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大褂的男人邊看著手中關於露絲的資料邊拿起工作證刷開了醫療室的門。他習慣性的皺著眉,然後站到睡在硬床上的女人旁邊時移開視線去看監視器裏的數據,對比了一番後將手中資料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拉過椅子坐下開始檢查女人的大腿與機械腿之間的連接程度。


    隻是還沒等他將手放上去,脖頸處就被抵上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這管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就要紮進你的身體裏了。”


    可能是因為還虛弱著,露絲的聲音很輕,不帶任何威懾力。但是醫生清楚這句話並不是開玩笑,他經常和特工打交道,摸的最清楚的就是這些特工的脾氣——隻要他不讓你做什麽,你千萬別冒險去做。


    “你知道你逃不出去。”但是醫生聽到了自己鎮定的聲音,雖然他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明明已經計算好劑量,露絲·萊爾特不可能那麽快醒來。


    “哦?是嗎。”女人的聲音不變,按在他脖頸處的針管也沒有放鬆。


    “你的神經現在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腿,所以你不可能很好的操控它。就算你依靠你的能力成功的逃離這個地方,你也走不了多遠,很快就會被抓回來。”醫生盡力讓自己的聲音正常,隻是他想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舉動被露絲抵在自己脖頸處的針管給阻止了。


    棕色頭發的女人沒說話,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正當醫生認為她妥協了的時候,沒有任何預兆的,女人的手一用力,針管裏的液體就被注射進了醫生的身體——醫生隻感覺到自己脖頸一涼,試劑就見底了。


    這種感覺讓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轉身就跑,跑的同時還不忘按下警報鈕。隻是他原本轉頭應該看到的醫療室大門被一個非常熟悉的畫麵給替代,畫麵裏的那個女人好整無暇的將空了的針管扔出去,對他按下警報按鈕之後響起的聲音全然不顧。


    “你……”醫生扭過頭來看著露絲,再看看已經覆蓋到他們周圍的大型空間異洞,開始明白為什麽皮爾斯他們不願意給這個女人洗腦而是想要將她身體裏的那個人格喚出來了。


    露絲本人精神力太強大,洗腦根本不管用。而且再加上她本人現在實在太虛弱,她這個能力在目前階段太被九頭蛇需要,所以不可能冒讓她永久沉睡的險去給她洗腦。


    “這件事告訴你,千萬不要在一個脾氣不好的特工麵前說太多話。”露絲看著醫生有些搖晃的身體,閉上眼休息了幾秒再度睜開眼,“萬一哪句聽得她不開心了,隨時可以拿你命。”她微微一笑,看著醫生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並帶翻了一旁的椅子。


    她等了一會兒,確定醫生不會回自己的話後雙手撐著硬床坐起來。不過到底還是有點快,剛坐起來一陣令人惡心的眩暈感就襲了上來,讓她差點又倒回去。


    但即使是這樣,她展開對自己的保護仍紋絲不動。


    棕色頭發的女人抬手將固定在自己手上、臉上的那些東西全部拔下來,然後曲起左腿神色不明的盯著沒有任何動靜的右腿。漸漸的,她蒼白的臉色染上一層不健康的粉紅,而一直沒有動靜的機械腿也緩緩發出了哢哢的聲音,緊跟著一股不可思議的疼痛直直刺進了她的大腦皮層。


    “*……”被痛得下意識爆粗。不過隨著時間流逝,露絲能感覺到那陣刺人的疼痛漸漸褪去。而注意力剛從右腿轉移的露絲,就立刻聽到了頭頂傳來的奇怪聲音。


    她抬起頭看去,微微一笑,直接在通風管口又開了一個異洞。然後她搬動自己的右邊大腿,讓她兩隻腳都踩到地上,然後皺起眉毛做了一個極其怪異的表情:“這感覺真奇怪……”低喃著,她嚐試著操縱自己的右腿往前走一步,然後無語的發現它的反應真不是一般的慢,不過好歹可以控製。


    或許她有時間可以和巴恩斯取經怎麽操控不屬於自己身體一部分的零件。


    “好吧……好險我不是被九頭蛇帶到了島上。”露絲這麽說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吐出。而在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的麵前展開了一個隻有一個人通過的空間異洞:一條馬路。


    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進城——隻要進了城,她有信心能夠甩掉那群九頭蛇特工們,雖然以她現在的狀況來說有點難。但不是她自誇,當她說能逃走的時候,還沒有誰成功攔下她過。


    除非她自己自願留下來。


    所以當警戒在外頭的九頭蛇特工頭兒看到展開在自己麵前的空間異洞一瞬間不見的時候,他二話沒說掉頭就出了醫療室,邊走邊吩咐:“通知先生露絲·萊爾特逃走了,還有立刻展開對整座城市的搜索,城中心、郊區都不要放過。重點搜查郊區。”


    領命的特工剛想散開,男人又說道:“還有,通知冬日戰士也出動。”


    當露絲連過三個她所能承受的最大範圍空間轉移時,她本來就蒼白的臉色隻能用慘白來形容了。不過結果還是令她滿意的,看著巷子外麵傳來的汽車聲和嬉鬧聲,她憋住一口氣扶著水泥牆麵慢慢往前挪。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讓她不得不偶爾停下來恢複,然後再繼續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不好運,走著走著,幾個穿著打扮特別像隻有高中年紀的小混混樣男孩兒就出現在她的麵前。


    嗯……看來是她不好運,在她被人毫不客氣的抓住胸部時,露絲這麽想著。


    “臭小子……”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聲,反正那個抱著她上下其手的男孩兒是哈哈大笑起來和他身後的同伴們說了句什麽,引起了自己同伴的笑聲之後他湊到她耳邊說了句:“馬上就讓你知道我是不是臭小子。”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露絲會回一句——你對自己再怎麽自信你也不可能比得上美國隊長。


    隻是馬上,露絲就聽到了壓著自己的那陣力道猛地褪去。本來沉悶的胸口也因為一下子擴大的空間而有所緩解,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看向緊緊貼著牆壁的三個少年。他們正盯著她的腿看。


    “漂亮吧。”她笑了下,然後如願的將三名少年給嚇得轉身就跑。


    棕發女人吐出一口氣垂下頭,頭發完全遮住了她的臉。但是她很快就抬起頭看向再次傳來動靜的巷口,穿著休閑裝的年輕男人頓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我隻是想問問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看上去……不怎麽好。”他仔細的辨認她的臉色,驚訝於她冰藍的雙眸。


    露絲看著他,突然笑了笑:“如果我說不需要你會走嗎?”她的笑容有些無奈,但隻要是特工都能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因為來人的善意而放鬆。


    “不會,因為你看起來不太好。”男人因為她的笑容而放鬆了一下,他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在觀察到露絲並沒有阻止他的腳步時緩緩走到她麵前,有些欲言又止,“你需要……嗯。”他伸出一隻手攤開在露絲的麵前。


    露絲沒有拒絕的將手搭上去,借力慢慢撐起來,她才挑起一邊的眉毛說道:“需要。但是我不想去醫院,你可以帶我去你的公寓。”看不出來這個小年輕人挺有力的。


    “可是你……”小年輕人皺起眉,他下意識的往她的腿部掃,緊接著意識到自己這麽做的不妥,“對不起,我隻是有些驚訝。”他看向她的表情,確定她沒有因此感到不舒服。


    “沒關係,你的情緒沒有惡意。”露絲平靜的開口,“所以你能帶我去你公寓了嗎?”


    一般來說,一個女人要求一個男人帶她去他的公寓通常都隻有一個訊息。但鑒於現在的特殊情況,兩個人都沒有往那方麵想——可能有些不對,隻是露絲能預見到如果自己將這句話說出來了,眼前這個年輕人就得滿臉通紅不知如何反應了。


    為了自己的安全,她還是暫時壓下想要逗樂的心情吧。


    “……好吧。”男人應了一句,扶著露絲開始往外走。


    “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露絲突然開口,她的能力讓她不需要進行肉眼觀察就能輕易的讀到男人因為她的話而有些波動的情緒。這讓她有些好笑,果然還是小孩子。


    “我叫哈利,哈利·奧斯本。你呢?”


    “露絲·羅傑斯。”


    直到露絲被安排坐在了一間看起來非常大非常豪華的房子客廳中間時,她才有空去觀察扶她坐下後就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看起來很英俊,但是臉色似乎並不好。他正在和出現在他身邊管家模樣的男人說話,邊說邊看向她這邊。露絲也沒有回避,就這麽看過去。


    看不出來諾曼·奧斯本竟然有一個長得這麽水靈的兒子啊……露絲一邊不著痕跡的想,一邊看著年輕人走過來蹲到她麵前:“那個……你確定不去醫院嗎?”


    “確定。”露絲很滿意他這麽上道的表現,“我隻是有點脫力。”


    “嗯……”哈利·奧斯本似乎還是有些拘謹,他站起身,“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或者吃點東西?”他的視線盡量不落到露絲褲管裏露出的那閃著金屬質感的右腿,問道。


    “暫時還不需要。”露絲依舊拒絕著,頓了一下,說“不過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哈利立刻看著露絲抬起看向他的臉,問道:“什麽?”


    “可以借我一台電腦嗎?”她看著哈利一句話沒說,隻點了點頭就轉身進屋,估計是去給她拿電腦去了。然後她看向一旁開門進來,手裏托著一套衣服的管家。


    “謝謝。”她接過衣服,無視管家有些僵硬的動作。


    哈利·奧斯本出來了,手裏托著一台電腦。露絲把衣服放到一邊,把電腦放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後開始敲擊著鍵盤。哈利看著她飛快的動作,沒有說話。


    “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很快就會離開,所以不會造成你的困擾。”露絲視線盯著電腦突然開口,然後搶在哈利開口之前說道,“別,別說話,男孩兒。”


    “我隻是想說不會造成我的困擾。”哈利笑道。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個裝著一條機械腿的女人肯定不是什麽普通人,但是他必須承認自己除了是因為看到她臉色不好,就是他挺……好奇:“還有我不是男孩兒。”


    露絲挑眉,將視線從電腦挪開看向他:“在我麵前?你就是個男孩兒。”眼前這個年輕人有著所有美國年輕人都有的敢冒險的性格,隻是她沒有想到他的脾氣會這麽好而已。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麽說。”哈利雙手叉腰,“羅傑斯,你現在在我家裏。”


    “……”露絲的視線離開電腦屏幕,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臉一會兒,然後視線詭異的有所下移。被女人結結實實調.戲了一下的哈利登時臉色就變了,隻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女人就挪開了她的視線重新看向電腦,問了句:“你這台電腦裏有你需要的資料嗎?”


    “沒有,這隻是我用來平時上上網用的。”哈利搖頭,順勢坐到露絲旁邊的沙發,“為什麽這麽問?”他坐下後又有些發愣,怎麽事情好像變得有點奇怪?他不是應該勸她好好休息……的嗎?或者說吃點東西?可是現在這樣聊起來是怎麽回事?


    這麽想著的他一眨不眨的盯著露絲,發現對方除了臉色還是慘白,精神狀況似乎不錯?至少從他的角度看來,露絲現在盯著電腦顰眉的樣子看起來非常銳利。


    露絲點頭:“那你不介意我帶走它吧?”她說完,合上電腦轉過頭看哈利,“我會賠你一個。”


    “……你喜歡。”哈利愣愣的回答,還是沒搞懂事情的經過怎麽會變得那麽奇怪。


    露絲滿意的衝他笑了一下:“謝謝。”然後她手撐著沙發慢慢站起來,哈利立刻伸出手去扶了一把。露絲抱著電腦,另一隻手拿著衣服看了他一眼說:“挺會照顧女人,小子。”


    “你要幹嘛?”哈利微微皺眉,露絲的額頭因為站起而冒出的點點細汗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也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露絲隻是在強撐——用她那靈活的交際技巧掌握了整件事的走向。


    “換衣服,你總不能讓我一直穿著這鬼衣服吧?”露絲說著,“你有地方給我換衣服嗎?”


    “我帶你過去。”哈利說著,下意識的就想去扶住露絲,但是露絲搖頭示意讓他在前麵帶路。哈利沒辦法,隻能在前麵慢慢走著將露絲帶到一間客房裏麵,在她進去之前說道:“如果有事,叫我。”


    “知道了,善良的男孩兒。”露絲衝他小小挑了下眉,就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哈利張開嘴,有些無語,最後隻能搖搖頭。隻是當他轉過頭看到管家的表情時,他滿腔無語都咽了下去有些無奈:“你可以不必這麽看著我。”


    “我們並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少爺。”管家一板一眼,本來他就對哈利帶回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感到不妥。但如果是普通人他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那個女人根本就沒有想要掩蓋她不是普通人的身份,無論是她露在褲管下那隻仿照人類的腿做成的機械腿,還是她要走電腦並帶走電腦的請求。


    “可她很顯然身體出了狀況,一個人總不能連她的臉色也偽造吧。”哈利說道,“而且當時就她一個人站在巷子裏,垂著頭,穿著那件衣服。我不能就這樣看看就過。”


    就當管家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客房的門突然發出了一聲輕響打開了一條縫。哈利看過去,再看了看沒有動的管家,慢慢走上前敲了敲門:“羅傑斯?”


    裏頭沒有人應。


    “羅傑斯?”哈利提高聲音又叫了一聲,確定裏麵沒有人回答之後立刻推開門走了進去。偌大的客房裏,除了隨意放在床旁邊被換下的衣服再沒有多出來的東西,露絲·羅傑斯帶著他的電腦不見了。


    哦,或許還應該加上他家的拖鞋。


    哈利還沒回過神來,他的手機就傳來了嘀嘀嘀的響聲。掏出來一看,是銀行那邊傳來的轉賬訊息,上麵顯示他的銀行賬戶剛轉出去了兩百美元。接著下一條沒有號碼顯示的信息就冒出來,哈利點開一看,笑了。


    “謝謝你的兩百美元,不過放心我會還的~有機會的話我們下次再見。落款:羅傑斯”


    燦爛的陽光給女人棕色的長發鍍上了一層閃亮的金光,她雪白的皮膚和冰藍的雙眸在陽光下顯得無比奪目。而在她剛找到一家餐車坐下的時候,餐車老板已經給她遞上了一杯鮮榨的西瓜汁。


    “謝謝。”她愣了一下然後衝餐車老板笑了下,餐車老板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女人在老板離開後把手裏拿著的電腦打開,屏幕閃了兩下然後跳出了一個對話框。露絲眼都不眨的就開始在上麵飛快的輸著代碼,當她要按下回車鍵的時候卻突然眼一轉看到了架在餐車旁邊的小型電視。


    她注意到它並不是因為它有多突出,而是電視裏現在正在播報的新聞地點和畫麵讓她有些在意——畫麵裏拍攝到的開在紐約上空的黑洞是怎麽回事?還有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裏麵正在和那些機器人模樣的生物打鬥的是……史蒂夫和娜塔莎吧?


    “whatthehell……”露絲覺得本來就有些渾的腦子變得更渾了,而且她是不是看到了一個拿著錘子到處召喚雷電的家夥?


    露絲木木的看向電腦上的對話框,然後默默將對話框給關掉。


    看來現在弗瑞他們很忙啊,那還是等他們忙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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