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蒙郎君一見鍾情,故賤妾有感於心——清.古吳墨浪子《西湖佳話.西泠韻跡》


    古今中外,一見鍾情的愛情故事所謂不少。


    紅顏如水麵彩虹,我花自開凝霜哞。若轉千紅天舞醉,瞬無萬物地落空。傳說這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初次見麵時暗示求愛的《鳳求凰》。西漢辭賦家司馬相如生活十分艱難,他的朋友領邛縣令王王吉邀請他去大財主卓王孫家做客。他看上了卓王孫的寡婦女兒卓文君,兩人一見鍾情,用琴聲相互傾訴私定終身。


    美國電影《時空戀旅人》,雖然講述的是一段穿越時空的浪漫愛情故事。其男女主角的相遇,也可用一見鍾情四個字概括。男主蒂姆萊克從鄉下老家坐火車來到倫敦,住在父親的朋友哈利家裏。半年來他夜以繼日地工作,哈利則為他最後的演出做準備。直到有一晚,和不靠譜的同事出去玩,奇跡發生了。他們去了一家餐廳,包廂裏沒有任何燈光,一片漆黑。裏麵坐著兩位女士,他和同事坐在女士的旁邊。


    蒂姆和其中一位女士瑪麗聊得非常開心,離開的時候他在樓下等著瑪麗,他們互換了號碼,瑪麗對蒂姆說希望再見到他,他說會的。回家的路上,蒂姆欣喜若狂,像個孩子一樣咬著手指傻笑。後來劇情發展,兩人結婚,生子……


    每當楚程看見此類事件,隻覺得相當扯淡,直到他遇見寇書文。


    和寇書文在學校門口並不是第一次見麵,可惜她根本不記得他。


    即使是相親,怕被爺爺知道,也可以隨便找個朋友代替他,反正能糊弄就糊弄過去。當看到寇書文照片那時,他決定這次的相親,他一定要去。


    不僅要去,還要按母親的意思和她發展,娶回家裏。


    楚程有個表妹,叫何諾,他這個做表哥的從小就特別照顧她,兩人也算是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和親妹妹沒什麽區別。大學終於畢業了,畢業的時候,所有人都特別的興奮,少不了一番慶祝,何諾的朋友們叫何諾出去吃飯,何諾到飯店的時候,發現幾乎都是一對一對的,實在是不爽了,給楚程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假扮自己的男友,楚程說他胡鬧,不去。何諾不依不饒,威逼利誘把楚程叫到了飯店。


    到飯店,進了包廂,都是一群年輕男女,的確如何諾所說,是有好幾對情侶,桌子上擺著很多菜,各式各樣。


    何諾看見自己的“救星”終於到了,招呼著楚程在她身邊坐下。向同學們介紹楚程:


    “各位,這是我男朋友,叫楚程。”


    楚程對大家微微一笑,以示禮貌,沒有說什麽,有時候沉默就是一種無言的承認,他這樣子就是默認了。


    一個黃頭發女生用胳膊肘搗了一下何諾,問她:“怎麽現在才帶出來,我還準備給你介紹一個呢。”


    其他人也紛紛打趣她不夠意思,這種時候才介紹給他們認識,不夠意思,必須罰酒。何諾也很豪爽,笑著說好,倒了酒,還說了一句先幹為敬,舉起酒杯就要喝。


    一旁的楚程眉頭蹙的緊緊的,一張英俊的臉色沒什麽表情。募地站起來,奪過何諾手中的酒杯,一口飲盡。


    飯桌上的其他人,看見這場麵,激動壞了,拍著手,有一人說:“何諾,你這男朋友可真愛你啊,連杯酒都不舍得讓你喝,看來得讓他多喝幾杯了。”


    楚程瞪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麽,低頭拿出手機給何諾發了條信息:再喝酒別怪我不客氣。


    何諾看見這幾個字,哪還敢放肆,楚程要是回家告訴她媽,她媽肯定給他講一些新聞上的凶殺案:女大學生出門聚會被同學灌酒□□、年輕女孩半夜喝醉第二天發現身處異地等等。附帶一大堆大道理。這些她都懂,但沒幾個人喜歡整天被嘮叨,此時,乖乖閉嘴,喝果汁。笑著對楚程說:“吃飯,吃飯。”


    一群人看見何諾這乖巧的小兔子樣,也不勸她喝酒了,一邊聊著奇聞趣事,一邊有吃有喝,一邊笑。


    楚程隻是默默吃菜,他不喜歡這種場合。平時應酬避免不了,可那和這是兩回事,工作上飯桌是必須,他們這一群屁大的孩子太吵了。一群人鬧哄哄的,不時發出一些清脆的碰杯聲,有的人喝醉了,偶爾還會爆出幾句粗口。


    真是無法忍受了,楚程此刻真是想立即離開這裏。


    正當他準備起身時,角落裏並不起眼的地方發出了杯子摔碎的聲音,一個女孩站在一旁,臉色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黑色長卷發隨意散在後背。皮膚非常白皙,身穿白色連衣裙,很是漂亮。身邊一個男生拽著她的手說是他不小心,讓女孩不要生氣,女孩深呼吸一口,又坐下了。


    看女孩這生氣的模樣,和這男的並不像是一對,楚程忍不住問何諾:“這女的和這男的怎麽了。”


    何諾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地開口:“他兩啊,這女的我不熟,隻知道外號叫扣子,這男的我認識,叫趙強。追這女的好長時間了,被拒絕了好多次,不死心。每天宿舍堵,教室堵,食堂堵,她實在受不了了,問他怎樣才能放棄,他說今天讓她過來,看他表現,要是還不接受他,他就放棄。”


    楚程又問:“那他表現什麽了?”


    “能表現什麽,獻殷勤唄,開車從家裏載過來,一路上拎包,端茶倒水的,純粹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楚程輕輕點頭,表示知道了。


    何諾打了個飽嗝,繼續道:“有的人喜歡欲擒故縱,不過我覺得這扣子還真不是,她那麽漂亮,追她的人多了,不喜歡是真的不喜歡。我要是被這麽堵,我也煩。”


    楚程聽見她說這話,差點笑出聲,在她腦門上彈了下。


    “沒人追你的,放心吧,你不用承擔這種痛苦。”


    何諾從小被欺負慣了,並不介意,繼續說:“剛剛是這李強非要給這女的喂酒,這女的不喝,一巴掌把酒杯甩到地上了。


    原來是這樣,飯後,有個人提議去唱歌,其他人也附和著說好。楚程此時是真的不想去了,揚言要回家。何諾死拽著他的胳膊不讓走,楚程伸出手,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胳膊一甩,便脫離何諾的掌控了。


    何諾:“你走吧,你走了我就告訴我大姨,讓你去相親。”


    何諾的媽媽和楚程媽媽是姐妹,兩家關係也是相當好,何諾這一句話絕對管用。


    行,算你狠,楚程又不情願得被何諾拽著去了ktv.的包廂。


    包廂很大,一排長沙發,前麵是三個玻璃麵的小茶幾,茶幾前方鋪了厚厚的地毯,牆上掛著一幅畫,牆壁兩邊有這各色的小壁燈。頂端是兩個很大的水晶吊頂,吊頂前麵還掛著一個圓形頻閃燈,五顏六色的光,照射在昏暗的屋子裏。


    不知是誰,一進屋就點了嗨曲,把屋頂上麵的小燈調的一閃一閃的。何諾跟著他們大喊大叫,還跳著舞。


    楚程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使他煩躁,揉著眉心,隻希望能盡快結束。忽然感覺旁邊的的地方往下陷,是有人坐在了身旁,女的,白色連衣裙。楚程轉頭,是在飯店摔杯子的女孩,她旁邊還有個短頭發的女生,不過那個男生已經不在了。


    這麽近的距離,楚程都聞到了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不是廉價的香水味,更像是一種沐浴露的味道,大概也可以稱之為體香。不知為何,他現在竟覺得沒有那麽煩躁了,莫名的心安,發現其實這樣也蠻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的嗨曲突然變成了《今天你要嫁給我》,消失的趙強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其他幾個男生手裏拿著蠟燭,不一會,便在地上擺成了個愛心的形狀,看這熟練的樣子就是排練過好幾次的,感情今天的活動就是為了追個小姑娘。


    楚程向後傾斜身體,後背靠著沙發。雙手隨意搭在腿上,看著眼前這群人的動作。


    那個叫扣子的女生看見這幅場景,也明白是什麽情況了,起身走到門口,這趙強立即單膝下跪攔住了她的路。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個絲絨盒子,裏麵是一玫戒指,上麵還鑲著一顆鑽石。


    何諾很喜歡這麽浪漫的告白方式,平時沒少拿視頻和照片給他看過。那些女主角有的是微微張嘴很驚訝;有的頓時欣喜若狂抱著男主角;有的直接感動的痛哭流涕。


    可眼前這位女主角隻是伸手把淩亂的發絲夾到耳後,接過玫瑰花,直接摔在了地上。因受到拍打的花也掉落了好幾片花瓣。就像李強的臉,前一分鍾還因為她接過了花而興高采烈,下一秒,隨著掉落出來的花瓣一樣變得毫無生氣。


    看著眼前這幅場景,楚程隻覺得渾身一種說不出的舒暢感。不知是因為她拒絕,還是因為在這無聊的夜晚觀看了一場好戲。


    不等趙強有所反應,女孩直接走到楚程旁邊,拽起那個短頭發女生,作勢要走。趙強惱羞成怒,在門口堵著,拽著她的胳膊。


    “寇書文,我都這樣做了,你總不能讓我丟臉吧,今天你要是還想走就答應我。”


    女孩痛地皺眉,卻掙脫不開。


    穿著高跟鞋的腳踢著趙強的小腿。


    “你放開我,我說了多少遍了,不喜歡你,你到底要怎麽樣。”


    趙強吃痛,悶哼一聲,咬牙切齒的開口:“怎麽樣,你說我要怎麽樣,老子追你這麽長間,你就這樣回報我的?”作勢要強吻她。


    此時的楚程隻覺得現在一股怒氣窩在胸口,本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直接衝上去給了趙強一拳,然後撕打在一起,房間裏的人就這麽看著。楚程比李強高,平時一直健身,現在又有這麽大的火氣,不一會李強便求饒了。


    楚程起身整整衣服,發現她和那個短頭發女生早已不見了。


    後來何諾問楚程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向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他也想問自己為什麽,當時隻知道心裏想這麽做,便做了,為什麽,他不知道。


    從那以後他時不時想起這個叫扣子的女生,他想見她,想和她說說話。甚至還開車去她的學校門口轉了好多次,隻是從沒遇見過,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都畢業了,誰還一直在學校門口晃悠。


    何諾說他真是對她一見鍾情了,他笑話何諾偶像劇看多了。


    直到在小學門口遇見,他才開始考慮這個詞,而看見照片時,又覺得與其說是一見鍾情,不如說是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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