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乍現,蕭何頭痛欲裂的醒過來,入眼就是一幅巨大的人物寫真,主角是蘇安。舒殘顎疈


    素顏照,似是無意中抓拍的,但不可否認的是拍攝手法很好。


    她妝容幹淨淡雅,穿著一襲黑白相間連衣裙,優雅大氣,戴著爵士帽搭配自然散亂的波浪大卷發,英氣中透著嫵媚,眼神堅毅,嘴角微微上揚,背景是塞納河……


    蕭何有些失神,房間裏有人在說話:“醒了?”是她的聲音,竟有些沙啞。


    他尋聲望去,她坐在沙發上,身上蓋著毛毯,如今起身,走到窗前,唰地一聲拉開窗簾宄。


    大晴天,陽光溫暖刺目,她就那麽沉靜的站在陽光裏,發絲上點綴了無數星辰,過了一會兒,她回頭笑著對他說:“蕭何,天氣不錯,很適宜下葬。”


    拉雪茲公墓。


    雲卿墓地重新開棺,裏麵擺滿了雲卿的衣物和照片,蘇安漲紅著眼,雙手捧著骨灰盒,走了幾步,她又折返回來,把骨灰遞給蕭何:“你送送他!希”


    蕭何臉色蒼白,接過骨灰盒。


    蕭何後背緊繃,步伐沉重,蘇安眼神空寂的看著,隻是那麽看著。


    她以為她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卻沒有想到眼見棺木封蓋,身體還會顫抖。


    蕭何握著她的手,這才發覺她手心都是汗。


    蘇安平靜無波的雙眸開始有霧氣縈繞,看著下降到墓穴裏的棺木,一滴眼淚忽然就那麽毫無征兆的砸落下來。


    於是壓抑在喉嚨中的痛苦和哭聲,忽然就那麽找到了突破口,蘇安嗚咽一聲,隨即嚎啕大哭,叫著雲卿的名字,快步奔向墓穴。


    身子被人從後摟住,懷抱溫暖,她熟悉的薄荷香,她掙紮,他就抱得越緊,他不說話,隻是那麽緊緊的抱著她。


    當棺木被掩蓋,蘇安用盡全身力氣抱著蕭何,她在他懷裏哭得撕心裂肺,蕭何輕拍她的背,淚水無聲滑落。


    蘇安在墓園昏倒了,傷心過度,小腹一陣疼痛,見血,險些流產。


    蕭何守著她,將她的手抵在額頭上,耳邊響起木塵哽咽的聲音:“閣下,你看到了嗎?她已經千瘡百孔,再也經受不了一丁點的打擊,我們誰都不要再逼她了……我隻希望她能夠開心。”


    開心?ann,你告訴我,麵對這麽一個全身傷痕累累的你,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重拾快樂?


    蘇安醒來,沒有像言情劇女主角一樣,幽幽的問:“我怎麽了?”更沒有傷心痛苦,她隻是淺淺的笑。


    那樣雲淡風輕的笑容足以震懾向來冷靜淡定的蕭何,足以撼動一貫陰沉冷酷的木塵。


    她的笑很美,自然到了極致,這樣的笑容如果說是一笑傾城也不為過,美得令人移不開眼睛。


    蕭何和木塵卻因為她的笑容忐忑不安起來。


    她說:“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裏麵人來人往,我重新把我的人生又走了一遍,醒來的時候竟然出了一身汗。還好,現世安穩,隻待歲月靜好!”


    他們神情越發憂心忡忡。


    於是,她又說道:“我很好,雲卿有了自己的歸宿,靈魂得以安息,我心裏其實挺高興的。”


    最後,她說:“有飯嗎?”


    她很餓,好像從來都沒有吃飽過一樣。


    木家的廚師全都是名廚,做出來的飯自然很好吃,蘇安大口大口的吃著,蕭何和木塵就坐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她。


    她吃的很專注,也很認真,好像恨不得一口把麵都給吃進肚子裏一樣。


    然而,這時候卻有清脆的聲音砸落在麵湯裏,是蘇安的眼淚。


    一滴,兩滴……


    蕭何靜靜的看著,麵龐沉寂,眼神痛且憐。


    木塵看不下去,把碗奪過來:“不吃了。”


    “沒吃完。”她把碗重新挪到麵前,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以前窮,為了生存,垃圾堆裏麵的東西我都吃過,味道發餿,我吃完後總覺得餓,那時候吃不飽,如今有條件了,說什麽也不能浪費食物。”


    她平平淡淡的敘述,卻讓木塵紅了眼睛。


    蕭何倒水的時候,手指微微顫抖,然後放在蘇安麵前,摸了摸她的長發:“慢慢吃,別急。”


    第一次,蘇安把一碗麵悉數吃光,連湯都沒留,吃完後,她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擦嘴,然後平靜起身,“好了,我上樓休息一會兒。”


    蘇安上樓梯的時候,回頭看了蕭何和木塵一眼。


    蕭何,她曾經的愛人,她的丈夫,此刻看著她,麵色憂鬱。


    木塵,她的親人,她的兄長,她的知己好友,漆黑的雙眸深處隱藏著濃鬱的擔憂。


    她笑了笑,轉眸,上樓。


    蘇安休養了三天,蕭何幾乎住在了這裏,麵對蘇安,他無力,他恐懼而不安著。


    蘇安總是清清淺淺的笑,不排斥他的接近,有時候還會含笑催促他回k國去。


    但蕭何怎麽敢回去?


    這幾天他心驚膽戰的看著蘇安,她的平靜,太過不正常,不正常到近乎可怕,他晚上甚至都不敢睡覺。


    蘇安不是沒有察覺,有時候半夜想來,會看到蕭何眼神漆黑的看著她,然後兩人對視一會兒,她繼續閉眼沉睡,而他一夜無眠。


    元清安慰蕭何:“閣下,也許夫人是看開了,她一向堅強。”


    但蕭何知道,堅強隻是幌子,用來欺騙別人的麵具而已。事實上,就像她說的那樣,她的心早已碎了一地。


    可盡管如此,蘇安還是離開了,她走的毫無征兆。


    那天睡前,她給蕭何端了一杯牛奶,那是她端的,他沒多想,喝下去之後覺得很困,然後就睡著了。


    蘇安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去見木塵:“我要走了。”


    木塵好久沒說話,然後聲音沉重:“去哪兒?”


    “不知道,我隻是想到處走走。”離開他們這些人,這些事,她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必須為自己另尋出路。


    木塵苦澀的笑:“我猜,這一次,你一定還不想讓我跟著。”


    她摟著他脖子,靠在他懷裏:“木塵,你一向了解我。”頓了頓:“回a國吧!那裏有你的仇人,盡管我知道報仇後我們並不見得會有多開心,但那卻是一條我們都必須自己去經曆,去感受的過程。我不阻止你,你也不要阻止我,好嗎?”


    他突然問:“孩子怎麽辦?”


    她睫毛顫動了一下,然後說:“……留著吧!等我實在無力承受的時候再說吧!”


    “沒有什麽話留給蕭何嗎?”


    “……不用,他都明白!”


    木塵沒有問蘇安歸期,隻因他知道就算他問了,她也回答不上來,也許等有一天她累了,想家了,她自己也就回來了。


    隻是她的身體……


    走進臥室,原本應該躺在床上沉睡的蕭何卻站在窗前,光線昏暗,隻有朦朧床頭燈光炫目照耀,勾勒出蕭何修長的身形,在地上形成長長的陰影,光影交錯,蕭何的側臉隱晦沉寂。


    他專注的看著窗外,聽到聲音,並沒有回頭,然後木塵站在了他的身邊。


    窗外,蘇安長發在夜風中飛舞,關雎把她行李放在後備箱,然後打開車門迎她入內。


    她走到車門前,步伐似是頓了頓,但是很快就鑽進了車廂,然後車門關閉,關雎開車離去。


    木塵不以為意,接著問:“不阻止她嗎?”


    “她需要時間療傷。”


    “不擔心她在外麵自殺嗎?”蕭何表現的是不是太冷靜了。


    “如果要自殺,她不會帶兩季衣服離開。她帶走了部分必須用品,無非是想告訴我,她隻是想一個人走走,她不會虧待她自己,更不會逃避過去。”那一刻,蕭何嘴角的笑容很溫和,帶著濃濃的包容。


    木塵不說話了,蘇安和蕭何明明很了解對方,又怎麽會弄得彼此一身的傷呢?


    見蕭何拿起外套準備離開,他忍不住說道:“她決定留下孩子,你知道嗎?”


    蕭何正在穿外套,聞言動作一僵,神情倒是一派鎮定:“我尊重她的選擇。”


    “回k國嗎?”


    “我母親已經蘇醒,發送郵件的黑客也抓到了,有些事情是時候解決了。”蕭何開口,聲音冷清而理智。


    “祝你好運。”


    蕭何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把上,開門前,轉頭看著木塵,“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可以來找我。”木塵的仇人畢竟是一國總理,不是嗎?


    木塵微愣,隨即笑了,隻是這次的笑容很真誠:“因為ann?”


    “她的親人,也是我的親人。”


    木塵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裏,失神片刻,然後就見元清開著蕭何的座駕轉瞬離開了木家。


    木塵薄唇微揚:“我猜,你會去找她!”


    低眸看了看腕表,他也該離開巴黎了,a國煙硝紛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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