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mdown,everybody.”


    一位黑發黑眸,五官深邃的女人微微勾起嘴角,審視著那些意圖靠近她的人。她白皙的麵容上還帶著些稚嫩和天真,但相對嬌小的身材包裹在灰色的套裝內又讓她看起來會比實際年齡大一些——也僅是一點。


    按道理來說,把這麽一隻小羔羊放進餓狼群中,早該被撕咬得屍骨無存。


    不過……誰讓房間裏唯一一把槍在她手上呢?


    “kid,別開玩笑了,你不會開槍的。”其中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舉著雙手做投降狀,但他臉上不以為然的笑和不斷迫近的腳步還是暴露了他的想法。當然,這家夥也根本不屑於掩飾,“你根本就是個沒斷奶的瓷娃娃。”


    die。要是正逢早些年她脾氣暴躁、又是孤家寡人沒什麽牽掛的時候,一定不怕就這麽給他一槍。但如今有了“家室”,還是低調點。


    哼了一聲,艾麗婭撥開了保險,眯著眼睛像模像樣地瞄準了他:“很抱歉,這東西我最近用的有點熟。”——才中過4槍,讓她躺了那麽久醫院,能不熟嗎?


    “嘿,親愛的,你不會想出人命的,這不值得。”男人被她的架勢嚇到了,猛地頓住了腳步,稱呼也變了。


    “是的,這不值得。”見男人以為她懊悔而露出了微笑,艾麗婭繼續說道,“比如說,本來,我隻想射中你的狗腿,讓你這混蛋喪失行動能力。但是,誰能保證呢?希望是一回事,但現實往往很殘酷。”


    怕他聽不懂,她好心地補上一句:“我的槍法不準。”跟r有得一拚。要是打錯了,你就認命得了。


    然而……這世上往往很多不按理出牌的人。行動有多強,就看利益有多厚。說時遲那時快,男人無視了黑黝黝的槍口,朝她撲來。


    幾乎同時,“啪”地一聲,艾麗婭手一抖,扣下了扳機!


    *


    時間回到60分鍾前。


    交完論文,掃完墓,從紐約回來後“努力”找工作的艾麗婭,經過層層闖關,作為2號麵試者,成功進入了終極麵試。此時,她跟隨著其他7位麵試者,一同走進了“考場”。


    灰色的牆,幾近同色的桌椅,冷光源……完全的冷色調,這是這個封閉的房間給人感覺——冷淡、理智、疏離。


    沒有窗戶,地上有類似雨水箅子的扁鋼焊接而成的排水口,天花板上有通風口,中間有應急的灑水噴頭。牆壁兩側各有兩條打橫的內陷的縫。


    房間中整齊地擺放著4行2列,一共8套桌椅,每張桌子正中擺放著一張白紙和一隻鉛筆。每張椅子正上方和旁側都對應著一個光源,不同的是,正上方的燈是圓形,而旁側的大一點,梯形狀,光線也更亮。


    桌椅正前方的正中,是一塊像黑板一般的巨型黑色玻璃。玻璃下方有一個計時器,而其兩側的角落上各安裝了一個監視器。


    艾麗婭是第6個進來的。她的座位就在第1排的第2列,桌子正上方的白紙的偏上位置印著黑體字“2”,表明這是2號候選人的位置。


    “考的是筆試。”這幾乎是所有麵試者的第一反應。之後,有的人是暗鬆了口氣,有的人則是繃得更緊。


    坐下後,艾麗婭沒回頭看,但她通過玻璃反射的倒影暗自觀察著其他人。而明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其他人,除了1號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都有左顧右盼著留意著自己的競爭對手。


    但這些都是聰明人,沒有指令前,所有人都選擇不去動桌上的任何東西。


    不多時,一個身材健碩的保安走了進來。在門邊站好後,他目視前方,一動不動。配槍栓在了腰上,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接著,一個黑西裝黑襯衫黑領帶的光頭黑人進來了。他帶著幾分傲慢的目光掃過了座位上的幾個人。


    “我是監考人。”他第一句明確了自己的身份。


    “仔細聽我講的每句話,因為我不會重複第二遍。”


    艾麗婭下意識地挺著了腰背,豎起了耳朵。但她注意到1號還是要死不死地趴著。


    “測試相對簡單,卻能決定誰能拿到聘書,誰要空手坐公交車回家。”監考人慢慢地走下去,“請相信,這裏沒有法律,隻有我們的規則。”


    他強調:“隻有我們的規則說了算。”


    “對於你們來說,隻有一個問題,隻要求一個答案。”


    確定所有人都認真聽後,他回到最初的位置,把3條規則一一列出:


    “如果你們試圖和我或者保安說話,將會被取消資格。”


    “如果你有意或者無意把考卷弄髒,將會被取消資格。”


    “如果你因為某種原因要離開這個房間,將會被取消資格。”


    “?”他問道。


    座位上沒人發出聲音,監考人點點頭:“祝大家好運。”


    他摁下了計時器,紅色的數字立刻從“80:00”變成了“79:59”。等變成“79:53”的時候,監考人已經走了出去,門也自動閉合。


    後麵漸漸有人按耐不住發出了聲響,艾麗婭把視線從門上移回自己的桌上。


    白紙,正麵隻有“2號候選人”這幾個字母。她把紙翻了過來,猛地愣了愣——雪白的一片!


    “怎麽回事?怎麽沒有考題?”艾麗婭又檢查了一遍,確定自己沒看錯。這張紙比普通a4紙要硬要厚一點,但不至於能藏有夾層。


    當她還在琢磨的時候,身後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艾麗婭微微回過頭。說話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金發碧眼的白人男子。按照第一列單數,第二列雙數,以他所處的位置來看,他是5號候選人。


    “這跟他說了什麽沒關係,關鍵是他沒說什麽。‘如果你試圖和我或者保安說話’,他沒說我們之間不能交流。”他的指節沒節奏地敲打著桌麵,“也沒說我們不能站起來,走動。”


    他頓了一下,“嗖”地一聲站了起來。見保安沒動作,他勾起嘴角,大步地走了出去,蹦了幾下,才回到座位上,發出得意洋洋的笑聲,“這種操作思維的方式太牛了。有人想出了答案了嗎?”


    “no.”回答他的是把身體全部轉過去的4號候選人。那是個四十歲左右,眼睛狹長、深褐色頭發的白人女性。看起來似乎不太好相處。


    在他們繼續探討“問題是什麽”的時候,艾麗婭默默地把其他人都認真打量了一遍,歎了口氣——這些人的年紀都比她大。


    “hey,那位,小妹妹,對就是叫你。你怎麽看?”


    被突然點名的艾麗婭一臉懵逼地看著5號。幸好坐在最後的8號候選人,一個黑人好心地提醒她:“teamwork.”


    “合作?”艾麗婭懂了,他們在提議合作找出監考人口中“相對簡單”的問題,再各自競爭答題。


    但她還沒來得及點頭,說“好”,就聽5號發出了一聲嗤笑:“像你這個年齡,不該抱著媽媽喝奶的嗎。來這個地方,可沒人陪你玩。”


    臥槽,聽著他發出嘿嘿嘿的笑,艾麗婭差點忍不住把手裏的鉛筆戳他臉上。深吸了一口氣,她把鉛筆放到一邊去。


    “great,為了方便稱呼,我們起個昵稱。”5號自顧自地high了起來,給所有人,包括那個不管身後發出什麽動靜都一直趴在桌上的1號。


    8號是個四十多歲的黑人,5號叫他“ck(小黑)”,稱呼自己為“(小白)”。


    7號是個金發碧眼的白人妹子,得名“blonde(金發妞)”。


    6號是個五官深邃,毛發濃密的棕色皮膚的男人,得名“brown(小棕)”。


    4號,也就是那個深褐色頭發的女人,得名“(褐發妞)”。


    3號,是一個帶粗框眼鏡黑色頭發的方臉女人,得名“dark(黑發妞)”。


    1號,一個神色疲倦、與這裏格格不入的男人,得名“deaf(聾子)”


    至於艾麗婭,小白叫她“kid(小屁孩)”。這讓艾麗婭想起了an,可惜他對reid是滿滿的愛,而這個小白,嗬,他隻是個不僅歧視種族、還歧視婦女的自戀狂。


    “會不會問題寫在紙上,隻是我們看不到。”艾麗婭忍住了惡心,把視線放回問題上。


    現在,他們還有不到70分鍾,找出需要回答的問題——真是奇怪的麵試,給了筆,給了紙,卻不給問題。


    “如果是隱形墨水,或者水印,我們需要一些東西,讓它顯形。”褐發妞說道,“例如,光線?”


    頭上的燈,隻是普通的鹵素燈,基本發光原理和白熾燈相同,都是熱輻射光源,並沒有讓字顯形這種高級功能。


    “試試其他燈?”她拿著自己的紙去試了旁側的方形燈,一樣無果。


    在艾麗婭看來,如果目前房間裏的光線有用,字早該能顯示出來。所以,她坐在座位上沒動。


    “如果鉛筆不隻是用來書寫呢?”金發妞拿起了鉛筆,有點猶豫,“就像描寫紙那樣可以用陰影顯現。”


    小白看了她一眼:“.”


    “no!”小黑馬上喝止,“監考人說過‘如果你有意或者無意把考卷弄髒’,誰能確定弄髒是什麽定義。”


    “不需要這麽做。”頭上的光源不夠亮,艾麗婭走到旁側的光源旁,把自己的白紙附上去,“之所以能用鉛筆在紙上顯像,有幾種可能,一是上麵有劃痕,二是用白蠟筆或者其他材質寫上。變薄,或者加厚,這隻是讓紙平麵出現物理變化,而不是化學反應。以上的這些,放在光下,仔細看都能看見。”


    所以,沒必要冒險。牆壁上的光源足以把紙張穿透,並沒能發現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回到座位上,她淡淡地說道,“上麵有字,但非常小,白字藏在了白紙,黑字藏在了黑色的字目裏。這麽小,肉眼看不見,塗了後也依舊看不見。”


    艾麗婭在這個時候發言,是為了能讓自己占據些主動權,並不是真的認為紙上有字。畢竟她年紀和相貌擺在這裏,容易被小瞧,如果她一直沉默下去,被視為跟隨者或者無關重要的人,她接下來再說什麽,也得不到重視。


    而無疑地,這番話後,她收獲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包括一直不在狀況內的聾子,甚至後者在其他人重新各幹各的以後,還盯著她看了好一陣子。


    “說到肉眼看不見,我想起一件事,”小黑說道,“光譜中有可見光,也有不可見光,比如紫外線、紅外線、x光。”


    “如果看不到,我們怎麽找?”小白急於把控製權撈回來。


    “光不可見,但光源可見。”褐發妞反應很快,“對吧?”


    “這裏。”金發妞走到牆壁的那兩條凹縫處,白皙的手指伸進去,“是玻璃。”


    “找找燈的開關。”她建議。


    眾人,除了懶死在凳上的聾子,都認真去找。


    “這裏沒有,至少不在房間裏。”


    但監考人的3條規則中有提到——無論任何原因,一旦走出房間,將被視為放棄候選人資格。


    “總有辦法讓它亮的,這是應急燈。”黑發妞說道。


    “那我們就來製造緊急事件。”褐發妞笑道。


    “太冒險了。”有人反對。


    “總比什麽都不做的要好。”一直吊兒郎當地掛在椅子上的小棕說道。


    “他是對的,如果失敗了,這裏將一片漆黑。”小黑這麽說。


    可實際上,投票的時候,他還是投了讚成。


    艾麗婭也一樣,她不喜歡坐以待斃。


    於是,大家都動起手來,砸自己附近的燈。保安還是保持著自己目不斜視地姿態。


    “deaf,叫你呢,快動一動。”小白見聾子低著頭一動不動,有點惱火了。


    離得比較近,踩著桌子,用椅子腳毀了自己頭上的燈後,艾麗婭下來把聾子牽到一邊去。小黑幹淨利落地把一號位上方的燈毀了。


    等牆壁兩側的燈熄滅後,整個房間黑了不到兩秒,藍色的應急燈亮了。


    “這是黑光,學名叫近紫外照明,是信用卡公司用來驗證安全標誌的那種。”小黑,邊說著邊拿紙去試,但還是沒用。


    “我們賭輸了。”小白不開心了。


    “不,這隻是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小黑拿了枚硬幣在手中把玩。至少他們又排除了一種可能。


    接著,黑發妞發現了那發著藍光的凹縫內管子的上半部還有一層沒發光。小黑暴力地用椅子腳把裏頭都捅碎後,檢出了一片玻璃出來查看。他認為裏頭那是紅外線燈。


    “careful。”他不是擔心人,而是擔心其他人像他一樣簡單粗暴。


    金發妞脫下了自己的高跟鞋,褐發妞也一樣。她兩很快地把那一層敲碎了。


    “紅外線燈”亮了,確切來說,是紅色的燈光亮了。他們再試了一次,還是紙上什麽都沒有“顯像”出來。


    “這不是紅外線燈,隻是普通的照明燈。”跟這樣一群行動能力這麽強的聰明人在一起,她壓力山大啊。艾麗婭歎了口氣,看向計時器。


    還剩不到60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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