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卓趴在車頂上也有些後悔,剛才他走在前麵沒看清楚,還以為強子和穀縝給撞到了,那兩人是跟他一起出來的,真要出個意外,他怎麽都得把這車給攔下。


    他們幾個家裏都不富裕,這要出了事故沒個下家出醫藥費日子都不好過。


    但現在他就是上錯了車,還下不來。


    裏麵的人按下車窗,衝著外麵吼:“你……滾下去!”要死死他一個,這人算哪位啊,陪著他送死不成。


    昕卓是從車尾上來的,頭衝著車前,探過身子衝著車裏喊:“刹車啊!”


    裏麵的人長什麽模樣他沒看清,就看見一雙水汪汪的眼珠子,比儀表盤上的燈還亮。


    那人嗓音裏透出幾分無奈,大吼著:“刹車壞了。”


    昕卓翻了個白眼,這操性!真是夜路走多撞鬼了。


    風吹得他臉皮子打皺,他抓緊了車頂邊框,晃悠了下身體:“你讓位置,老子進去。”


    那人緊握著方向盤,“滾!”


    昕卓:“你小心點別把老子摔下去。”


    昕卓緩緩從車頂爬到駕駛室這邊,先伸進腿,對方說:“看不見前麵!”


    “怕什麽,路上沒人。”


    車晃悠了記下,昕卓借著力一屁股坐在對方的腿上,蹭了蹭,“滾邊上去。”


    那人有些不敢放開方向盤,直到昕卓雙手緊緊抓住了方向盤,這才鬆開方向盤,挺了挺腰,“你看著點……”差點坐廢了他!


    昕卓抓著方向盤看了看油表,說了個電話號碼。


    那人吃力的夠到手機,接通了電話,舉在昕卓耳邊,不自在地挪動身體。


    昕卓噴了句:“蹭什麽呢,舉穩了。強子……你在後麵跟著呢……嗯蘭博基尼……刹車不行了……掛空擋……沒用……我說你舉穩了,別他媽亂蹭。”


    那人薄薄眼皮子掃過昕卓的後背,被人擠壓著,還坐在身上,一百幾十斤的體重,他腿都麻了。


    幸好這是進口車,空間大,若是國產的空間小,兩人都被卡死了。


    強子在電話裏出著注意,但都是作死的法子,讓拉手刹。


    那人突然說了句:“我叫常圖皓,你呢?”


    昕卓翻著白眼,這是要交代臨終遺言啊,“老昕卓。”


    常圖皓微微一怔,身體發緊,隻是一雙水亮的鳳眼來回掃著昕卓的背部,他伸了伸手,將安全帶解開勉強將兩人捆在一起,抱住了人腰,趴在對方背上說:“有安全氣囊,你拉吧。”


    誰都知道高速行駛中突然拉手刹那就是作死,車輪容易抱死,車輛可能側滑或者失控,撞上建築物,或者幹脆衝上江堤,一頭栽進黑乎乎的江裏。


    昕卓看不清人臉上的表情,冷笑聲,開著車上了人行橫道,利用路邊的牆壁給車減速,車身與物體摩擦發出尖銳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


    等車速減到無法繼續下降時,昕卓按住手刹上的按鈕,照著強子說的反複來回地拉動手刹,防止車輪抱死。


    他還不想死呢,家裏還有一雙老父母等他回去贍養,身邊還有這幫哥們要他費心照顧,好日子還沒開頭呢!再說——他還沒結過婚,三年沒開過葷,剛放出來就死了,他舍不得。


    車身果然開始側滑,打著橫衝向江堤,撞到路邊的樹上,安全氣囊彈出的那一刻,常圖皓從後麵緊緊摟住老昕卓,一手抱著對方的腰,一手想要去捂住對方的腦袋:“彎腰,低頭……”


    猛烈地撞擊聲傳來,昕卓直感覺頭暈眼花,眼前一陣白光,他死死抓緊了方向盤,踩著刹車的腳下還墊著常圖皓的腳。


    車總算停了下來,可油漆全刮花了,另一側的車門都被撞變了形。


    常圖皓在最後關頭抓緊了昕卓,才讓這人沒飛出去,隻是安全氣囊地巨大衝擊力令他暫時失去了知覺,陷入昏迷之中。


    昕卓更慘,頭撞在方向盤上頭破血流,也暈了過去。


    強子和穀縝搭著對方飆車一族的便車尋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將人弄了出來。那幾位見沒出人命全鬆了口氣,各自找著門路處理善後問題,一個都不敢跑。


    飆車被抓住了頂多罰錢,可出事的那是誰!那誰誰是什麽身份,他們能跑那裏去,事後要知道他們腳底抹油跑了,那還能過安生日子嗎?這次他們真是掉的大!


    …………


    昕卓再醒過來就是白天,還是蒙蒙的,抬起胳膊,手背上還紮著針,聞著滿鼻子的消毒水味道,心裏都堵得慌。


    房間裏很靜,看得出是單人房,窗外陽光正好,一片璀璨的碎光。


    強子和穀縝都在床邊守著,一個迷迷瞪瞪的打瞌睡,一個低頭不知在想什麽心思。


    “強子你沒去上班?”


    穀縝感覺到有動靜,連忙抬起頭說:“卓子醒了啊。沒事,都沒事,那姓常的哥們兒把醫藥費都交了,給你做了全身檢查,什麽光都照過了,沒事,醫生說觀察兩天,要沒什麽後遺症就可以出院。”


    昕卓撇撇嘴,感覺身上光溜溜地,在他沒意識的情況就這麽被人看光了?


    強子醒了過來說:“卓哥,我請假了。卓哥救得那人家裏條件好著呢,就他那幾個哥們兒,各個都是有錢的公子哥,你看你住的病房,單間vip,有錢都住不進的……”


    昕卓撇嘴,強子心直口快,嘴巴永遠比腦子利索,但人沒壞心眼,就是說話不注意場合。可強子這語氣帶著幾分埋怨地意味。


    穀縝連連使眼色,讓強子別再說了,老傷疤揭開了血淋淋的。


    強子卻憋紅了眼,說:“卓哥,你救他做什麽?他媽的,他就是那孫子的哥們!”


    強子說的那孫子大名孫天翔,家裏很有錢,旗下有著全國聞名的經紀公司,手底下無數的大牌明星,當紅藝人,其中就包括了昕卓捧在手心裏想要當明星的弟弟老昕越。


    當年就是孫天翔撬了昕卓的牆角,拐跑了昕卓如花似玉的未婚妻,還帶著一幫人找昕卓麻煩,兩人大打出手,昕卓無心之下失手傷人打斷了對方手下的一條腿被判入獄三年。


    這孫天翔在幾人眼裏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老昕卓救了這人的哥們兒,那不是傻逼麽!


    昕卓到沒什麽感覺,揪住往事不放還能往前走麽,但他不放心強子,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想著它幹嘛?老子出來了不想繼續往坑裏跳。你們也別整天亂吵吵報仇,就算我現在把那人砍了有什麽用,還要搭上一條命,值得麽?”


    三年了,被毀的前程挽救不回,砍了孫天翔他能回到三年前,繼續做那個令人眼紅的優秀設計師嗎?


    回不去了。


    強子被說的沒了聲音,穀縝連忙打圓場,“咱爸今天出攤子做的魚湯粉,我剛買了幾碗,卓子要吃嗎?”


    昕卓皺了皺眉:“我爸媽知道了?”


    強子搖了搖頭:“沒呢,我沒說你受傷了,就跟他們說新接了個活,你去工地上去住幾天。”


    昕卓搖搖頭,撒謊都不會,這種事那兩位一通電話就能戳破。


    施工隊一直沒活兒,隊長又是老爸的熟人,不然對方怎麽會接受有前科的他。


    以前他端著世界五百強甲級設計院優秀設計師的架子,從來不多看那些小建築隊、小公司幾眼,如今他都跳樓大甩賣咯,也沒人來撿這個便宜,任他從幾百米高樓往下跳,摔得血肉模糊吧唧吧唧的噴的滿地都是血。


    昕卓知道,他檔案裏記下了一筆,那個正經公司敢用他。街上遇到以前的同事,對方都裝作不認識,現在也就他以前的哥們穀縝和強子還敢搭理他。


    穀縝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昕卓:“哪位常總留給你的。他沒什麽,隻是被安全氣囊擠了一下,暫時昏迷罷了,醒過來就看了你一次,已經出院了,人家說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可以找他。”


    昕卓接過精致的名片掂量著,暗灰色名片看著不起眼,上麵沒有公司職位,隻是金色的名字,常圖皓,這名字很y,克雷常。


    強子眼神有些不對,問:“卓哥,那啥,常總長得很帥啊。”


    昕卓真沒看清楚常圖皓的臉,也不知道自己這位哥們到底想說什麽,隻是瞟了眼對方:“不知道。”


    強子站起身比劃著:“細腰大長腿的,臉長得更電影明星似得,不不不,比電影明星還要帥,就那雙眼睛,我總算知道什麽叫鳳眼了,那眼睛特別會放電,卓哥,你該不是被電到了吧。”


    穀縝:“你別亂說話,不會說話少說。”


    強子硬著脖子在哪裏吼:“我哪亂說話了,真他媽會放電,電的人心口一抽一抽的。啊喲喂,卓哥一定是被電到了,腦子燒壞了才救他。卓哥啊,咱不能這麽自暴自棄啊,天下女的難道就隻有她林曉曉是母的啊,咱不能見到有幾分姿色的就拿過來湊合用啊,咱爸媽還指望你給家裏傳宗接代呢。”


    穀縝翻了個大白眼,無言以對,不用看昕卓的表情就知道,強子這小子日後肯定會被收拾。


    昕卓還沒來得急開口罵人,有人在外麵富有節奏感的敲門。


    穀縝站起身去開了門,微微一怔:“常總……”


    昕卓現在才看清楚常圖皓的長相,對方是位長得比穀縝還要好看的年輕人,大熱天也穿著西裝,頭發紋絲不亂。均稱的臉,精致的五官,白嫩的皮膚,那人五官分開也顯得俊秀精致,穿著大方合體,隻是身上冒著股子寒氣。


    眼前這位臉長得好看不說,還挺有品位的,穿著淺灰色亞麻修身西服套裝,內襯淺藍色的襯衫,整個人正式中帶著幾分時尚。


    因著強子的話,昕卓特意看對方的眼,清澈,水汪汪的的吊梢鳳眼,強子這次果然沒有亂說,的確是雙會放電的眼。


    昕卓在建築行業裏摸爬滾打整五年,見多識廣,上至煤老板、房地產大鱷,下到包工頭建築隊,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一起喝過酒、打過牌、泡夜店、鑽包間,什麽事什麽人他沒見過。


    常圖皓這人不是家裏有錢,身份顯貴,昕卓能把病房裏的床桌給吃了。


    這人身上帶著的那種東西叫氣質,貴氣。


    常圖皓言語不多,雙方互不相識,客套了幾句,常圖皓說:“你是做裝修的吧,我手上正好有家店鋪要裝,你若有好的設計圖紙,這工程可以交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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