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項目的投標在四月三十日,老昕卓特地陪著常圖皓去了投標現場。


    常圖皓顯得春風得意,和老昕卓穿著同款同色的西裝,坐在會議室。他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拿到項目,但甲方喜歡他的設計方案,不然他還真不會在這裏呆上一個多月。


    可隨著唱標的開始,各投標設計公司公布的設計方案公布於眾,常圖皓的臉色慢慢地陰沉,連偽裝的笑都無法維持。


    老昕卓隻是悄悄伸出手覆在常圖皓的手背上。


    常圖皓輕聲問:“你是不是早就感覺到了?我以為……最多隻是低個一兩百萬而已……可沒想到……”


    他們公司竟然是最高價……所有投標方的設計方案和他們差不多,建築外形明顯是抄襲了他的設計意念,可他們仍舊是最高價,他們連答辯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老昕卓壓低了聲音:“回去再說。”


    兩人沒有繼續呆下去,這次投標失敗。


    常圖皓走出辦公室就打電話訂飛機票,無視了甲方人員略帶歉意的笑容。


    設計理念這種東西太虛幻,即便建築布置外形差不多,可他能在競標會上嚷所有人都抄襲嗎?


    老昕卓坐在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這才說:“這事我有責任。”


    常圖皓閉上了眼,苦笑著:“尼瑪,原來他們要的不是報價,是……”


    老昕卓目光陰沉地看著外麵,汽車平緩地駛上公路。


    “卓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老昕卓搖搖頭,“你很不錯了,做工程這行第一要人脈,第二是經驗,最後才是技術。對方抄襲你的設計理念,起碼你的技術得到了對方的認同。我很喜歡你這次的設計,真的很棒。”


    所以他才做的那麽用心,那麽投入。卻偏偏忽視了其他的方麵。經驗不足的不僅僅是常圖皓,還有他自己。


    “理念,理念……我他媽以為她要的隻是底價。可我沒想到從一開始她就把圖紙給賣了。”


    老昕卓扭頭看了眼常圖皓:“你一開始令甲方滿意的地方並不是你的人脈和身份。”


    常圖皓點了點頭,掏出香煙叼著:“人脈這種東西有時候並不管用,我在這裏沒熟人。”


    “對方看中了你的設計理念,認同你在這方麵的才能,不過,他們並不相信公司的實力。”


    “不錯?我投了這麽多錢進去,一分錢都沒賺到呢!還不錯。”常圖皓將香煙砸在車窗上,仰靠著椅背。


    老昕卓歎了口氣,將車停在路邊,“其實,也是我的疏忽。我們這邊選擇的供應廠商都是業界數一數二的品牌,你也知道我們發詢價單後,不少知名廠商胡亂報價,廠商給我們並不是最低價,比起大型設計院的固定供應商來說,我們光在設備采購和原材料估算方麵就已經差了好幾百萬。高層火災報警及消防係統,我們沒有專業資格,找的專業設計院,可他們給我們的價格也需要核算。樓宇自動化控製儀器設備方麵,我們這邊的報價是天價……”


    常圖皓翻著白眼,“所以你才說價格根本不是問題嗎?”


    老昕卓想了想說:“我以為小王即便告訴對方底價也沒事,畢竟我們的價格應該比較高。隻是我沒想到,從一開始,對方要的並不是底價,而是要我們的初步設計圖紙,從這點就看得出,你和甲方關係不怎樣。”


    常圖皓明白去告對方?那隻是給自己找麻煩,“那你說小王為什麽要去打聽底價?”


    “你想過沒,也許甲方希望設計方能用你的設計做為藍本。所以泄密方也包括了甲方。小王背後的那個人,得到了甲方的暗示,為了雙重保險才讓小王打聽底價。”


    常圖皓仍舊覺得憋氣,坐在副駕駛座上,嘮嘮叨叨地,無非是過下嘴癮,既然不能告,隻能罵罵解氣。


    “得了吧,你還算不冤的。我曾經看過一個海外的知名建築師受邀請過來投標,結果他沒中標,最後中標的設計院完全照搬他的初步設計,這種事真的沒什麽,隻是你經曆的太少。不過你該高興,你有這方麵的才能。”


    常圖皓冷笑著:“照搬……哼,他們照搬我的設計理念,看著吧,有他們倒黴的時候。”


    老昕卓想了會,看著常圖皓的臉說:“你考慮過將公司轉型成為專業建築事務所嗎?不參與施工,隻提供室內外的規劃和設計?”


    常圖皓想了想:“就像國外的建築事務所?”


    老昕卓點了點頭:“從一開始你拿出來的建築圖,我就覺得你應該更適合在海外發展,國內目前雖然有不少這類型的公司,但幾乎沒有人能夠在國外站住腳。從這方麵來說,你有優勢,為什麽非要局限在國內的局勢。”


    常圖皓薄薄地眼皮低垂,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這也是他原本的初衷,不過要去海外發展,離開這裏,他哪裏舍得。


    “考慮下我的話。還有小王你準備怎麽處理?家賊難防。”


    要不是小王後麵的人太在乎這個工程,想必她還不會暴露。畢竟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設計,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內鬼。


    常圖皓隻是吸著煙,沒有說話。抓到了小王,可他仍舊輸的很慘。


    “卓子,我沒有拿到小王和趙毅有關係的證據,這次我們隻能吃個悶虧。技不如人我服輸。可為這個項目公司虧了不少……我有點擔心公司以後的前景,公司要真的接不到項目,小李他們以後怎麽辦。”不怪對方太奸詐,而是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老昕卓有些驚異地看著常圖皓,這人對公司存亡看似漫不經心,花錢大手大腳,沒想到也會擔心小李那群人。


    “卓子,這次我才知道,錢他媽的真不好賺。小李他們忙成那樣,竟然就因為小王,全部努力都白費了。我以前還和孫天翔他們說,一定能賺錢。可現在……”


    老昕卓看著常圖皓的臉,對方低垂著眼瞼,睫毛下一片暗影,雙頰因為生氣,微微發紅,他捏住常圖皓的下巴,將唇貼了上去。


    溫柔的吻的確安撫了常圖皓的心,他舔了舔嘴角,說:“車震挺刺激的。咱們試試,而且現在是白天,路上還有不少車,會更刺激吧。”


    老昕卓鬆開手,他到底那根神經不對,以為這家夥受了打擊會沮喪。


    ………………


    五一小長假曆來是結婚高峰期。


    從西部連夜趕回的常圖皓和老昕卓也準備著參加孫天翔的婚禮。


    隻是他們不能去孫天翔的家裏和人見麵,孫家已經把他們當成拒絕往來戶,就連孫天翔都沒有接他們的電話。


    孫天翔要結婚,選的場地自然高檔,場地內無處不顯示著孫家的財力。


    常圖皓看了看婚禮場地,來往的賓客們,轉了轉眼珠:“孫家可真是下了血本啊。聽說新人還要帶親友團去泰國再舉行一次沙灘婚禮。”


    老昕卓隻是應了聲,他在找人,他聯係不上穀縝,對方關機不說,也沒去看店。


    常圖皓拉了拉老昕卓的胳膊:“別找了,我都進不去孫家,你覺得孫家能讓穀縝來喝喜酒?”


    兩人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隻是當人要過來落座的時候無不站起身,訕笑離開。常圖皓心情不爽,連偽裝的笑容都沒有。


    老昕卓挑高了眉:“不喜歡和他們同桌?”


    常圖皓哼了聲:“我本來可以當伴郎,坐主桌的位置,竟然讓我自己找座位,還想讓我和別人同一桌嗎?我給的紅包,夠包下十桌了。”


    老昕卓無奈地搖搖頭,反正,吃不完打包吧。


    隻是婚禮遲遲沒有開始,客人們已經在議論紛紛。


    老昕卓看到主桌那邊是空的,孫家和新娘子的家裏人都沒有出現。


    會場裏站了不少穿著西裝的人,那些人有的拿著步話機,有的撫著耳朵,老昕卓看的處理啊,這群人不是保安,就是保鏢。


    常圖皓看了看手表:“誒,都這個點了怎麽還不開始到底鬧什麽呢?難道還在等人。難不成是新娘子嚇跑了,或者是新娘子長得太寒磣不敢出來見人?”


    他正在哪裏幸災樂禍,有人走到桌邊,看了眼常圖皓和老昕卓,壓低了聲音:“常先生,老……先生,孫老先生想見你們。”


    常圖皓磕著瓜子,閑閑地說:“不去。”他煩著呢。


    那人尷尬地站在一邊,“常先生,請您一定要過去。”


    常圖皓給老昕卓倒了杯茶,“我過去幹嘛?難不成新娘子逃婚了?那和我沒關係啊。”


    老昕卓從來沒想過孫天翔會逃婚,畢竟沒什麽東西能讓孫子放棄孫家給他的一切。


    那人見說不動老昕卓,隻能衝著老昕卓說:“請您過來可以嗎?古先生目前下落不明,具體的事,請您和孫老先生詳談。”


    常圖皓瞪大了眼,無法消化他聽到的話,“孫天翔和穀縝……私奔了?”


    那人越發尷尬,小聲地說:“請跟我過來。”


    常圖皓想了想,點點頭,站起身。


    老昕卓跟著站起身,拉著常圖皓的胳膊,跟著那人走,可一出大廳,他就感覺到好幾位保安跟在後麵。


    常圖皓皺著眉,緊握著老昕卓的手,兩人對視一眼,轉身撞開跟在後麵的保安,跑出酒店。


    兩人剛上了車,常圖皓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孫伯伯……我包了那麽大的紅包,沒有失禮之處吧……孫天翔失蹤了?嗬嗬,我不知道。”


    常圖皓掛了電話,捏著鼻梁,頭疼啊。他還指望孫天翔給他看著工地呢,這人竟然真的跑了。


    老昕卓發動汽車,他沒回家,而是在市區裏不停地轉悠,“給穀縝打電話。”


    “關機,兩個人都關機,難不成真的跑了?這孫子不是真的喜歡上穀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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