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煥到底用了什麽方法,那種紅光又是什麽,其實淩蒼蒼和身旁所有人一樣,毫無頭緒,蕭千清也許知道,但他隻是緊繃著薄唇不說話。


    也許能仔細近距離觀察的話,可以得出點結論,然而就在那個膨脹的紅光覆蓋了控製樓開始,所有的轉播信號,連帶接近一千米範圍之內的自動攝像機,都全部報廢了。


    等他們從通訊頻道裏聽到蕭煥的聲音,蕭千清就毫不猶豫地說:“全麵接手。”


    實槍核彈的大隊士兵搭乘著裝甲飛行器迅速卻又整齊地開了進去,還有後續維護秩序的幾台機甲。


    除此之外,跟在士兵們後麵進去的就是圍在外麵的媒體記者,從事發到現在,雖然一直很緊張,但也有差不多半個小時了,當地媒體早就跑過來,在外麵堵了個水泄不通。


    聯邦法律對記者有準許進入危險場所采訪的特許權,哪怕是蕭千清也不能看他們不順眼一起攆出去。


    不得不說這些媒體工作者真的還挺……不怕死的,同事們在裏麵跟恐怖分子肉搏,外麵的還削尖了腦袋要進去拍點獨家畫麵。


    淩蒼蒼仍舊駕駛著機甲,跟蕭千清一起進入到訓練場裏。


    王風還是在半空中懸浮著,等他們都靠近後,才緩慢降落在了地麵上,蕭千清的機甲徑自就衝到了王風麵前,二話不說打開艙門衝了出來。


    蕭煥也打開了王風的艙門,扶著自動放下的起落架走下來,蕭千清冷著臉一言不發地大步向他走過去。


    淩蒼蒼看蕭千清的架勢簡直是要衝上去打他大哥,就連忙也打開艙門跳了出去,連忙趕上去準備勸架。


    好在蕭千清還有些理智,現在人這麽多,他身後又跟著迫不及待的攝像機,他隻是胸口起伏了幾下,緊緊盯著蕭煥說:“皇兄真是厲害啊,一個人力挽狂瀾,都沒有我們出場的機會。”


    他不但臉色陰沉得很,說話的語氣接近一字一句,絕對不是什麽恭維。


    蕭煥卻不在意,對他微微笑了笑,輕聲說:“千清,你配合得很好,辛苦了。”


    他邊說著,還邊伸出了手想去拉蕭千清的胳膊,誰知道蕭千清卻根本不管攝像機還在拍,抬手把他的手臂推開,看那樣子,還正在氣頭上。


    淩蒼蒼快步走過去,正趕上蕭煥的手被蕭千清一把推開,整個人都後退了一步,身體也微晃了下。


    她遠遠就看到蕭煥雖然臉上帶笑,臉色卻蒼白得很,急得嗓子眼裏都快伸出個手了,恨不得過去一巴掌拍醒蕭千清:淨撿些關鍵的時候傲嬌,他還真長出息了。


    結果她就看到蕭煥側頭輕咳了聲,雖然抬手去捂了,卻還是沒來得及,唇邊就滑下了一道鮮紅的血跡。


    不多也不少,正好滴落在他純白色的禮服上,成了一道醒目的痕跡。


    淩蒼蒼瞳孔縮了縮,正好抬手攬住他的腰,聲音有些發顫地說:“蕭大哥?”


    蕭煥撐著她的肩膀勉強站著,還是轉頭對她微勾了唇角輕聲說:“沒事……一點代價而已。”


    他這麽說著,眼中的光芒卻飛快地黯淡了下去,身體也越發無力地滑落,淩蒼蒼用力撈了一下,才牢牢地抱住了他的身體,避免他倒下去。


    在眼睛緩慢合上之前,他還又對她笑了笑,失去了往日神采的黑瞳中,唯有那深不見底的柔和意味,不曾散去半分,他看著她低聲說:“蒼蒼……”


    雙手把他抱在懷裏,淩蒼蒼愣了一陣,才聽到身旁早就混亂起來的聲音,不斷有人驚叫著“陛下!”,從四麵八方圍過來。


    她側頭看了看他靠在自己肩上的頭,微微垂著,額頭正抵在她的臉頰上,失色的唇邊那道鮮紅的血痕,刺目無比。


    把蕭煥抱進急救飛艇上,看著他被送入急救艙中,淩蒼蒼才在旁邊撐住頭頹然坐了下來。


    蕭千清一直跟著他們,這時候也貼著她坐了下來,抿了下唇,出口仍是抱怨:“他要用血誓的時候你怎麽不跟我一起攔著,現在後悔有什麽用?”


    淩蒼蒼側頭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小祖宗啊,你能消停會兒不?”


    連蕭千清似乎也被這一聲“小祖宗”給鎮住了,隔了一會兒,還是不服氣地“哼”了聲:“你怎麽不勸他消停點?他消停了就什麽事兒都沒有了。”


    淩蒼蒼看他繞來繞去,還是對蕭煥用了血誓的事情耿耿於懷。


    剛才抱著昏迷的蕭煥,被媒體的攝影師和自動攝像機環繞著360°拍,淩蒼蒼都沒顧得上開口說話,現在進了急救飛艇,總算能把那些人擋在外麵清靜一下了,她就逮到機會問:“王風的血誓到底是什麽威力?剛才的紅光到底怎麽回事,需要的代價又是什麽?”


    蕭千清抿了下唇,有些不情願地說:“那隻是王風的一部分能力,也是最基礎的部分,更多的……不是付出這麽少代價可以使用的。”


    淩蒼蒼想了下:“難道是電磁幹擾?”


    蕭千清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絕大多數軍用級別的武器都可以阻隔電磁幹擾吧?練習場的建築也是軍用的,都裝了防禦設備。”


    淩蒼蒼隻能為自己的無知汗顏了一下,剛才她在外圍,隻看到紅光瞬間籠罩了整棟樓,然後很快蕭煥就表示壓製完畢了。


    那種光線太亮,肉眼捕捉不到具體畫麵,她所能想到的隻是類似於電磁幹擾的手段。


    蕭千清搖了下頭,接著輕聲吐出幾個字:“能量吸收。”


    淩蒼蒼“啊”了聲,這個她還真聞所未聞,蕭千清隻能接著解釋:“零號機的運行,靠得並不是普通的能量爐。”


    淩蒼蒼點頭表示同意,她從來沒見過什麽能量爐是會發出那種詭異的紅光。


    蕭千清於是繼續說:“那個能量爐隻需要維護,不需要補充燃料,在實戰中,王風可以通過不斷吸收對方設備的能量來維持運轉,這台機甲永遠不會能量枯竭,還可以吸收對方的能量來壓製對手,所以才最致命。”


    淩蒼蒼聽著就有些愣:“這簡直是反科技。”


    蕭千清聳了下肩:“是反科技,不然你以為聯邦建立四百多年,為什麽還破解不了這台機甲的核心程序?”


    淩蒼蒼愣了愣,就又問:“那你大哥這次隻是發動了這個功能?”


    既然王風是靠這種模式運轉的,那麽聽起來這個似乎是比較常備的技能……不是那種大招吧?


    蕭千清點頭,還是一臉氣憤:“雖然能量吸收是血誓中需要代價最小的部分,但他也不看看他現在什麽身體狀態,已經動不動就會吐血昏倒了,還去開那台機甲!”


    淩蒼蒼總算了解了點,也就是說……蕭煥的情況並沒有很差吧?


    她想著不確定地看了一眼身側的急救艙,智能的急救係統已經就蕭煥的身體狀況做完基本診斷了,數值顯示他除了過度疲倦外,並沒有其他太大的問題。


    疑惑解除了一部分,擔心少了點,等急救飛艇到達了月間宮,蕭煥被從急救艙裏移出來後不久,他果然就醒了。


    淩蒼蒼就坐在他躺著的病床邊,托腮看著他的長睫微微顫抖了幾下,接著才緩慢睜開了雙眼。


    還是柔和無比地看著她,他輕彎了下唇角,說:“蒼蒼。”


    淩蒼蒼“哦”了聲,表情很無所謂的樣子:“恭喜陛下蘇醒。”


    蕭煥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大概是知道了,輕咳了咳,自己撐著床側有些艱難地半坐了起來,繼續微笑著:“蒼蒼……抱歉沒有提前解釋給你聽,讓你擔心了。”


    淩蒼蒼到底還是看不過去,起身走過去將病床調高了些,又坐上去,抱著他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懷裏,這才輕歎了口氣:“反正全聯邦的人也看到我為陛下失魂落魄的樣子了。”


    蕭煥輕勾了下唇角,看起來還挺滿意的樣子,淩蒼蒼就隻能又歎了口氣:“全聯邦的人也都知道我們的婚姻關係了。”


    在放心下來,等待蕭煥蘇醒的時候,她用通訊終端稍微刷了下社交網絡,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已經變成了聯邦熱搜的頭條。


    搜索關鍵詞更是五花八門:“陛下的妻子”,“黑衣少女”,“愛的公主抱”……


    唯獨她的照片,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張……除開今天被拍到的幾張之外,還有之前她穿著黑色製服,低調站在蕭煥身後的照片,也統統都被扒了出來。


    要說今天真是熱鬧,要不是這一場震驚全聯邦的恐怖綁架活動,蕭煥但凡敢公布婚訊,說不定都會有不少女性或者男性要尋死覓活跳樓喝安眠藥。


    但……事情太多了,很多人的大腦顯然處理不過來這麽多信息,也就沒人顧得上自殺。


    各大社交平台都像炸開了窩,有人在說陛下的s級那是超s級,有人在點蠟祈禱陛下盡快康複,有人在研究這次恐怖活動的幕後組織成員和消息,有人在哭訴陛下居然隱婚要去聯邦法院告月間宮要求賠償精神損失費……當然還有人在試圖深挖淩蒼蒼的各種信息。


    可惜月間宮早就在蕭煥和淩蒼蒼注冊結婚的時候,就把她的資料和名字設置成絕密檔案,不允許被任意搜索了。


    當然她已經發布出去的照片是追不回來的,那張她抱著昏倒的蕭煥,一臉失神的照片,更是被頂在各種頭條上。


    要說現場的攝影記者都是專業的,這張定格照片,拍得確實非常有水準,背後的各種淩亂背景和人群,都被虛化模糊了,唯獨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近身戰衣,懷中抱著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蕭煥,被放在整個畫麵的中心。


    她有些茫然地抬著頭,清麗的臉上竟全是近乎絕望的不知所措,好像是被全世界丟棄的小女孩。


    而她肩上靠著的蕭煥,也僅僅隻露出了半張側臉,還有唇邊一道豔紅的血痕,那樣子要多淒美有多淒美。


    淩蒼蒼覺得,這照片或許會得今年的新聞攝影大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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