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趕忙從隨身的包袱中掏出一隻錦盒,並恭恭敬敬的將錦盒送到梅良駿麵前。


    同時深深的凝視梅良駿的背影:他想不通,大人為何執意要出來迎親。


    梅大人癡情又重義,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


    這次臨行之前,就連三公主都親自出宮為大人送行。


    因而他想不通,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大人為何依舊執意要迎娶吳杏娘。


    那吳杏娘的醜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


    與這樣一個人成親,將是一生的恥辱,大人當真是可惜了。


    梅良駿並不知道自己正被屬下深深同情著。


    他接過錦盒打開,卻見裏麵正整整齊齊的放著五隻錦囊。


    梅良駿輕歎一聲:“軍師向來算無遺策,也難怪爹爹拚盡全力也要請人再次出山。”


    侍衛讚同的點頭,說到軍師,他臉上同樣滿是欽佩。


    當初那件事後,軍師便直接歸隱山林。


    但將軍愛才,多次上門相求,期望軍師能夠出山。


    軍師自知毀了將軍的名聲心中有愧,幾次三番受邀後,才終於決定要改名換姓的待在將軍身邊。


    在大魏國,改名換姓可是背棄祖宗的惡事。


    可軍師若要出山,就斷不能再用之前的名字。


    否則無論對將軍,亦或是軍師自己都不是什麽好事。


    鄭王爺作惡多端,可占了皇族的名頭。


    多年來,大家對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軍師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給了將軍一個絆倒鄭王爺的名頭。


    明明是那麽厲害的一個人,卻要被迫隱姓埋名。


    就連他們這些侍衛都為軍師感到委屈。


    至於那吳杏娘...


    侍衛皺起眉頭,那女人做下如此醜事,為何還能舔著臉厚顏無恥的活著。


    她可否知道,她的存在對於將軍和梅大人來說是多麽大的汙點。


    梅大人願意娶她,原本就是她祖上積德,偏這人不懂珍惜。


    身為女子,既然守護不住自己的身體,至少也要以死以全名節。


    可她倒好,居然什麽都不做,就那麽硬生生的挺在哪裏。


    她難道不知曉,名聲對男人來說究竟多麽重要,將軍和大人將來必會因此成為外人口中的笑柄。


    侍衛越想越是心酸,看向梅良駿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同情。


    這麽好的梅大人,怎麽就攤上這樣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呢。


    越想越為梅心遠感到不值,侍衛默默垂下頭看向腰間的佩劍。


    或許,他可以先梅大人一步進入村子...


    從中挑出那個寫著垂柳的錦囊,梅良駿認真的從頭看到尾。


    他的表情從震驚到悲傷,再到迷茫,最終恢複平靜。


    侍衛緊盯著梅心遠的表情變化,好半天才試探性的問道:“大人,我們何時進城。”


    卻見梅心遠猛然將手中的信函攥緊,而後揚起脖子,用力閉上眼睛。


    好半天後,才用幹澀的聲音說道:“軍師說,杏娘已經殞命。”


    侍衛心中登時一喜,可很快便反應過來自己現在的情緒不對。


    他趕忙低下頭,用力掩飾自己狂喜的心情,隨後狀似遺憾的對梅良駿請示:“大人,那我們之後怎麽辦。”


    梅良駿深深的吸了口氣:“軍師讓我們先在城中大肆采買聘禮花轎,再找個迎親隊伍,明日浩浩蕩蕩的去吳家村接人。”


    侍衛的表情微微一愣:“可那吳家小姐不是沒了...”


    倏地,侍衛忽然想通其中關鍵。


    雖然軍師猜到吳杏娘不在了,可別人並不知道啊。


    之前大人的名聲受辱,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立一個專情形象。


    大人不是不娶,隻是大人想娶的人已經不在了。


    因此,這場迎親他們不但要辦,還要辦的轟轟烈烈。


    他們的聲勢越大,將來大人的形象就越好。


    越想越興奮,侍衛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興奮之情。


    可梅良駿的表情卻非常沉重:“這事先不急,我們先找地方歇下,以後再從長計議。”


    侍衛微微一愣:“大人!”


    這明明是好事,大人終於不用迎娶那樣一個醃臢女子,為何還要悶悶不樂。


    梅良駿也不回答,而是直接策馬進城,找到客棧宿下。


    見梅良駿一直將自己關在屋子裏,閉口不提采買的事。


    侍衛終究沒忍住,過去敲門詢問。


    得到的結果,卻讓他瞠目結舌。


    梅良駿居然說,他不想用吳杏娘成就他的名聲。


    他甚至覺得吳杏娘會出事,完全是他的責任。


    侍衛感懷於梅良駿的高義,卻不打算讓梅良駿繼續糊塗下去。


    於是,當天下午,侍衛便背著梅良駿帶人在城中大肆采買。


    直至讓所有人都知道,梅家遵循約定來迎娶吳杏娘了,才帶著東西回到客棧。


    聽著外麵鬧哄哄的聲音,梅良駿將手中的信函放在燭火上一點點燒成灰燼。


    明明暗暗的火光落在他臉上,莫名生出一種陰暗感。


    直至信函徹底消失,梅良駿才緩緩勾起一抹淺笑:“軍師果然算無遺策。”


    梅良駿進村的時候,靳青正蹲在房啃豬頭。


    許是吃多了海鮮的原因,這些豬的身上都帶著濃濃的魚腥氣。


    靳青的表情十分凝重,她在認真的思考,自己現在吃的究竟是豬還是魚。


    族長從家裏探出頭來,當看到蹲在牆頭的靳青後,他的腦袋迅速縮了回去。


    同時對家人輕輕擺手,示意大家趕緊回屋躲著。


    這吳杏娘不知又要出什麽幺蛾子了。


    自打同靳青合作之後,族長一行人倒是被允許回村。


    隻是比起以往,大家都沉默了不少。


    這種被壓製的日子著實不好過。


    他們也曾想過報官,可奈何靳青的武力值著實太強,人又極其霸道。


    他們生怕還不能等捕快將人拿住,靳青就對村民下了毒手。


    而且,那衙門口哪裏是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去得的。


    且不說告狀要先交訴狀銀子,光是那十板殺威棒,就足夠他們喝上一壺。


    因而,上百年來,他們從未與官府打過交道。


    不一會功夫,幾名族老也相繼摸了進來。


    為了防止驚動靳青,族長的聲音壓得極低:“今天叫大家過來,主要是談談大家接下來的打算。這樣的事,吳家村從沒有發生過,為了自己的將來,大家也得好好合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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