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小時後。


    夏佐將3支完美品質的黑目毒劑放到桌上。


    “有什麽不懂的地方嗎?”他見新生搖頭,接著說道:


    “那就去煉製毒劑吧。每人有3次煉製機會。今晚下課之前,我們會進行試毒。”


    三個新生神情嚴肅地走向書桌,仔細閱讀毒劑配方,然後拿著自己的托盤去取毒素瓶。


    庫洛夫沒有進入冥想狀態。


    他時刻留意著新生的動作,尤其是對方擺弄鼓風機時,更是走到旁邊和夏佐一起指導。


    由於還不熟悉煉金台,沒有掌握好火爐裏的火勢大小。三個人在蒸幹水份的時候,都有些忙手忙腳的,所幸未犯下大的錯誤。


    晚上7點30分。


    三個新生坐在椅子上。


    比格斯位於最左側,他第一個喝下自製的黑目毒劑。


    “黑點…”比格斯突然抱住自己的肩膀,臉色煞白地打顫,似乎眼前有什麽極其恐懼的事物。


    得轉學科了。他的幻視畫麵和馬森一樣。


    夏佐想象不到具體的畫麵是什麽樣,隻知道看見黑點的人,多次嚐試之後也是無法克製住心裏的恐懼,反而會加劇恐懼的情緒。


    1分鍾過後,比格斯從恐懼中掙脫,失落地低下頭。


    夏佐看向霍奇。


    在導師和助教的注視下,短碎發男生深吸一口氣,撥開瓶塞喝下麵前的毒劑。


    雖然他極力地克製住顫抖,臉也埋在胸膛上,但充滿懼意的抽搐聲出賣了他。


    又一個看到黑點的。


    顯然在麵對黑點畫麵的時候,10點意誌屬性也沒什麽用,該看到什麽還是會看到什麽,頂多削減一些黑點的數目。


    算上安茹兒,目前嚐試過黑目毒劑的學生有6個,其中有3個人看到的是無數黑點。


    1分鍾過去,霍奇抹掉額頭上的汗珠,話音微弱地說道:“我挺過來了。”


    庫洛夫坐在書桌後方,問道:“你看到的是黑點嗎?”


    霍奇張張嘴想辯解幾句,最終還是低下頭,“是…”


    夏佐看向排在最後的尤蘭妲。


    她見識了霍奇的反應後,意識到提前服用的藥劑不頂用,麵露糾結猶豫幾秒,然後仰頭喝下自己的毒劑。


    數秒之後。


    “我看到的是扭曲的線條。”尤蘭妲凝重的臉上綻放出笑意,搭配上滿眼烏黑的眼睛,神情有些詭異。


    她像醉酒的人一樣,左右搖晃著上半身,迷惑地看著自己的兩條手臂,勉強在暈暈乎乎中度過了1分鍾,沒像夏佐第一次試喝那樣趴在桌麵上閉目硬挺。


    夏佐第一次嚐試黑目毒劑時,是一個人獨自進行的。


    現在回頭看,算得上是無知者無畏。


    黑目毒劑在見習級階段的地位已經非常明顯。


    它是學府刻意設置的,篩選毒物煉金學學生的一道坎。


    邁過去了,可以暫時留在毒物煉金學裏。邁不過去,注定會離開這個學科。


    至於為什麽大部分人會看到黑點,少部分人看到扭曲線條,極少部分人把眼前的東西看成其它事物…


    導師寫下的注意事項裏沒提到,但夏佐有了些許猜測。


    人對待事物的態度,分為悲觀型、理性型和樂觀型。


    悲觀型的人,會在黑目毒劑的幻視效果中看到密密麻麻、不停縮放的黑點。


    理性型的人,在幻視作用下,依舊能夠在扭曲的線條中,分辨出事物的本來樣貌。


    樂觀型的人,會在幻視中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


    悲觀和樂觀的人都不適合毒物煉金學。


    因為以後學習精煉粉末時,要頻繁使用毒效更強的黑目毒劑。


    隻有理性型的人,才能在幻視中維持自己的認知清醒,在毒物煉金學這條路上走下去。


    對待事物的態度,沒有顯示在人物模板上,但卻切實地影響每一個人。它的作用,已經無法用意誌屬性值的高低來簡單衡量。


    庫洛夫凝視垂頭喪氣的兩個學生,“比格斯,從明天開始,你轉到功能藥劑學科。霍奇,你轉到元素具象學科。”


    正常途徑下,學習冥想法的前提條件是,四門煉金學均達到熟練級。


    不能通過黑目毒劑的試煉,意味著無法成為入門級毒物煉金師,自然也就與法師之路徹底無緣了。


    那為什麽還要把他們留在學府裏呢?


    這個從腦海中蹦出來的問題,讓夏佐愣住了。


    會不會和王國計劃拓展疆土有關?需要儲備一批入門級的煉金師?


    庫洛夫沒有留意到助教的思索表情。他看向麵露絲絲喜色的女新生,“尤蘭妲,以後你就在夏佐的指導下煉製毒物和試毒。”


    “是,教授。”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庫洛夫朝著門口招招手,拿起本書走向軟沙發。


    比格斯和霍奇離開基礎煉金室。


    尤蘭妲搶先一步走到清潔水池旁,“學長,讓我來打掃吧。”


    夏佐從思索中回過神來,帶上禮儀性的微笑說道:“好,就交給你了。”


    他走到書桌旁坐下,提筆寫下今晚的教學心得。


    然後,他注視了一會兒尤蘭妲清理煉金室的動作,莫名地有些心累。


    如果要在煉製毒物和與人相處之中二選一,他更傾向於和高級煉金台打交道。


    魅力流或許不太適合自己…


    夏佐微微搖頭走向門口。


    …


    第二天旁晚。


    夏佐和安茹兒享用完晚餐,提早幾分鍾來到毒物煉金區。


    他步入基礎煉金室,看到導師坐在書桌前執筆寫字。自從有了新生後,導師每晚都會終止冥想,幫助教準備好當晚的上課資料。


    “晚上好,教授。”


    夏佐來到書桌對麵,敘述了自己對黑目毒劑的猜測。


    “很接近正確答案了。”


    庫洛夫含笑點頭,摸著胡須說道:


    “黑目毒劑的試煉,可以直接篩選掉不適合毒物煉金學的學生。他們並不是因為資質不足而被淘汰,隻是單純地不適合、不匹配而已。”


    “教授,我還有一個發現。”


    夏佐從置物架上拿來一瓶精煉後的黑目毒劑:


    “我總覺得,幻視中的畫麵,其實是兩層畫麵重疊在了一起。扭曲的線條是一層畫麵,小光點飄飛是另一層畫麵。要是能把扭曲線條的畫麵剝離出去,黑目毒劑是不是就變成黑目藥劑了?”


    庫洛夫笑意更甚,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本書,展示出封麵。


    黑色皮麵外殼上,有五個紫意盎然的大字:


    《毒效的剝離》。


    《毒素的分離》、《毒劑百科全書》、《常見毒物鑒定指南》,這三本書是見習級教材。


    《毒素的聚合》、《毒效的增強》、《毒劑精煉粉末製取指南》,則是入門級教材。


    《毒效的剝離》,則是熟練級教材。


    光看名字不難理解,這是一本教人剝離特定毒效的書籍。


    庫洛夫把書收放到桌上,同時說道:


    “熟練級的毒物煉金師,在學完了這一階段的教材後,已經可以獨自探索複合毒素的浩瀚海洋了。


    “或許你想到了,毒物煉金學和功能藥劑學,在熟練級階段是相通的。把無用的毒效剝離掉,經過功能藥劑煉金學加工,便成為了功能藥劑。”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能發現黑目毒劑的特殊之處,非常不錯,值得稱讚。我可以透露一些它的秘辛。”


    夏佐坐直身子,雙目緊盯導師。


    “黑目毒劑在精煉之後,會同時與四種元素產生交集。喝下它能同步提高對四種元素的抵抗力。它的口感略甜,不像其它毒劑那麽苦澀。除了幻視效果以外,幾乎不存在明顯的缺陷。”


    庫洛夫伸出手指在牆邊的置物架上掃過:


    “你瞧,它在毒劑中多麽特殊。不用經曆痛楚就能提高對元素的抵抗力。


    “隻要在幻視效果中,看到的不是令人心生恐懼的無數黑點,也不是讓人心動的事物,都可以利用黑目毒劑來輕鬆地提升自己的元素抵抗力。


    “你現在是入門級毒物煉金師了,也試過精煉後的黑目毒劑,想必能感受到它的好處。”


    夏佐思忖著點點頭。


    確實是這樣。


    在已知的毒劑裏,唯有黑目毒劑最適合用來刷獎勵。


    庫洛夫輕拍一下《毒效的剝離》的封麵:


    “在熟練級階段,你會學到黑目毒劑的2次精煉配方。


    “它會因精煉操作而產生新的毒效。你要剝離它的其它毒效,隻保留幻視效果,繼續用它來提高元素抵抗力。


    “當然,如果你的意誌力足夠強大,不剝離其它毒效,直接喝下2次精煉的黑目毒劑也是可以的。”


    庫洛夫說完話後,仰頭看向天花板上的煉金燈具,唏噓地說道:


    “黑目毒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出現了。法師聖殿的煉金大師們,花費無數歲月終於研製出它的精煉粉末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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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沒有這套完整的配方存在..


    “我們呐..隻能像毒物煉金學的先賢那樣,在數不盡的痛楚試毒中摸索毒素的作用。別說專家級毒物煉金師了,可能我們在熟練級階段就因傷痛而逝世。”


    說到法師聖殿,庫洛夫想起一件事。


    他看一眼桌上的台曆,問道,“毒劑精煉粉末自學得如何了?”


    “白齶毒劑和黑目毒劑的精煉方法,已經完全掌握。”


    夏佐將導師的話語用心記下,簡單地算了下自己的進度:


    “剩下3種見習級毒劑的精煉方法,大概能在3個月之內全部搞定。4種入門級毒劑和配套的精煉方法,需要6個月時間才能完全掌握。”


    庫洛夫從台曆上收回目光,“嗯,很不錯,繼續保持。差不多10個月之後,法師聖殿的考察團就要到了。”


    “考察團?”夏佐困惑地問道。


    庫洛夫從抽屜裏拿出硬卡紙,在桌麵上展開金字塔型的圖案,指著最上方的塔尖說道:


    “這是煉金潛質評級表。隻有我們毒物煉金學需要精確評測學生的煉金潛質,其它學科沒有這項要求。


    “你在成為入門級毒物煉金師的首日,煉製了9瓶完美品質的精煉粉末。你的煉金潛質暫時評定為頂級二等。


    “法師聖殿會派出考察團對你進行考察。


    “這是難得的機會,好好把握。如果考察通過了,除了一份來自法師聖殿的獎勵以外,將來在成為正式法師後,你還可以前往東大陸,進入法師聖殿學習一段時間。”


    夏佐盯著金字塔型圖案上,四行字映入眼簾:


    【首日煉製9份完美品質的毒劑精煉粉末


    【毒物煉金術潛質評級:頂級二等


    【請導師將學生的學習記錄上交學府院首。


    【請院首將學生的學習記錄上交法師聖殿。】


    “教授,考察團會考察什麽?”


    庫洛夫豎起三根手指:


    “通識課程知識考問,煉製毒物的成功率,以及一個隨機的考驗,可能是煉製陌生的毒物,也可能是鑒定未知的複合毒素。”


    這些都是夏佐擅長的事情,但此番考察來自於法師聖殿,難度肯定很高很高,考察過程想必極其嚴苛。


    夏佐加重語氣說道:“我會全力準備的。”


    庫洛夫最滿意的就是對方發自內心的認真態度,眼含肯定的神色鼓勵幾句:


    “你的性格和心性都很好,這話我說過很多次了,但還是忍不住重複。


    “現在擺在你麵前的難關,隻有構想元素特質了。加把勁越過它,我期待你能自行領悟16種元素特質。”


    夏佐在導師的稱讚聲中一臉本分地連連點點頭。


    庫洛夫捏著自己的胡子思忖幾秒,說道:


    “如果你通過了考察團的考驗,我想做主幫你選擇大師級元素瓶當作獎勵。”


    元素瓶是元素具象學科的煉金產物。


    這門學科的成員,在將不羈元素馴服成乖巧元素後,可以將它封裝進類似精神海洋的特殊容器中。


    裝著乖巧元素的這類容器,便被稱為元素瓶。


    夏佐在腦海中回想著《元素具象原理》這本書上的內容,對著導師困惑地眨眨眼。


    “首次修練冥想法是有可能失敗的。”


    庫洛夫看著一臉驚愕的學生,指了指自己和對方說道:


    “一旦失敗了,精神海洋會受到重創,需要好幾年才能恢複過來。我們後天親和者,失敗的概率非常大。”


    “我們?”夏佐愈發詫異。


    “是的,我也是後天親和者。這個秘密,隻有你,我以及曾教過我的老師知道。千萬不要透露出去。”


    夏佐重重一點,“您放心,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可是教授,我不明白先天親和者,和我們相比有什麽不同呢?”


    庫洛夫指向自己的腦袋:


    “先天親和者的精神海洋裏,沉睡著一隻乖巧元素。正因為這隻乖巧元素的存在,他們首次修練冥想法的成功率會非常高。大師級元素瓶,在首次修煉冥想法時的作用,和沉睡的乖巧元素類似。”


    這麽說的話,選擇大師級元素瓶當作獎勵,確實是最正確的決定。


    “謝謝,教授。如果我通過了考驗,就按您說的來。”


    牆上的掛鍾指向晚上6點。


    尤蘭妲準時走進基礎煉金室,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晚上好,教授。晚上好,學長。”


    夏佐拿起書桌上的記事本,引著她來到基礎煉金台旁:


    “今晚,我們先溫習一下黑目毒劑的煉製流程,然後我再教你另外一種毒劑的製作方法。”


    “好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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