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使,這隻怕不妥。”


    迦天尊者麵色微變,連忙道:


    “此女身上的功德來路不明,且與我佛門有些牽扯……”


    “不要拿佛門來壓我,本座不是在跟你商量。”


    鴻天沒有再廢話,直接抬手,彈指間破開了迦天身側的佛光,將石嵐接至身側。


    “她修行的是武道,年輕氣盛,也許因一時衝動而犯錯,在常理之中,輪不到佛門越俎代庖,插手管教。”


    此言一出,令迦天尊者立時色變,這無疑是在包庇石嵐,顯然是意味著不論她犯了什麽錯,鴻天都要將人帶走。


    話已至此,迦天尊者下意識望向一旁的兩位佛門尊者,那兩人不知何時已經退出了老遠,眼簾低垂,顯然是打算置身事外。


    “此女身上的功德與真佛有關,望聖使能再斟酌一二。”迦天尊者還是有些不死心,想著掙紮一下。


    “你莫不是以為本座不敢殺你。”鴻天眸光微寒,冷峻的麵容之上帶上了殺機。


    聞言,迦天尊者沒有再開口,座下蓮台輕動,退出萬萬裏之外,讓開了道路。


    若是再糾纏,隻怕是真要血濺當場,武道修行者,不能以常理論之,懶得計較得失的莽夫並不罕見,他並不了解鴻天,隻是有過數麵之緣,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叫什麽名字。”鴻天回身望向石嵐,語氣緩和了一些。


    “石嵐。”在這種級別的強者麵前,說假話沒有半分意義。


    聞言,鴻天麵色微變,回身望向石嵐,眸光銳利:


    “你來自淩陽?”雖是在詢問,但語氣卻是極為肯定。


    石嵐心頭猛然一跳,鴻天道出淩陽二字,實在太過出乎她的意料。


    如果神武大世界中的人,知曉淩陽的存在,那麽淩陽怎麽可能存續至今日?這顯然不合常理。


    “前輩為何知曉淩陽?”


    對此,石嵐實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驚疑。


    “淩陽界的蒼穹榜單,在幾大勢力之中都有一份,靈武殿內,有你的同鄉。”


    鴻天解釋了幾句,石嵐很快明白了前因後果。


    淩陽界的天地環境很特殊,常出武道天驕,戰力非比尋常,蒼穹榜也是某位不知名的存在特意安排的,為了發現一些被埋沒的至尊種子。


    淩陽界某些年輕人皇出界之後,便不知所蹤,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被人接入了神武大世界中,至尊一級的強者,對於任何層次的勢力來說,都是頂尖戰力,留在淩陽界,至死在八階極境蹉跎一生,未免太過可惜。


    至於為何神武大世界,至今沒有將淩陽融合,鴻天也不得而知,但照他的推測來看,應當是不願浪費這麽一座上佳的天驕培育場。


    對於這個推測,石嵐心中並不太認可,她總覺得其中有更深的隱情,以神武大世界底蘊而言,最不缺的隻怕就是天驕,哪怕淩陽有些特殊,但也沒有到這個地步。


    說話間,身後遠處的大陸之上,傳來一陣陰死煞氣的波動,石嵐感受到了黃泉的氣息,下意識回頭望去。


    一具佛陀金身盤坐於虛空之中,無量佛光照耀天地,無邊無際的怨靈衝天而起,沒入了虛空之中,石嵐看到了無形之中的漩渦,常人不可見,直達黃泉彼岸。


    怨靈千奇百怪,或多或少帶著生前的幾分模樣,大多是修士,凡人的靈魄太弱,尚且不足以顯化出魂體,在其中,石嵐看到了一些眼熟的麵孔,曾在天衍宗的駐地附近見過。


    即便是在前往黃泉彼岸的路上,這些怨靈彼此之間依舊在互相撕咬,帶著不可化解的怨氣,強留人間,互相吞噬,如果放任不管,這片大陸之上,終有一日會化出一尊無敵的鬼神。


    諸多怨靈穿過耀眼的佛光,身上的怨氣淡薄了許多,不再互相撕咬,如同提線木偶,呆滯的走向黃泉路,化解如此之多的怨力,對於佛門的阿羅漢而言,也並非一件易事,石嵐很清楚的看到了佛陀金身虛影之內,那尊阿羅漢額頭上滴落的豆大汗珠,染上金漆的麵容之上,亦是浮現出一抹潮紅,好似赤金。


    超度的往生經文回蕩在虛空之中,梵音浩然,滌人心魄,如果不曾看到明碼標價的一幕,也許石嵐會敬佩這位得道高僧,此刻她隻是覺得有些糟心。


    見到戰艦歸來,無數修士自地麵之上騰空而起,翹首以盼,希望能看到熟悉之人歸來。


    他們絕大部分修為尚淺,目力不足以穿透佛光,看清大陸之上的情景,隻是希冀的望向諸多戰艦。


    戰艦之中走出了很多修士,安然歸來者,比之去時不足半數。


    歡天喜地的慶賀聲中混雜著悲慟的哭嚎,天地之間,充斥著矛盾的扭曲感,讓石嵐感覺有些喘不上氣。


    這一場超度,持續了整整三日,安然歸來的修士早已攜親友離去,但四周的虛空之中,仍然滿座。


    無數身影環繞著無垠大陸,一並頌念往生經文,希望能送未曾歸來的親朋眷屬最後一程。


    主持超度的阿羅漢,盤坐於蓮台之上,麵色蒼白,好似元氣大傷,但在石嵐的眼中,滔天的功德金光,幾乎將他徹底淹沒,正在緩緩滋養著他的道果。


    “多謝尊者慈悲!”


    “我將為尊者塑金身,自即日起永受我族香火供奉!”


    法事結束後,四周的虛空之中,傳來無數感激之語,叩謝佛門尊者的超度之恩。


    遠處的石嵐已經閉上了眼,不願再看。


    “世間萬事皆有其因果,往後你要見到的,或許比眼前這件事,要殘忍的多。”


    鴻天好似看出了石嵐心中的波瀾,開口道了一句後,下令戰艦再度開拔。


    通天徹地的域門浮現於天際盡頭,無邊無際的戰艦緩緩沒入了域門之中。


    “前輩要帶我去何處?”


    將心中的漣漪壓下後,石嵐緩緩睜開眼,低聲詢問。


    鴻天雖然出手救下了她,但靈武殿也並非善類,她現在還沒有脫離險境。


    “帶伱回靈武殿,麵見無上巨頭,驗明正身後,再決定你的去留。”


    “放心,憑你的天資,就算再差,也比落入佛門手中強的多,至少靈武殿不會逼著你遁入空門,常伴青燈,誦經於古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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