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大哥,我剛剛從官衙那邊過來,聽說最近要來大人物,馬上就要來巡街了,這關頭要是出了事……”


    打手們見這人一身文人模樣,互相對視了幾眼。


    “這人如何我倒是無所謂,但要是這關頭被抓住了,得不償失啊,把這人打死估計也是還不了債了。”


    男人衝著幾個打手作了個文人的揖,“實不相瞞,我和官衙的師爺有些交情,也是好心提醒。”


    男人說完這話,作勢轉身要走。


    “這位先生!”


    打手頭子一聽這人和師爺有交情,趕緊喊住了人。


    “多謝先生提醒,我們這也是無奈之舉,這人把我們這館子當白來的,輸了錢也不還。”


    要是這先生隨口在師爺麵前說幾句,賭館出了事,他們隻能吃不了兜著走。


    雖說這先生說自己和地上這人沒關係,但是肯開口就不是沒關係,打手心知肚明,就如這個先生所說,打死了也是要不到錢的,倒不如賣這先生一個人情。


    “我應當做的。”


    男人確實和地上的許老大有關係,他和許老大其實是兄弟。


    這是早年間在許家直接分家出來的許老三,現在住在許家村隔壁的村子,這次出門談事情,剛好碰到了自己的賭鬼大哥被人堵在巷子裏打。


    他本來是不想管的。


    這個大哥長年賭博,本以為成家了能好一點,剛開始那幾年還行,還有了個女兒,但是自從大嫂生後麵兩個孩子難產死了之後,他就又開始賭了。


    可憐家裏三個小的。


    送走了打手們,許老三把許老大從地上拉了起來。


    “大哥?大哥!還醒著嗎?”


    許老三喊了兩聲,許老大沒應,沒辦法,許老三隻能把人送到了醫館。


    所幸都是外傷,雖然嚴重但是沒傷到腦子,醫館給包紮之後灌了兩碗藥就醒了。


    “老三啊……我這是在哪?”


    許老大本以為自己要死在那了,沒想到自己還能醒過來,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很久沒見過到的三弟。


    “你這是在哪,你差點就沒了你知道嗎?”


    許老三看著許老大很無奈。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怎麽還賭啊?”


    許老大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麽,被許老三連珠炮一樣的話又堵了回去。


    “要不是我這次剛好碰見,你這命都要沒了,大哥,你能不能清醒點!”


    “小暖丫頭帶著弟弟妹妹天天在家裏過得那麽苦,你作為一個爹,什麽都幫不上忙,還問自己姑娘要錢!”


    許老大狠狠扣了扣桌子。


    “我聽說你還想把小暖丫頭賣了,是不是有這麽一回事?”


    許老大心虛了,他從小就有點怕自己這個弟弟,許老三念書厲害,雖然後來因為陳氏的原因沒繼續念下去,還因為這事鬧了分家,但是許老三的威嚴還是存在於許老大心中。


    “我這才不在家裏多久,就這麽短的時間沒幫忙看著,你就搞出這種幺蛾子!”


    許老三瞪著許老大,恨鐵不成鋼。


    “明天你就跟著我,我們回去找小暖,要是你還繼續這樣下去,我就把小暖丫頭和小雙小帥帶到我家去!”


    許老大抿抿嘴,低下了頭。


    他現在一身都是傷,也不知道回去許小暖還會不會認他……


    上次許小暖說的話還曆曆在目。


    許老三可不管許老大怎麽說,當天就把許老大帶回了自己家裏。


    “當家的,大哥這是又怎麽了?”


    許老三的媳婦兒王氏悄悄問許老三,兩個人在屋外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了許老大耳朵了。


    “……賭錢……被打了……可憐……小雙小帥……小暖……”


    許老大閉了閉眼,渾身都很疼。


    人在生死關頭總會有點新感悟,一直混混沌沌沉迷賭博喝酒的許老大在差點沒命的時候,眼前也仿佛閃過了走馬燈。


    最讓他掛懷的,居然還是自己那個短命的媳婦兒。


    回想起來,他會這麽墮落自己,也是因為正在自己覺得日子有盼頭的時候,媳婦兒因為生孩子難產死了……


    媳婦兒當年彌留之際,抓著他的手,讓他好好照顧三個孩子,可是他呢?他隻想著自己,沉迷於酒精和賭博的快感。


    他不想看見三個孩子,三個孩子都讓他想起媳婦兒,也不停地提醒著他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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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生死關頭,許老大又還是想到了自己的三個孩子……


    “明天我送你回家,我會和小暖好好談談。”


    許老三給許老大熱了藥端進屋裏。


    許老大老老實實低頭喝藥,點了點頭。


    許老三見許老大總算有點聽得進去的樣子,心裏也鬆了口氣,雖然這頓打差點讓人丟了性命,但是能稍微清醒點也是好的。


    “大哥,你回去好好和小暖談一談,小雙和小帥都還小,你到底是他們的父親,兩個小家夥可憐從小就沒娘,你不能一直這樣下去,三個小的怎麽辦啊?”


    許老三苦口婆心地勸許老大。


    以往許老大是絕對不會聽進去一個字的,但是今天受了這麽沉重的打擊,他竟然覺得許老三說得有幾分道理。


    第二天一早,許老三依言把許老大找車拖了,帶到了許家村。


    “大哥,你家什麽時候蓋房子了?”


    來到和記憶當中破爛茅草屋完全不同的院落門口,許老三很是驚奇。


    自己也就是有事出去了一段時間,這變化怎麽這麽大?


    許老大沒說話,有點羞愧。


    這些都和他沒關係,是許小暖自己整的。


    “小暖丫頭,在家嗎?”


    許老三敲響了院落大門。


    “來啦!”


    小姑娘的聲音響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個俏生生的女孩過來打開了大門。


    “三叔?你怎麽來了?”


    許小暖見到門口的許老三有點驚訝。


    許老三一身長衫,文質彬彬的模樣,雖然和許老大麵相有幾分相似,但是氣質完全不同,讓人根本看不出來是兩兄弟。


    在許小暖最窮困最可憐的時候,分家的三叔時常來接濟這三個小孩,給點錢給點吃的,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給的錢還老是被許老大搶了拿去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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