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許老大一回頭,發現是陳氏,她身後跟著楊氏和許老二,還有許小紅。


    許老二被楊氏拉著,一看就是滿臉的不情願,看著許老大尷尬地笑了笑,之後低下頭去了。


    許小暖皺起了眉頭,被許老大拉到了身後。


    “您來幹什麽娘?”


    “怎麽,我兒子家裏,我就不能來了?”


    陳氏轉著渾濁的眼珠看了一圈,看到那一堆麥子的時候,眼睛都快放光了。


    那得能賣多少錢啊?


    “不是這麽說……”許老大一看陳氏這樣子,就知道沒什麽好事。


    陳氏瞥了許小暖一眼,沒和許小暖說一句話。


    “老大啊,你家這收成這麽好?不照顧一下你弟弟?”


    陳氏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還在四處看。


    “娘,我家的地比老二家地少這麽多,你讓我照顧老二?不合適吧?”


    許老大皺起了眉頭。


    “都是一家人,分這麽多幹什麽?”


    陳氏罵了一聲,拐杖狠狠敲了敲地。


    “娘,依我看,就是許小暖把老大帶壞了,以前老大對您多好啊,什麽都緊著您……”


    楊氏站在陳氏身後煽風點火。


    許小暖差點笑出聲來。


    “爹,你以前人這麽好的?”


    許老大以前沉迷賭博喝酒,怎麽可能對陳氏那麽好?楊氏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許老大又被臊了一下,對提起他傷疤的楊氏冷下了臉。


    “你個婆娘,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楊氏眉毛一豎就要罵人,被陳氏攔住了。


    “行了,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陳氏咳了兩聲。


    “老大啊,我和老二家商量過了,既然你回來了呢,我本來就該跟著老大的。”


    “我也沒幾年可活了,到時候還是得靠著家裏老大的。”


    陳氏又假模假樣地咳了兩聲,“既然現在你家裏情況好了,我就準備收拾收拾,老二都養了我這麽多年了,也該輪到你給我養老了。”


    許老大抿住了嘴。


    許小暖也是目瞪口呆。


    這老婆子瘋了吧?看見自己家裏收成好,就迫不及待想把自己打包送過來了?


    還給她養老?做的哪門子夢?


    關鍵是許老大還沒辦法直接拒絕。


    家裏三兄弟,許老三分出去了,許老二養著陳氏這麽多年,要說輪到許老大也沒毛病。


    “奶奶,您這一天天的,想得倒是不少啊。”


    許小暖沒忍住冷冷嘲諷了一句。


    許老大也沒說話,雖然他現在也算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但其實做主的還是許小暖,哪裏種什麽,都是許小暖說了算,而且家裏有多少錢,怎麽做生意,也全都是許小暖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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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老大知道自己不讓人信任,以前黑曆史太多,所以有關這些的事情他一句都沒問題,給足了誠意。


    “娘,這不行,我沒錢。”


    許老大看著陳氏,最後還是開口了。


    許小暖看著許老大的側臉,知道了他的態度。


    或許可以趁熱打鐵。


    許小暖心想。


    “讓我爹養你,可以啊。”許小暖從許老大身後走了出來。


    “我爹現在的田是租的我朋友家裏的,現在租金還沒給,麥子賣完了就要第一時間給租金,估計剩不下來多少。”


    果然,一聽許小暖這麽說,陳氏的目光就遊移了起來。


    “不是你朋友嗎?還要收租金的?”


    楊氏涼涼地問了一句。


    許小暖冷笑了一聲:“天下人都知道,親兄弟明算賬,怎麽,二伯母占著我爹的田用習慣了,覺得用別人家的田都不用給錢了?”


    “說什麽呢你個小賤……”


    楊氏罵人的話沒說完,就被許老二拽了一把,許老大冷冷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奶奶,我還沒說完,你要是想讓我爹給你養老,那把你的養老本兒也帶過來啊!”


    “什麽東西?你家裏現在日子過得這麽好,還貪我老婆子那一點老本兒?”


    陳氏喝道,但是聲音卻沒什麽底氣。


    “這話說得好笑,要不是奶奶你跟著二伯家,田地都過去了,我家怎麽會田不夠種,還要去租別人家的田。”


    許小暖按住了許老大想拉自己的手。


    “既然想讓我爹給你養老,那咱們兩家的田地也該重新好好分一分,那些良田怎麽也該分一半過來,下等田這些也一樣……”


    許小暖直接獅子大開口,這話一出來,陳氏和楊氏直接變了臉色。


    陳氏哪裏是想讓許老大真給自己養老啊,她是和楊氏說好了,等到了許老大家,就把他家東西往老二家挪,可不是真心來養老的。


    “放屁!”楊氏頓時就炸毛了,許老二拉都拉不住。


    “你拽著我幹什麽?人家都要搶你的地了,一點骨氣沒有,這要是分出去,你吃個屁!”


    楊氏衝著許老二吼道。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你這個小浪蹄子,就和你娘一樣!不省心的東西,當時怎麽沒把你直接賣出去……”


    陳氏也被許小暖氣得夠嗆,罵人的話口不擇言地流淌而出,聽得許老大直皺眉。


    他想起了自己難產而死的媳婦兒,他當時雖然算不得是個好男人,但是對自己媳婦兒還是極好的。


    但是因為陳氏的阻攔,他甚至沒見到自己媳婦兒最後一麵,不知道她是在什麽樣的痛苦當中死去的。


    “行了!”


    許老大突然大喝一聲,製止了所有人的聲音。


    “娘,不用算了,我現在,要分家。”


    許老大盯著陳氏,目光灰暗。


    “當年孩子他娘去世的時候,我就說明白了,我不會養你老,你自己也說了,不會求著我養。”


    “現在是娘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你說什麽?!你個沒良心的狗東西,老娘把你養這麽大,你就是這麽氣我的?”


    陳氏先是愣住了,之後就尖叫了起來,衝著許老大就要撲過來。


    她一向靠著這招撒潑倚老賣老,幹成過不少事情。


    結果這次遇到了許老大,被許老大一把抓住,反剪了雙手。


    “娘,當年的事,我一輩子沒法忘。”


    許老大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沉痛的表情。


    “小暖,去叫村長,我們去祠堂,今天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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