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淩陽跟大伯,淩亞總算鬆了口氣,多日來積壓在心頭的緊迫感頓時卸下了大半。


    出了車站,外麵已是華燈初上。此時已經是半隻腳邁進了夏天,天氣不算太熱但也擺脫了春寒,飯後在大街上散步溜達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淩亞看著來來往往,跟十幾年後相比不知悠閑了多少的市民,心情很是不錯,幹脆也拖著步子慢悠悠地往回走。


    淩亞享受著難得的悠閑時光,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重生以來的這段時間,他總是在忙碌,忙著接客,忙著為未來發愁,忙著掙錢,忙著還債,真的許久沒有這麽輕鬆的時候了。


    落日的餘暉將近散去,混合著昏暗朦朧的路燈依稀灑落在少年秀美的臉頰上,讓其本就精致的麵容更顯得出塵,猶如跌落人間的謫仙。


    晚上出來覓食的周涵一眼就看到了這幅燈下美人圖,頓時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周涵當然沒有忘記這位跟自己春風一度的少年,甚至說的上是戀戀不忘。


    周小少爺自從懂事起就在國外長大,從意識到自己性向的那一刻,身邊都是些不符合審美,毛發旺盛的壯漢,由於口味問題,他還真沒有遇到過十分感興趣的人。


    回國不到一年,可惜國內大家的思想還沒成熟到那種地步,想著討好他的人也隻是送送女人。


    他倒也見過幾個長得不錯,能發展成對象的,可惜人家都是良家婦男,還大多是筆直筆直的,善良的周小少爺還真不忍心把人家帶歪了。


    這次來a市隻為散心,卻不想遇到這麽個尤物,本來他不想僅僅當做一夜情,可惜有些事情卻沒那麽簡單。


    昨天雖然應了韓起周的飯局,可對方兜了個大圈子,總算讓他知道這丫其實是為了土地的事。


    說實話,這事他還真幫不上忙。


    雖然他也算是周家的人,可從小父母離異,他跟母親在美國長大。別說三叔,就是父親那邊他也不算很親近,這種濫用職權的事,他還真開不口。更別說還隻是為了一個合口味的少年,他可不是京城那些做事不計後果的各種二代們。


    本來還以為跟那個少年是有緣無分,沒想到上天眷顧,讓他在大街上又遇到了對方。


    周涵不知為什麽,他那晚其實已經喝地蠻醉了,但還是能清楚地記得對方的樣子,特別是那雙眼睛,沉醉而迷人,透著一種讓人無法忘懷的明亮。


    就這樣一前一後,周涵跟著淩亞不知走了多久,也不想出聲叫住對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看他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就連抬頭看星星的時候都是一副幸福的模樣。


    而那抹洋溢著幸福味道的微笑卻一下撞進了周涵的心裏,周涵覺得自己連呼吸都開始緊張起來,開始微微汗濕的手心在提醒他,是時候好好談場戀愛了。


    淩亞走得餓了,路過一家餐廳,裝修似乎挺不錯,便徑直走了進去。


    迎賓的服務員看到來人頓時眼前一亮,還是托周涵的福,淩亞從方青那也算拿到一點好處,衣著得體,而且上輩子畢竟應酬過那麽多政商界的人物,氣質方麵也無可挑剔,當然,最重要的是,長相加分,這始終是個看臉的世界。


    “先生一位?”


    淩亞正要點頭,卻不想從身後傳來一聲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不是,我們一起的,麻煩你安排個靠窗的位置。”


    服務員已經先行帶路,淩亞疑惑地回頭看了眼對方。


    周涵臉上的笑容在淩亞疑惑的眼神中漸漸有些維持不下去了。


    並不是淩亞記性差,主要是那天晚上的周涵跟此時站在淩亞麵前的陽光青年相比差距太大。


    那天的周涵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看起來活脫脫是個社會精英,而眼前的周涵卻是一身休閑裝,頭發蓬鬆,甚至還有一撮微微翹起,簡直就是個晚起出門覓食的大學生。


    不過不到十秒,淩亞還是認出了對方,畢竟周涵的顏值太高,他就是想忘記都難。想起了對方是誰,不免也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於是淩亞很自然的,臉紅了。


    雖然他上輩子做的都是皮肉生意,可惜一輩子逢場作戲,卻沒有認真地談過一場戀愛,簡單來說一句話,還沒開竅。


    而且那些客人要麽多金,要麽有權,卻沒有一個如同周涵一樣有副上天賜予的容貌,如上帝的手親手雕琢,輪廓深邃而俊美。


    這一刻淩亞突然能感覺到上輩子幽藍裏的那些人說的願意為一個人做任何事原來並不是沒有可能。


    兩人選了個幽靜的小角落。


    等淩亞坐下,翻起菜單,這才意識到剛剛為什麽總有種違和感了。


    這家餐廳的裝修在他這個十多年後重生回來的人看來也算得上不錯了,因為這是家格調不低的西餐廳,菜單上的標價一看就不是他現在能消費的起的。


    他手頭除了買車票剩餘的錢基本都給了大伯,就是接下來租房子還不知道要到哪裏弄錢呢,更別說在這天價的餐廳吃一頓了。


    想著,他偷偷瞄了眼對麵的周涵,想來既然是洪老大要討好的人,應該是不差錢的。


    周涵看著對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頓時有些好笑,伸手招來服務員,點了兩份牛排,一瓶紅酒,便打發走了對方。


    沒了菜單的掩飾,淩亞尷尬地坐在那,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還從沒有過這種經驗,從前的那些手段都是把對方往床上引的,顯然不適合。


    周涵雙手交叉,搭在餐桌上,一身休閑裝硬生生穿出了禮服的範,斟酌一番說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周,叫周涵,家住京城,今年二十一歲,在京大讀大二。你呢?”


    淩亞有些傻眼,這是什麽情況?他們隻是上過一次床吧,怎麽把氣氛搞得跟相親一樣。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情況好像不對,“你說,你姓周?可方青不是說是一位姓韓的老板嗎?”


    周涵眉頭一皺,一瞬間便想到原來對麵的少年並不是韓啟山安排的,他還奇怪呢,姓韓的速度快的不科學,原來症結在這。


    他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他能認識對方的確要感謝韓啟山,但要不是韓啟山安排的一切,也就意味著他沒有承他什麽情,更不用糾結怎麽還他人情了。說實話,他還真不想參合到那堆子官商勾結的亂七八糟的事裏。


    不僅周涵這一瞬間轉了不少的心思,就是淩亞也想了不少。


    當時方青說的是讓他招待韓老板,隻是這人都弄錯了,那為什麽之後方青的反應看起來還不錯,洪老大那邊似乎很滿意?


    不過怎麽看,自己應該是沒有吃虧就是了,不管是洪老大那邊臨時變換了目標,還是韓老板又做了把順水人情,都說明麵前這個周涵也不是一般人。


    不得不說,淩亞雖然不算多聰明,但是這方麵的事經曆多了,自然也就有那麽點分析的經驗了。


    看到對麵仍在沉思中的周涵,淩亞想了想還是順著剛才對方的問話答道:“我叫淩亞,十八了,馬上要升高三。”


    說到這,淩亞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一個多星期沒去學校了,上次請假似乎隻請了三天的,看來等明天還是趕緊回學校看看。


    這麽多天沒上學,也不見老師來個電話,可見學校已經放棄他這個學生了。隻是這輩子淩亞還有個願望就是能考上個好大學,一直讀書讀到不能讀為止,也算他上輩子半路輟學的一個執念。


    周涵馬上被淩亞的回答引回了心緒。淩亞的聲音還是屬於少年人清亮柔和,十分好聽,讓周涵瞬間想到了那晚對方零星的幾句呻吟,僅僅是回憶就差點讓他又有了反應。


    周涵不自在地端起酒杯,抿了口紅酒,這才接著問道:“你說的韓老板是韓啟山吧?”


    淩亞倒是沒有隱瞞,這些事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再說了,對方要是想知道,估計回頭調查一番也就知道了,他老爸欠債自殺的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附近的人很少有不知道的了。


    “我不知道他叫什麽。因為我爸欠了洪老大的高利貸還不上,他們答應我,隻要我去陪韓老板一晚,就再寬限三個月。”


    周涵猜了不少原因,卻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


    雙方都沉默了片刻。


    周涵想著自己的確蠻喜歡淩亞的,隻是這中間不僅有韓啟山打著如意算盤,還有個什麽洪老大,兩人之間應該達成了什麽協議。


    淩亞卻有些懊惱,他看周涵麵無表情,以為對方不信他。說實話,這類的故事,等幾年後那些娛樂場所的公主少爺們每人都會說上幾個,一個比一個慘,都不帶重樣的。不知為什麽,他十分不希望周涵把他當成那種人。


    想著淩亞便又連忙接道:“我沒別的意思。洪老大那邊已經答應我寬限三個月了,等三個月後我就有錢了。”


    周涵聽後笑了起來,人小,沒想到還蠻有自尊心的。隻是他覺得夜長夢多,有個把柄在人家手上,沒準什麽時候就鬧出事來,為了擺脫洪老大跟韓啟山這兩個大包袱,他還是幫著先把這個高利貸清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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