?”子幽清楚地看見了他剛剛的不耐之色,更是憤怒不甘。


    蕭湛聞言也就慢慢停止了動作,子幽本以為他還是不會回答,正想再次開口時,卻聽他說道:“你我互相利用,彼此彼此”子幽見狀,正想辯駁,卻見他繼續慢慢道:“你問我為何來陳國,你也看到了,蕭舫對我屢次出言不遜,痛下殺手,以前陪他玩玩,現在當然是厭了,要掃掃幹淨。”


    “那你就把我當做你掃清障礙的工具?”子幽怒極反笑。她雖然也對蕭湛最近屢次請她出去同遊感到一絲疑惑,但是心想到第一次的杏花同賞的經曆還是蠻愉快的,於是也沒有想太多,哪知道她竟被他利用,成為吸引蕭舫注意,使他放下戒心下手的棋子。回想當時在船上的驚險經曆,她還是不由得有些後怕。


    蕭湛看著她發怒的樣子,歎了一口氣,想了想,輕聲回道:“這點上,我隻能和你說抱歉。”


    “哼,抱歉”子幽冷冷地笑了,她轉身走到樹邊,靠著樹坐了下來,麵色冰冷:“你可是梁國蕭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傾朝野,我一介平民,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對你的這句抱歉感激涕零?”


    蕭湛聞言微微一挑眉,似是驚訝她的反應,隨後他淡淡地低頭笑開,從地上爬起來,撣了撣袍子,右手執劍,左手攏袖地走到子幽身邊,也靠著樹坐了下來。他將視線投向子幽因為疼痛正微微顫抖的右腳:“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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