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連著兩個仆役抱著一大堆東西向神醫穀外走,直到現在,他都沒徹底清醒。


    有一個問題在深深的困擾他,他到底是誰,他究竟在哪。


    當走到拐角處時,男人終於如夢初醒般看著手裏抱著的那堆東西,像是燙手一般將東西扔在地上:這簡直就是他的奇恥大辱。


    等男人連著兩個仆役相繼走遠,三個神醫穀的小弟子從草叢中探出頭,將地上散落的東西塞進一隻大籮筐中,匆匆跑回了神醫穀。


    穀主當真料事如神,那些人果然將東西丟了。


    神醫穀天價治傷寒的事情很快便傳了出去。


    當往日神秘高貴的神醫穀忽然跌落凡塵,甚至籠上一層“市儈”的麵紗時,她在眾人心中的形象卻愈發真實了。


    具體表現在,上門求醫的人越來越多。


    雖是江湖,卻也不缺乏有錢人。


    最開始,他們隻是想要趁機一睹神醫風采。


    慢慢的,他們體會到神醫穀大夫那高超的醫術。


    再後來,他們開始覺得明碼標價其實也不是壞事,錢收的越狠,他們的小命活的就越穩。


    再往後一些,神醫穀漸漸變成了眾人炫富的工具。


    沒去神醫穀看過病的那些人,在與他人交際時甚至會產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恥辱感。


    於是,天價收費的神醫穀成為了眾人經濟實力的有力證明,每天都有不少人在穀外排隊,神醫們的醫術充分變現。


    隻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


    如今的神醫穀還處於起步階段。


    而且,起步價明顯定高了。


    這就導致神醫穀外出現了不少打探消息的人。


    第二個來求醫的,是一個富商。


    這人並不是蔣玉忠派來的,他是真心過來求醫的病患。


    過去,像他這樣的富商,甚至連神醫穀的邊都挨不上。


    可是現在,神醫穀開始收費了。


    富商姓胡,身邊前呼後擁的跟著十幾個侍從,他過來原因,是覺得自己被人下毒了。


    可外麵那些庸醫卻說他一點問題都沒有。


    對於這個說法,胡老爺感覺非常不滿意,他明明渾身都不舒服,可這些大夫偏偏說他沒有被人下毒。


    他懷疑大夫們都被人收買了,於是便忙不迭的跑來了神醫穀。


    同樣是翻圖冊選神醫,胡老爺一眼就看到了擅長解毒的夏乙。


    看小童掏出喇叭對神醫穀內傳信,胡老爺的眼睛閃閃發光,這東西看起來似乎能將聲音傳的很遠,要是弄些去賣,或許能小賺一筆。


    胡老爺等了一個時辰,依舊沒等到易神醫過來。


    靳青曾經吩咐過,隻要甲乙丙不出麵,便要一直一直喊下去。


    於是,召喚易神醫的吼聲,響徹了整個山穀。


    被吵醒的靳青堵上了夏乙的房門,卻隻得了兩個字:“不去。”


    靳青歪頭斜眼的看著夏乙:“你要怎麽樣才去。”


    夏乙原本就是性子冷漠之人,能對穀內的人多說幾句話已經是為難他了。


    此時聽了靳青的話,他給了靳青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怎樣都不去。”


    看著夏乙麵無表情的臉,靳青點點頭:“好!”


    目送靳青走遠,夏乙垂頭繼續看自己手中的醫書:他今日若是出門,就算他輸。


    十分鍾後,夏乙掙紮著從廢墟中爬出來,臉上的冷漠變成了憤怒:“你在做什麽?”為什麽把他房子拆了。


    靳青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將人從廢墟中拽了出來:“揍你!”吃她的喝她的還不想幹活,哪有這麽好的事。


    聞聲趕來的夏甲見狀立刻轉身離開:想容的變化怎麽這麽大,居然連親爹爹都要打。


    還好他完成了想容安排的任務。


    同樣問詢趕過來的夏丙:“...”他的功夫不如夏乙,等回頭有人點他的時候,他還是快點出去吧!


    站在樹上發呆的夏丁,正平靜的看著遠方,他在思考一個重要問題:想容的脾氣不好,他是不是應該提醒夏乙莫要同想容爭執,免得吃虧。


    接受了靳青“愛的教育”後,夏乙識相的去了神醫穀門口。


    他的臉上一點傷痕的都沒有,可身上卻是稍微一動都會痛不欲生。


    於是,胡老爺成功收獲了一名隱藏了憤怒值的神醫。


    由於夏乙出現的太晚,因此小弟子已經給胡老爺科普過神醫穀的公共收費標準。


    財大氣粗的胡老爺自然不會在乎那點子小錢,不但要了一係列的“個人用品”,還大氣的賞了小弟子一百兩銀票。


    不就是錢麽,他有的是,隻要能找出他中了什麽毒,多少錢他都願意花。


    而後,胡老爺便與夏乙隔著桌子對視起來。


    將夏乙不說話,隻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胡老爺竟莫名的緊張,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神醫,您不知道,我身邊的人都想害我。”


    從老婆小妾,說到管家仆役。


    從生意夥伴,說道街坊鄰居。


    胡老爺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毛病,而且都是身邊人害得。


    夏乙冷著一張臉,聽胡老爺滔滔不絕的說話。


    終於,胡老爺說的累了,他的表情有些焦躁:“神醫,您倒是說句話。”他花了這麽多錢,可不是過來看這人發呆的。


    夏乙伸手拿過身邊小弟子手中的冊子,提筆在上邊添了四個字:惜字如金。


    意思就是他不想說話。


    小弟子的眼睛轉了轉,當即對胡老爺說道:“我家神醫有規矩,每說一個字要收一兩金。”


    夏乙轉頭看像小弟子,他怎麽不知道神醫穀還有這麽一號人物。


    一兩金等於十兩銀,胡老爺豪氣的拍著自己的大肚子:“不要緊,老夫這點家底還是有的。”


    一個醫生說病情能說多少話,他就不信了,隻要自己不搭話,這人還能說出一萬兩銀子去。


    夏乙確實沒打算說話,他原本想要起身離開,不去搭理這個渾身銅臭氣的暴發戶。


    可就在這時,夏乙看到了站在遠處大樹上的靳青。


    想到自己依然疼痛的傷口,夏乙下意識的屏住呼吸,隨後他的視線落在胡老爺身上。


    心中的憤怒如同噴發的火山,夏乙緩緩張開嘴。


    半個時辰後,胡老爺開始頻頻擦汗,他竟不知道自己得了這麽嚴重的病,神醫的話就停過。


    他雖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他能聽出對方的話沒有幾句重複。


    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要大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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