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可憐的廳長


    龔建良繼續說道:“他說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如果你郭亮真有那麽飛黃騰達的一天,今後高嶺集團大不了多在你身上投一點錢搞好關係就是。十萬不行就砸五十萬還不行就砸一百萬,總能把你搞定。我和他理念不同,相互在一起越來越感到別扭。既然走到今天這一步,對我和他而言,未必不是一種解脫。……,我是不會再回高嶺建工集團了。”


    聽他談起自己的事,郭亮心裏感覺怪怪的。他也不再安慰龔建良,轉而問道:“那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龔建良看著窗外說道:“先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到南方跑一跑。實在不行,我就自己辦一個小的建築公司,在這方麵我還有不少的人脈。發不了大財,但養活自己和家裏人還是沒問題。”說著,他轉過頭來笑道,“我還答應過購買你舅舅砂石廠的砂石呢。我總不能言而無信,是不?”


    郭亮笑了,說道:“行,有股樂觀精神就行,我等你購買我的砂石呢。”十幾萬砂石的業務不說龔建良不放在心上,郭亮也不放在心上,開一個玩笑而已。


    兩人進了桑拿中心,當他們進去後不久,韓尉他們三人也進來了。但是因為桑拿中心夠大,房間夠多,兩夥人並沒有撞見,也就省了雙方的尷尬和由此有可能引出的麻煩。


    洗完桑拿,郭亮和龔建良分手。


    郭亮回到了自己的寢室,當他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吳卉發來的短信:“睡了嗎?我睡不著。喝那麽多酒沒問題吧?卉”


    郭亮看了短信,笑了一下,將手機壓在枕頭底下,然後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第三天吳卉都沒有打來電話,郭亮也安心在學校上課,自然也沒有警察因為韓尉的事來找他。


    在黨校裏,幾乎所有學員都對孟俊傑的事情諱莫如深,沒有一個人說起他的事,至少郭亮沒有發現有人當著他的麵談論。


    直到第四天下午,也就是黨校放假的日子,當郭亮坐在的士裏往父母家去的時候,吳卉終於打來了電話。她笑著說道:“郭大局長,我總算找我爸問到了一些情況。我們到倩英姐那裏會麵怎麽樣?我把了解的全告訴你。你可不要怪我哦,我爸爸真的是大忙人,比你似乎累多了。”


    郭亮大聲笑了笑,說道:“等我坐了那個位置,肯定不比他輕鬆。不過我很期待。”


    吳卉道:“那你努力啊,我知道你行的。”


    回到家裏,屋裏依然沒人,隻有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父親在紙條上寫道:母親在梅山鎮槐山寺的考古還要幾天才能完成。父親他則是到出版社和編輯們討論他新書的出版事宜。


    將紙條搓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搖了搖頭:“有電話可打,還保持以前那一套,留什麽紙條。萬一小偷進來,看了紙條真敢偷完東西後在家裏睡覺。”


    郭亮將自己的行李物品扔到自己的睡房,洗了澡之後從衣櫃裏拿出母親燙好的衣服穿上這才出門朝金鳳集團而去。


    當郭亮趕到梁倩英的辦公室時,吳卉早已經在那裏等他。


    梁倩英看著郭亮進來,笑道:“你們這對金童玉女把我的辦公室當幽會地點了?”


    郭亮笑了笑沒有說話。吳卉害羞地說道:“倩英姐,你太小氣了。一年也就打擾你幾次而已,用得著這麽趕我們嗎?”


    梁倩英的秘書動作麻利地為他們泡好了茶,用甜潤的聲音說道:“梁總,小會客室已經收拾好了。”


    梁倩英對郭亮、吳卉道:“快去吧,你們放心,沒有人打擾你們。好好談談哦。”


    吳卉臉又紅了,說道:“倩英姐,你盡往歪裏想,不來了。我們是有正事要談,是郭亮打聽的一些事。”


    梁倩英笑道:“知道啦,進吧,進去吧。”梁倩英看著他們二人進了小會客室,心裏卻有一種空蕩蕩的感覺。


    看著郭亮把會客室的門關上並坐下之後,吳卉說道:“對不起哦,郭大局長。我……我爸一直很忙,前幾天都沒沒回家。打電話他又不肯多說話,所以……。”說著,她不好意思地看著郭亮,“你不會怪我吧?”


    “嗬嗬,又重播一遍?”郭亮笑著說道,“我也隻是問一下,麻煩你了。謝謝!感謝你!嗬嗬,還要說嗎?”


    吳卉開心地笑了笑,然後說道:“我爸說……”說到這裏,她又提醒道,“他可是私下說的,你可不要把我爸的思想覺悟看得太低。知道不?”


    郭亮苦笑道:“行,我知道你爸是黨性很強的高級幹部,你現在轉述的話隻是他和家人私下聊天時說的,如果有些話不符合他的身份,是你轉述得不對,或者是我郭亮理解錯了。對不?”


    吳卉笑了笑:“你真聰明,反正我爸是一個最好的幹部。……,我爸說孟伯伯不適合當官,特別是不適合當大官。這次出事,他確實是收取了一些廠商的賄賂。但那些賄賂也不能完全怪他,很多算是合情不合法,比如過年的時候,他家人生日的時候別人強行送的,每人送的並不多,他麵子薄,推脫不了就收下了。但這些小數字一整合起來就顯得大了。這些錢加起來一共大約有三十多萬的樣子。


    其實一個廳級幹部收這點錢完全算不得什麽天大的事,主要是他不會做官,連他自己所領導的交通廳幾個副手都不能擺平,有二個人一直想取他而代之,一直在找他的把柄。加上他又不是很尊重領導。可以說,他是幾派人物鬥爭後的犧牲品。郭亮,這幾句話我是自己加的,不是我爸爸說的。”


    郭亮笑著點了點頭。


    吳卉繼續說道:“孟伯伯是橋梁、道路設計方麵的高級專家。在技術上真正沒說的,但也隻能在技術上爭雄。按我爸爸的說法,他最好隻幹技術,不適合官場的傾軋。因為他太認死理,太不遷就別人,把學術上的那一套用在官場上,肯定隻能頭破血流。當時組織上讓他從總工程師的位置上調到廳長的位置,不是幫他而是害了他。”


    郭亮這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也知道楊向文為什麽這麽急於撇清和他的關係:敢情這個技術出身的人在廳長的位置上得罪了太多的官僚,不撇清關係,楊向文的高嶺建工集團還真不好混。


    郭亮問道:“那組織上會怎麽處分他?能不能免於刑事處罰?一個廳級幹部才收三十萬,算不上受賄吧?嗬嗬,要我說,他應該算是廉潔的幹部了。”


    吳卉白了郭亮一眼,說道:“這種事沒有人堅持要舉報,當然沒事。可一旦有人留心上了,就很難善後。其實我爸爸他們還是想保他,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才雙規他。但他受賄的這些錢款都有據可查,你不知道,他還有記筆記的習慣,有好幾萬行賄的錢都是從他自己的筆記本上查到的。你說,這不是傻得可愛嗎?在有些人的推動下,想保他的人也沒有辦法,隻能保他不坐牢。但肯定是繳納罰款之後被雙開,工作沒有了,級別更沒有了。這還是最好的結局,如果那些人一直抓住不放,很可能要判好幾年。我爸爸現在也頭疼,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郭亮問道:“你知道是誰在故意整他不?”


    吳卉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爸爸也不會告訴我這些。有些消息我還是找其他人問的。怎麽,你想幫他?我爸爸都幫不了,你難道有什麽辦法幫?”


    郭亮說道:“我當然沒辦法幫,我隻是問一問。你爸爸不能幫,並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幫。因為你爸爸主管的就是交通這一攤子,當然要顧忌身份,他出手的話,也許不但幫不了他,反而使問題更複雜。其他人則未必,隻要不與孟廳長沒什麽關連,幫忙也不會惹多大的麻煩。當然,這隻是我的猜想,官場上的這些東西,我不懂,你更不懂。也許還有人拿孟廳長當槍使,想引出其他人呢。”


    吳卉沒有因為郭亮說她更不懂而生氣,反而點頭道:“我爸爸好像也是這麽擔憂的,他說他不知道那些人的最終目的是什麽。我爸爸主管這方麵,孟廳長算是他的部下,不好做太多的事情。對了,我爸爸讓你告訴孟大哥,就說孟伯伯在裏麵沒事,請他們放心,不會受什麽苦。過一段時間他爭取讓孟大哥的家人去看孟伯伯。”


    郭亮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代表孟俊傑謝謝你爸爸。”


    吳卉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


    郭亮看著她的樣子,問道:“你怎麽啦?有話就說。”


    吳卉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你自己要小心一點。”


    郭亮心裏一動,安慰道:“我不可能陷進去的,我隻是關心他一下而已。你就放心吧,再說,我在一個小小的縣城裏,山高皇帝遠,誰會找我一個科級幹部的麻煩?也許我還沒出事,他們自己都累死了。”


    吳卉瞪了郭亮一眼,哀怨地說道:“可我聽說你這次入黨校是被你們縣裏的領導趕出來的。全縣就你一個人當傻瓜,堅決反對到紹城市那個什麽新建的高新技術開發區投資。對不對?萬一人家最後贏了,你怎麽辦?”


    郭亮笑道:“那有什麽難辦的?繼續老老實實地當水產局局長就是,大不了降一級,當副局長。我又不是沒錢,擔心什麽。”


    吳卉擔憂地說道:“我就怕你和孟伯伯一樣,被其他陣營的人推出來犧牲掉。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不說受賄三十萬的好好在台上,就是受賄三百萬的也有人一樣舒舒服服地當官。那是人家知道躲藏,知道左右逢源,不當出頭鳥。”


    郭亮心裏很認同她的話,卻笑著說道:“你放心,我沒有記筆記的習慣。”


    吳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跟你說真的呢。算了,你又不是我的……,你好自為……,你自己多注意點哦。”說了幾句話都覺得不合適,最後才說出這句話來,眼裏全是關心。心裏也擔心郭亮笑話她。


    郭亮心再次緊縮一把,他當然不會笑話她,而是認真說道:“謝謝你。我有時知道怎麽做,可我就狠不下心來。按說到開發區去投資,動用的是公家的錢,如果我私人也參與投資的話,得利的私人,損失的是公家。自己賺了錢不說,還迎合了領導,讓領導認為我是一個聽話的人。可我……,人活著總得有點追求,是不?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就開始學著圓滑、學著世故起來,將來我會變成什麽樣子?估計不但你認不出來,連我也認不出自己來。你對我們縣裏的情況也了解,你說,如果我們那種窮地方還把有限的資金往外地投,我們縣自己還有活路嗎?”


    “想不到你還真憂國憂民,嗬嗬。”笑完,她卻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懂,我也不管。我隻求你生活得開心一些,隻要你不貪不損公肥私,我永遠站在你後麵,支持你。”說著,她把手伸過來,抓住郭亮的手,用力捏了捏,小聲道,“那個家夥找你的麻煩沒有?”


    “誰啊?”郭亮明知故問道。


    吳卉沒有回答他,而是說道:“如果他惹你,你告訴我,我……我鬧到他爺爺那裏去,我才不怕那個老頭呢。”


    郭亮拍了拍她的小手,笑道:“想不到我們吳卉公主還是一名保護我們老百姓的女俠。行,如果他找我,我就告訴你,找他爺爺算帳。嗬嗬……。”


    “討厭!”吳卉也笑了起來,柔情萬種地說道,“你是我的,我不想因為我,讓那些人惹你不高興。”


    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她臉上飛起兩朵紅雲,羞澀的她連耳垂、脖子都變得粉紅、嬌豔。郭亮有點看癡了,第一次覺得她是一個魅力四射的女人。


    看著他癡迷的樣子,吳卉心裏喜不自禁,小聲道:“看什麽看?……,好看嗎?”


    正在這裏,有人在外麵輕輕地敲門。郭亮抬起頭,喊道:“請進!”聲音明顯有點大,似乎在掩飾什麽。


    梁倩英走了進來,笑問道:“哦,進展不錯啊。小手抓得這麽緊。……,我說兩位,談著談著忘記時間了吧?我公司下班好一會了,吃飯去?”


    吳卉這次發現自己的手一直抓著郭亮。羞澀的她飛快地收回手,低著頭不敢說話,手也不知道往哪裏放好。


    梁倩英又說道:“走,我們先去吃飯。今天就到我家裏去吃,菜買了一堆,我們三個人自己做自己吃。吃飯的時候,我順便把竹器廠的銷售情況跟你們匯報一下。告訴你們,在這個西方鬼子的萬聖節、聖誕節裏,我們的竹根雕生意確實不錯。前幾天把帳目統計了一下,利潤遠遠超過我們之前的預想。你們兩位賬上的錢會增加一個不小的數字。你們也沒有想到吧?我確實很驚訝舒月華設計的那些鬼怪麵具能在歐洲那麽受歡迎。過年的時候,我們可要好好感謝她一下。”


    三人高興地交談著,一邊走出了會客室,下電梯出了大樓。


    梁倩英自己買了一套別墅,就在離公司總部不遠的高檔小區了。車是金鳳集團的公務車,由郭亮駕駛,兩個女人坐後麵,一路上唧唧喳喳地說過不停。


    別墅的麵積很大,裏麵裝修很豪華。雖然吳卉、郭亮都見過不同的高檔別墅,但眼前的房子還是讓他們眼前一亮,嘴裏禁不住嘖嘖有聲。


    “倩英姐,這花了你多少錢?”吳卉摸著牆壁問道。


    梁倩英笑問道:“喜歡上了?等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一套這麽漂亮的給你做嫁妝。要不要?”


    吳卉牙齒輕咬,說道:“不要。我們自己買。太奢侈了,爸爸會罵我。”


    “嗬嗬,真是乖乖女。什麽都聽爸爸的。現在你長大了,應該聽你男朋友的。”說著,梁倩英轉頭對郭亮道,“郭局長,這房子喜歡不?”


    吳卉雙手抓著窗簾,雙眼悄悄地看著郭亮。


    郭亮笑道:“這房子太奢侈了。我可不敢住,萬一碰到哪裏,碰痛了身體沒什麽,碰壞了東西可劃不來。這都是錢啊。”


    郭亮雖然是開玩笑,但確實覺得如此豪華的房子沒有必要。吳卉聽了他也說太奢侈,以為郭亮是在附和她,心裏又是一陣竊喜,感覺這個家夥開始開竅了。


    梁倩英笑道:“既然你們兩個都說太奢侈了,那我就沒辦法了。來,我們一起動手做飯。”


    寬大的廚房裏放著不少的食材,冰箱裏也擠滿了才買的新鮮肉食。合金食櫃裏還有各種各樣佐料,都是高檔貨,都沒有開封。


    東西是不少,可惜三個人都不怎麽會炒菜,都隻從父母那裏學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動作。擇菜、洗菜、炒菜再端上桌等一係列動作中,三人唯一達成共識的就是:菜必須洗幹淨。


    忙乎了近二個小時才把飯菜做好,三人一身疲憊地坐在桌邊大吃著。味道實際上不怎麽樣,但自己做的總覺得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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