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我忍不住連聲咳嗽,喉嚨裏一陣鹹腥以後一口淤血直噴吹蕭擾民的白色外衣,我有點愧疚的看著他,他卻臉色一變,眉頭越來越皺。


    誒,本來就長得蠻醜,現在皺著眉頭,我真擔心這孩子嫁不出去。


    我想開口寬慰兩句,結果一張口,那淤血們就很歡快的象沒了水龍頭一樣往外湧,弄的吹簫的衣服被染得粘嗒嗒的一片稠紅,我歉意更深,隻能閉嘴,有些心疼我的血,也有些心疼吹簫的衣服。


    等把口裏的血咽了下去,吹簫拿著藥過來喂我,我被藥和自己的血撐得半飽。吹簫看了看見底的藥碗卻沒有我那麽樂觀,眉頭皺著,特有小婦人的韻味。


    我再次開口,終於沒有血往外流了,但是藥氣味兒非常重,我打了個飽嗝,終於開口問道:“感謝恩公多次相救,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他吞吞吐吐的放下藥碗,最後開口道,淡淡一笑:“我是雲錦的師兄。姓郝名仁,字清羽。你叫我清羽便可。”


    姓郝名仁?郝仁?同學,你真是個好人啊……


    等等……他的第一句說的什麽?我是雲錦的師兄?我咽了口唾沫,他這麽說什麽意思?我現在不就是雲錦嗎?他不讓我叫他師兄,而叫清羽……除非。


    “你知道我……”


    “恩。”他點點頭,將藥碗放到一邊,又溫柔的扶我躺下,讓我像太陽浴一樣趴著。“雲錦性子陰晴不定,又太固執,我怕她出事。她下山以後就跟著她回京了。她住進冷宮的時候,師父飛鴿傳書通知有要事,命我回去。回來以後,雲錦性情大變,我一直很奇怪,直到那晚聽你和鳳羲的談話,才……”


    哦,看來這個好人師兄又是雲錦的追求者一枚。


    不過他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雲錦,那為什麽還要救我?


    難不成此人真是如此人如其名,就是一爛好人?


    或許真如花瀲灩說的,我這人想什麽臉上就寫什麽,又或許是因為郝仁本生就是一貼心小棉襖,一看到我那迷惘如羊羔的眼睛就給我解惑:“練武本就是為了揚善除惡,救人並不需要太多理由。”


    嘖嘖,看看,好人就是好人,我真是想抱著他痛哭一番,不容易啊,終於見到黨了。


    我趴在床上,看好人收拾東西,忽然想起那支鳳簪,便猶猶豫豫的問道:“那清羽,我懷裏原來有一個錦盒,你看見了麽?”


    他轉過頭,那小羊羔似的無辜神情看著我,搖搖頭,蹙眉。


    “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已經暈過去了,火勢太大,我沒注意。是很重要的東西麽?”


    我點點頭,咬唇。小妖孽給的那支簪子搞不好是他的傳家寶,我真怕出點事,到時候不知道這麽跟他交代啊。而且,我當時就是為了這簪子才衝進去的,現在命隻剩半條,簪子也沒保住,太虧了。


    他的眉間染愁,走過來給我蓋好被子,嘴角卻淡淡一笑。


    “你不用急,先睡會,我等會去幫你尋。”


    我真是差點潸然淚下,老淚縱橫,在如此人心不古誒,雖然大家都是古人。反正,我真是太太太感動了,好人師兄你怎麽可以如此好人!


    我吸了吸鼻子,點點頭,確有些疲,便合上眼。


    清羽出去的時候腳步很輕,除了帶上門的時候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外,我都懷疑他是個貓。


    或許是最近睡多了,我躺是躺著可是卻淺眠,這麽都睡不著。


    “大夫,還請您想想辦法。”是郝仁的聲音?他說話說得極輕,隻是自從易思凡教我運氣以後我的耳力變的非常靈敏,即使郝仁壓低了聲音我卻還是聽的十分真切。他語氣擔憂,懇切的不由讓我好奇。


    隻聽見一聲長歎,一位老者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公子,不是我不願意救,而是我真沒有能力救。若不是公子用天山雪蓮給姑娘吊著這口氣,姑娘被您抱來的時候就已經咽氣了。”


    誒,是在說我?天山雪蓮吊著氣?難道,繼續聽。


    “大夫,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麽?”


    “難啊,這真是太難了。公子,您還是另請高明吧。老夫實在是沒辦法了。”


    “……,大夫,那請問她還有多少時日?”


    “誒,長則一年,短……短則半年吧。”又是一聲長歎。


    我摸摸肚皮,半年,不知道這孩子能不能生出來。果然是淡然了,老子現在都要超脫了,居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然後外麵便安靜了。


    半餉,我才見郝仁推門進來,一臉疲倦。見我醒了,不免有些尷尬。


    “你……你都聽到了。”


    我乖乖的點頭,卻先他一步開口。


    淡淡一笑,哎,這是不是叫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安慰道:“其實我現在是活一天賺一天,說不定我死了,雲錦便會回來。”


    “不要胡說。”他似動了怒,做到床邊,又賢妻良母的幫我壓了壓被角,對我說:“你先歇著。等你好些,我們回玄明山,師父一定有辦法。”


    我想了想,咽了口口水,找玄明老人?雖然說這時候都應該找高人,可是,我終究忍不住開口。


    “這裏離浮華城遠麽?”


    他看向我,搖頭,“怎麽了?”


    “那就不用千裏迢迢的回去麻煩你師父老人家了,我們去找木蓮。”


    “你知道她在哪裏?”


    我點頭。但一想到去找木蓮也許會遇見鳳羲,我有不免擔心小妖孽會因為我快要死了這件事受刺激,又補充道:“清羽,見到木蓮,你先別跟她提我的病情行麽。”


    他蹙眉,頗不是滋味的點點頭。


    於是我又昏睡了兩天,過著豬一般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中間停個半場,郝仁帶了本書來看我,我這才想起他曾說過自己跟著暗自跟雲錦回來,一直在暗處保護雲錦,上次還順帶把我從陰鬼手上救下。


    好吧,雖然是善行,可我怎麽覺得他有點像偷窺狂呢……


    反正郝仁同學確確實實是個好人,他順了本我以前總愛蹲著的書攤上的書給我。


    這事本不大,問題是它的影響嚴重。


    話說郝仁見我無聊,順了本《武林群芳譜》給我,據說這本書是大業的言情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其作者的名字倒是讓我振奮了一番——花雨瀲灩,再看出版社。豔雪紛飛出版社。不過我翻了兩頁,可惜是本盜版,我想起我最近買書都是在豔雪樓外,便覺得這天下真是……嘖嘖——花瀲灩,你丫的居然賣自己的盜版!


    我不想浪費郝仁的好意,當然主要還是因為郝仁被花瀲灩賺了錢而感到肉痛。於是就堅持著看著錯別字的翻書。


    於是我就不停的看啊看,郝仁以為我刻苦,又擔心我身體便拿了我的書說讀給我聽。


    其實這也不是大事,問題是明明是一本非常喜劇的小白武俠言情,被郝仁那種不卑不吭,比平麵還平麵的嚴肅調子念得跟曆史正劇一樣。尤其是昨晚上,他念著一段帶懸疑色彩的,其實總的來說花瀲灩那小子的文筆還是不錯的,幽默詼諧,氣氛也不算太詭異,但是一給郝仁念出來,我就以為自己在聽鬼吹燈,順道還特應景的從窗外吹了點陰風,頓時我就毛骨悚然之。


    於是造成稍微有點起色的我又病懨懨了兩天,跟醃菜似的,半死不活。


    從那以後,我就沒再敢讓郝仁給我念書。我也終於明白,說評書的仁兄那真是太行了。


    第五日,郝仁雇了輛車,帶上我在我的指路下帶我去三尺籬笆地。


    入了山穀,車進不去,郝仁便扶我下車,背上我飛入那一片花叢中。


    我忽然就想起某位大師的一句‘秋風萬裏芙蓉國。’看漫山遍野的白色花骨朵,含苞欲放,真是覺得木蓮這輩子混的太好,什麽該有的都有了。


    可又忽然想起當日她對歐陽英華的態度,於易風的關係,隻好歎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許多年後,當我閑暇的帶著一幫子幺蛾子們遊山玩水之際,聽聞了木蓮年輕時的過往,又左擁右抱身邊的寶貝的時候,我就發現這世界其實極為公平,卻又極為的不公。他給與了我們得到與失去,並且用的是同樣的物理量,隻是得到的未必是我們所需,失去的未必是我們所棄。


    飛到穀地的路上出了些小岔子,我越發覺得自己對不起郝仁,因為他花粉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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