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


    碧翠絲站在書桌旁,檢查麵前的兩隻煉金口袋——這兩個口袋不再是布口袋樣式,一個是黑色的皮革公文包,另一個是女式的單肩挎包。


    她見自己的學生從門口走進來後,停下手裏的活兒問道:


    “緊張嗎?”


    夏佐和安茹兒點點頭。


    碧翠絲把兩個煉金口袋遞給學生,“這裏麵是我給你們準備的物資,還有你們在我這兒兌換的道具。待會兒再查看吧。”


    她輕巧響指,“現在先跟我來。”


    三人走出書房,來到塔樓的露台上。


    今天天氣晴朗,幾朵白雲在深邃的夜空中緩慢飄動,星夜城集市區人群熙攘,有無數煉金燈具的光芒在閃爍,但遠不及天上的繁星那樣璀璨。


    夏佐眼前浮現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的景象,從地洞逃生,到加入馬戲團,再到遇見駐城法師,加入學府,認識迪姆和庫洛夫..今天早些時候,他拜訪了所有星夜城裏認識的人,今夜之後,想再見到就難了。


    碧翠絲仰頭張望高空。


    夏佐和安茹兒也一同望去。


    除了忽閃忽閃的星星和一彎明月以外,似乎沒什麽特別的東西。


    等等。


    夏佐收斂心中的思緒,眯起眼睛,緊盯夜空,一個懸浮不動的白色小點引起了他的注意。如果不是有碧翠絲的目光引導在先,完全不可能注意到高空處的白點。


    夏佐心頭一動,問道:“教授,我們不是坐船前往東大陸?”


    碧翠絲笑著搖搖頭,“當然不是。米特爾島的遠洋港口隻是一個幌子。海船沒法兒穿越大洋的風暴。”


    她往前一步,轉過身向兩個學生伸出手臂,“放鬆,我要將我們三人聯結起來。”


    兩團銀沙在碧翠絲身側浮現,化作條帶狀的繩索綁在夏佐和安茹兒的腰上,銀沙的另一頭則綁在碧翠絲的兩隻手臂上。


    無形的屏障將三人籠罩住,氣泡狀的屏障阻隔了四周的空氣,同時也遮蔽了他們的身形。


    碧翠絲仰頭看向上方,用銀沙牽動學生離開地麵,三人筆直地飛向高空。


    腳下的城堡、湖泊、集市區的石屋、星夜城的城牆,還有城牆之外的農田、磨坊、森林等等飛速變小。


    夏佐還算鎮定,上一世坐過不少航班,欣賞過從高空俯瞰大地的景色,此時心裏更多的是對碧翠絲飛行速度的欽佩。


    安茹兒神情震顫,緊握男友的手,小嘴張大呆滯地看著腳下越變越小的星夜城堡。


    三人很快來到距離地麵最近的雲層上方。


    夏佐抬起頭,天上的白點迅速放大,隱約能看到三個並排的巨大白色氣囊,和懸掛在氣囊下方的吊艙。


    他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載具。


    飛空艇。


    他們要乘坐飛空艇前往東大陸。


    碧翠絲帶著學生在天空中劃出一個弧線,從垂直向上變成水平飛行,穿過飛空艇四周的淡青色屏障,朝著敞開的吊艙艙門飛去。


    在雙腳踩到吊艙地板的那一刻,夏佐回頭看了眼艙外的場景。


    一望無際的森林和山川蔓延到地平線盡頭,白雲緩慢飄動,天上的星辰仿佛唾手可得。


    安茹兒手臂撐住艙門,小心翼翼地俯視下方的地麵,向後退了幾步,緊接著又好奇地向前探出頭。


    她捂住嘴,難以置信地嘟囔了一句,“我們..在天上?”


    夏佐向周圍的牆壁、圓形氣窗、地板、天花板、橫梁釋放出探知術,無一例外全是大師級的奇物煉金學產物,所用的都是昂貴的附魔材料。


    碧翠絲含笑看著學生說道:


    “這是跨洋飛空艇,待會兒會有人和你們詳細介紹。”


    她雙手輕握垂在身前,凝視自己的學生。


    “夏佐,安茹兒,我們該說再見了。你們在抵達東大陸後,或許再也不會回到這兒。你們會以星夜島島民而不是西大陸人的身份在東大陸生活,我希望你們能銘記自己出生和成長的地方,還有在這裏遇到過的人,遇到過的事。”


    “碧翠絲教授..”安茹兒有些哽咽,手指在眼角處抹了一下,走上前和對方輕擁,她隻在對方手下學習了一年多,但碧翠絲的魅力驚人,很輕易地就讓安茹兒心生眷念。


    碧翠絲輕撫安茹兒的後背,在耳邊安慰了幾句,然後指向不遠處的拉杆,“快進去吧,有人正等著你們。”


    “教授,您多保重。”夏佐向碧翠絲彎腰告別,拉上眼眶泛紅的安茹兒走向拉杆。


    他伸手搭在拉杆上,看向艙門口的人影,“教授,我們進去了。”


    “嗯,去吧。我不能離開學府太長時間,就先回去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碧翠絲的長發在風中飄動,深邃的夜空成為了永恒的背景,曼妙的曲線在此時定格。


    她舉起右臂揮揮手,另一隻手拉動自己身側的拉杆,在艙門關閉前向艙外一躍。


    夏佐輕咳一聲,憋住眼眶裏的淚珠,拉下手中的拉杆。


    兩人麵前的木門向左移開,一個裝修華貴、典雅的走廊出現在眼前。


    紅褐色的木頭地板暗香流淌,飛空艇飄行時,地板和牆體裏沒有嘎吱嘎吱的扭動聲傳出,仿佛此時身處一座莊園之中,而非懸浮吊在巨大氣囊下方的吊艙。


    右手邊是大塊玻璃組成的落地窗,雲朵和大地盡收眼底。左手邊的牆上,懸掛著天空畫作與飛空艇的木製雕塑。


    一位眼珠碧綠的雍容女士,正笑盈盈地站在走廊裏。


    這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希爾維婭,她是星夜女士的使者。


    在大約10年前,夏佐接受考察團的考驗時,就是由她作為主持人的。


    希爾維婭所穿的衣物不再是樣式古樸的黑色長袍,而是淺綠色的輕便長裙,裙擺延伸到腳踝處,袖口、領口和胸前有蕾絲點綴,襯托得她的氣質愈發端莊。


    夏佐輕拍一下安茹兒的後背,謙身說道:


    “很榮幸見到您,希爾維婭女士。去往東大陸的路上,還請您多關照。”


    安茹兒同樣謙身致禮,“您好,希爾維婭女士,初次見麵,我是安茹兒。”


    希爾維婭向走廊深處伸出手臂,話音溫和地說道:


    “不用太拘束,放輕鬆一些,叫我希爾維婭就行。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同僚了。跟我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飛空艇。”


    飛空艇的氣囊和吊艙的主體結構,是巨型造物學科的產物。內部裝飾物則由奇物煉金學的另外兩門學科製造。


    三人此時所處的是最底層,這裏分割成兩塊區域——駕駛艙和儲物艙。


    夏佐和安茹兒,在希爾維婭的陪同下,認識了駕駛跨洋飛空艇的艦長昂托·裏梅斯。


    裏梅斯艦長是一位高階法師,精通偵測和防護流派。


    同時,他也是一位大師級奇物煉金師。


    他的船員是由他自己親手製造、維護的元素仆從,完成了上百次橫跨大洋、在東西大陸之間往返的航行任務。


    絕對稱得上是經驗豐富。


    昂托·裏梅斯艦長穿著藍白色條紋工作服,朝著走廊裏的三個人影揮手致意後,便投入到操控飛空艇中。


    飛空艇的駕駛台和夏佐的預想的一樣。上百個按鈕分列在一塊木製麵板上,每個按鈕都由一個藍圖執行者傳達指令。


    希爾維婭在一旁輕聲說道,“兩位,我們到上一層去吧,不要打擾裏梅斯艦長駕駛飛空艇了。跨越大洋的任務很艱巨,極亙風暴會讓飛空艇偏離航線上千公裏。”


    她在嘴前豎起食指,止住了打算提問的夏佐,帶兩人走進樓梯間後說道: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過幾天,等飛空艇駛入大洋深處,你們會見識到極亙風暴的樣子。這道風暴極其狂暴,且永不停息,阻攔了東大陸前往西大陸的所有船隻。隻有飛到風暴的上空,從氣流相對平緩的地方飛過去才能跨越這道風暴。”


    希爾維婭拉開樓梯盡頭的推門,步入寬敞的第二層,這裏是活動室和餐廳。


    環繞整層的飄窗,將窗外的夜空美景送到眼前。


    擔任酒保職務的元素仆從,安靜地佇立在吧台後方。桌椅板凳固定在地板上。此時這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在此停留。


    “船上的其他乘客,都在第三層的客房裏。你們倆共用一間客房,我這就帶你們過去。”


    希爾維婭帶領兩人在第二層稍作停留,介紹了一下活動室和餐廳的使用方法,然後便走向第三層。


    三人走過長廊,來到走廊中間的位置,右手邊是飄窗和夜景,左手邊是房門。


    “跨洋飛空艇的空間有限,所以雙人房隻比單人房稍大一些。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希爾維婭從口袋裏摸出兩把鑰匙,“這是房門鑰匙,先進去休息吧。明天上午8點,我們在餐廳裏碰麵。”


    “謝謝你,希爾維婭。”夏佐含笑點頭致謝。


    希爾維婭頷首回應,往回走到樓梯口,打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去。


    夏佐和安茹兒的房間盡頭,是一麵巨大的落地窗。從進門位置到落地窗,依次是盥洗室、衣帽間、雙人床鋪、茶幾沙發。


    房間風格遠比學府宿舍的風格更加新穎,和學府外的旅館相比就更不用說了,簡直不是一個世紀的產物。


    夏佐伸手拂過床榻的床墊,仔細看了看米色鏤空窗簾的樣式,還有牆壁上色彩鮮明的畫作。


    他從碧翠絲給的煉金口袋裏,找出幾件聯邦風格的服飾。


    清一色的白襯衣、黑色馬甲、同色長褲,搭配長短不一的正裝外套,以及幾雙替換的深棕色皮鞋,這些服飾還經過了附魔處理,耐髒,提供一些四係抗性。


    果然像先前了解到的那樣,銀月聯邦的文化背景、審美風格、科技水平,大約相當於上一世20世紀初的西方世界。


    “親愛的,你看看我這麽穿好看嗎?”安茹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佐站在飄窗前回過頭,穿著方格長裙和圓頭皮鞋的人影走來,腳上的白色長襪若隱若現。


    “你裏麵穿的是..”夏佐看到那抹光滑的白色時一愣。


    “嗯~”安茹兒提起裙擺,在原地轉了一圈,“導師說這是絲質褲襪,穿起來很舒服,特別貼身,還有不同材製和厚度可以選,夏天穿絲質的,冬天穿棉絨的。穿的時候得搭配長裙或者長褲。”


    “嘿嘿..有其它顏色嗎?”夏佐搓搓手問道。


    “我去看看哦。”安茹兒瞥了一眼神情古怪的男友,走到床頭在挎包裏翻找,“白色、黑色、灰色,還有膚色的。”


    “穿黑色的。”夏佐走到對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安茹兒一下子臉紅到了耳根。


    …


    第二天清晨。


    飛空艇的首晚平穩度過,沒有出現墜機等突發情況,就是床板晃得有些厲害,好在房間的隔音效果好,沒有吵到其他人。


    夏佐醒來洗漱一下,收拾好亂糟糟的房間,叫上睡眼惺忪的安茹兒,換上聯邦服飾,一起來到二層的餐廳裏。


    他們吃了頓簡便的空中早餐,稍坐片刻便等來了希爾維婭。


    希爾維婭依舊是一身輕便長裙打扮。


    走在一旁的是穿著軟甲長裙的妮娜,她身上的禮儀盔甲,兼具第四紀元和第五紀元的風格,是法師聖殿女性成員的標準服飾。


    希爾維婭看到夏佐和安茹兒的打扮,微笑說道:“衣服正好合身。你們適應得挺不錯。”


    她向安茹兒介紹了一下妮娜的身份,然後在桌旁坐下,讓對方二人拿出自己的身份授予文書。


    文書要需要法師聖殿蓋章才能生效。


    眼前正好有一位法師聖殿的成員。


    妮娜仔細閱讀了文書上的內容,確認簽字清晰工整以後,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枚鮮紅的印章,在兩份羊皮卷上按下紅印。


    “二位,等你們在公民中心宣誓完畢,就能正式獲得聯邦的公民身份了。”


    妮娜收好印章,向身側的希爾維婭伸出手,“後續事項,將由希爾維婭帶領你們完成。法師聖殿僅能作為見證人,見證身份授予流程。所以我得失陪了。”


    夏佐二人向妮娜謙身致謝,目送對方走上三樓。


    希爾維婭從自己的提包裏取出兩個檔案袋。


    “夏佐,這是你的入職引導文件。雷克索爾大師,是第3類災害應急響應部的顧問,他正在樓上的303室等你。你直接去找他吧。”


    希爾維婭將另一個檔案袋放到安茹兒麵前,“安茹兒,我帶你認識一下第1類能源管理部。”


    夏佐拿起檔案袋,向桌邊的兩人告辭,敲響303室的房門。


    門後傳來大光頭的聲音,“進來吧。”


    夏佐推門走入其中,沒有見到預想中的床榻、茶幾之類的家具。


    雷克索爾的房間格外寬敞,除了無法挪走的盥洗室以外,什麽家具都沒有,窗簾緊閉,見不到外麵的蔚藍天空和雲層。


    房間中央有一個流淌著法術光芒的圓形法陣。


    大光頭穿著皮鎧坐在正對房門的位置,法陣中間是一個沙漏,透明的沙漏容器裏,有紅色的細沙在緩慢下落。


    “日安,雷克索爾大師。”夏佐恭敬地謙身問候。


    “先把檔案袋收起來,夏佐。”


    雷克索爾的左手在維持法術,他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法陣的對角,說道:


    “你掌握了衰敗詛咒,對吧?你到我對麵的圓圈裏坐下,朝著沙子施放衰敗詛咒。”


    夏佐看了眼自己的人物模板。


    ..


    【無屬性威能】6點。


    ..


    停留在停留在學府的最後幾個月,他容納了一些元素,詛咒法術威能提升到6點。


    夏佐沒做猶豫,直接對沙子施放出6點威能的衰敗詛咒。


    詛咒烙印無視沙漏的玻璃外殼,直接出現在紅色細沙上,細沙下落的速度變緩了一些。


    “呼~總算能休息一下了。”雷克索爾剛一收回自己的法術,細沙下落的速度就變快了許多。


    “嗯…你的法印威力比我想象的弱,但夠用了。”雷克索爾看了眼沙漏裏的景象,站起來扭動脖子,發出喀拉喀拉的脆響聲。


    “我去趟盥洗室,馬上就回來。”光頭擺擺手,走向房間一角,“不管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去管它,一定要維持住詛咒烙印。”


    夏佐點點頭,“好的,大師。”


    身後傳來放水、衝水的聲音,夏佐好奇地對紅色細沙釋放出探知術。


    反饋的信息上全是未知和問號,隻有自己的詛咒效果清晰可見:


    每分鍾扣血3點——比法術麵板的數據少了一半,說明紅沙的法術抗性挺高。


    雷克索爾擦幹雙手走回來坐下,但卻沒立馬接手沙漏。


    “夏佐,你能維持多久衰敗詛咒?”


    “每次半小時,休息一兩分鍾後,可以再次維持半小時。全天的話,累計大概五六個小時。”


    雷克索爾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打量細沙下落的速度,不徐不急地說道:


    “這麽說的話,你容納了大約20隻小型元素。學習煉金學耽擱了不少時間啊。像你這麽大的狩魔獵人,至少容納了80隻小型元素了。”


    他湊近看了眼細沙上的詛咒烙印,“你學的是最基礎的詛咒法印,對嗎?直接用秘藥灌輸的那種。”


    “是的,大師。”對於對方能一下子獲取這麽多信息,夏佐一點兒也不意外。


    因為法印本身就是狩魔學派的專長,他們在第四紀元依靠法印和高超的武藝擊殺了無數魔物。


    在組建法師聖殿之初,狩魔學派貢獻出了詛咒法印和祝福法印,與其它三個學派共享。


    其餘的法印則成為壓箱底般的存在,隻能在狩魔學派裏習得。


    每個學派都是這樣的,都有自己的獨門絕技。


    煉金學派的元素軀殼。


    高塔學者的織法者語言。


    戰士公會的呼吸法。


    雷克索爾伸手翻轉沙漏,說道:


    “基礎法印的副作用小,確實挺適合煉金師學習。”


    他頓了頓,“但我覺得,以你的意誌力,可以承受更強的法印。”


    夏佐思索一下,“可是..我隻能兌換到基礎法印,煉金學派裏隻有這種法印。”


    “不。”雷克索爾搖搖頭,“你隻要能為狩魔學派做出貢獻,我會傳授給你更強的詛咒法印。”


    他緊接著補充說道:


    “這無需你脫離煉金學派。上個紀元裏,狩魔學派內部分成了好幾個細分學派,互相之前搞得一團糟。活到如今這個年頭,對我來說,學派的差別已經不那麽重要了。不然我也不會接受煉金學派的邀請,擔任第3類災害應急響應部的顧問了。”


    夏佐問道,“您的意思是,其他狩魔大師不在銀月聯邦裏生活嗎?”


    “當然了,銀月聯邦是煉金學派的地盤。狩魔學派的據點在東大陸內陸深處,大部分人都在那裏生活。”


    雷克索爾指了指沙漏,“你幫我盯著它,沙子快漏光的時候,給它翻個個兒,始終讓沙子處於下落的狀態。我得冥想一會兒。”


    雷克索爾雙膝跪在低上,臀部依靠鞋跟,叮囑了一句,“別出差錯,不然會出大麻煩。”


    夏佐看看沙漏,又看看閉上雙眼進入冥想的大光頭,沉下心神維持衰敗詛咒。


    半小時後,夏佐休息1分鍾,給沙漏翻個麵,施放出下一輪衰敗詛咒。


    接連施放了十輪詛咒,他的精力漸漸有些不支。


    夏佐想了想,放棄了激活【血祭施法】打算,以免對麵的光頭察覺到端倪。


    他揉了揉太陽穴,右手指尖對準沙漏,努力維持著詛咒。


    又是一小時過去了。


    夏佐的精力即將幹涸之時,雷克索爾結束冥想,施放出自己的衰敗詛咒。


    “休息吧,夏佐。”雷克索爾說道,“看看檔案袋裏的東西,然後我們聊一聊。”


    夏佐和對方招呼一聲,去盥洗室了解決內需問題,洗了把臉清醒一下,然後坐回到地板上。


    檔案袋裝著一疊詳細闡述夏佐職責的入職引導文件。


    夏佐的主職工作是毒物研究員,每天準時上下班,定期匯報毒物研究進展就行。


    兼任第17行動隊支援人員,意味著他偶爾要跟隨行動隊出外勤,現場勘察毒物、搜索可疑毒物、處理危險事物等等,必要時刻,要以詛咒法師的身份參戰,在一旁配合隊員。


    這份入職引導文件,列出了第3類災害具體有哪些:


    上百種棘手的凶殘魔物,以及血法師等等十餘種從第五紀元遺留下來的邪惡途徑傳承者——這類人被稱為異魔。


    任意事件涉及到第3類災害,便會強製由聯邦警局、事件調查局等組織,轉移到第3類災害應急響應部。


    第17行動組主要負責所咋城市範圍內,由血法師造成的災害。


    有趣有趣..夏佐漸漸找到了盾盾局特工的感覺。


    雷克索爾瞥了一眼對方的笑容,輕哼一聲,“嗬,你或許把第3類災害看得太簡單了。像你這樣剛從學府裏走出來的煉金師,我在來西大陸前,每年都會接觸幾個。年紀輕輕,在學府裏過得很安逸,不知道陰暗處的險惡。他們的結局不太好。我勸你不要掉以輕心。”


    “咳。是,大師。”夏佐收斂笑容,神情鄭重地點點頭。


    “好了,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以後每天到我這兒,幫我看守沙漏。”


    雷克索爾用下巴指了下沙漏,“這裏麵裝著一隻碎成渣的血法師,就是與赫姆斯特交易的那隻。”


    夏佐看向沙漏眨眨眼。


    “這種被打得稀爛,化成沙子,但仍然無法被消滅的血法師,我們叫它血魔。”


    雷克索爾伸出一根手指,“接受轉化儀式,轉變為轉化者,這是成為血法師的第一步。”


    “然後,”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吞噬108個同等體型活物的軀體,轉變為血癮者。一般而言,轉化者會被血魔驅使,去吞噬曾經的同類。”


    “成為血癮者之後,吸食大量魔物的血液,就會變成血魔。”


    雷克索爾反轉沙漏,繼續施放衰敗詛咒,“血魔的恢複速度很快。得時刻用衰敗詛咒來削弱它。塑能法術也可以,但那會破壞沙漏。”


    “血魔是操控血液的專家,它能用別人的血液施展法術,遠比轉化者和血癮者強大。”


    雷克索爾加重語氣,“如果讓它恢複過來了。你和你的同伴會被它瞬間吸幹血液。誰讓你們是這艘飛空艇上最弱小的生物。”


    夏佐沉重一點頭,“我保證不會出差錯,大師。”


    “嗯。”雷克索爾掏出懷表看了眼表盤上的日期,“六天之後,飛空艇會接近極亙風暴。你在第五天傍晚來我這,直到脫離風暴才能離開。”


    “是,大師。”


    “去吧,做自己的事。記得明早過來。”雷克索爾盯著沙漏不再說話。


    夏佐起身離開。


    客房裏,安茹兒已經回來了。


    夏佐和她說了下未來幾天的安排,然後詢問起對方的入職引導情況。


    安茹兒拿出自己的檔案袋遞了過去,“都在裏麵了,你自己看吧。”


    她伸出另一隻手,不容置疑地說道,“我也要看你的。”


    “好好好,給。”夏佐坦然地交出檔案袋。


    安茹兒接過來,嘩啦啦地翻動文件頁,找到介紹第3類災害的那一麵,仔細讀了一遍後,小手在男友肩上一錘,語氣凝重地說道:


    “導師說你不會沾染汙穢,我才同意你選擇這個崗位的。現在我要你答應我,出外勤的時候一定不能衝在前麵。”


    她又錘了幾下,有些焦急地說道:“你一定要答應我。”


    “嗯嗯,我答應你,絕對躲在後麵。我又不是行動隊的攻堅隊員,我隻是支援人員而已,肯定會被保護起來的。”夏佐摟住對方的肩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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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茹兒在愛人懷裏依靠了一會兒,冷靜下來了,“好吧,姑且信你吧。你要是沒做到,哼哼,我以後就不穿黑色的絲質褲襪了。”


    “呃!!??”夏佐一個激靈,難以置信地看著對方,感覺自己被命運扼住了喉嚨,承受了一頓凶猛的暴擊。


    “嘿嘿,我總算找到法子管你了。”安茹兒得意地一仰頭,腳步輕快地走到窗邊的沙發旁坐下。


    夏佐按住額頭,無奈地歎了口氣,低頭閱讀對方的入職引導文件。


    安茹兒的工作比較簡單,每天準時前往第1類能源管理部上班,不用出外勤,相應的,報酬總和會比較少,每年隻有基礎報酬可拿。


    這份工作挺適合安茹兒的,也讓夏佐省心不少。


    他取出一本法術典籍,走到窗邊坐下,俯瞰下方的雲層和海麵。


    大海的顏色藍中帶綠,推測此時的方位還在近海區域,等什麽時候海水變成深藍色,甚至是黑色了,那就處於遠離海岸的深海區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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