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村樂平的“提議”下,橫溝警部開始了對川子不在場證明的證實。在川子徐徐的敘述中,奈緒低下頭整理起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首先是他們進入鬼屋後,在霧中倫敦遇到了扮演“開膛手傑克”的猿渡衛嗣,與猿渡聊了大約五分鍾後就進入了百鬼夜行區。如果猿渡所說的是事實,那麽他們遇到川子的時候就是猿渡去洗手間的時間。


    遇到川子直到與佐佐部爭執結束,大概有十分鍾的時間;而佐佐部消失之後直到遇到再次準備去洗手間的猿渡,複爾一起發現屍體,這段時間大約六、七分鍾。也就是說,從佐佐部消失直到他的屍體再次出現,隻有七分鍾的時間。


    在這七分鍾之內,可以推斷出受傷的佐佐部踉蹌地回到了休息室,而後在休息室與犯人發生了什麽,最終被犯人下毒、出外求救的時候死在了休息室的門外。


    這短短的七分鍾,究竟能做些什麽呢?


    奈緒輕輕地咬了咬唇,從留海的縫隙裏掃視著休息室內的幾人——在場的幾人除了與他們一直在一起的川子之外,任何人都有可能在這短短的七分鍾之內下毒殺死佐佐部,包括在發現屍體前的途中遇到的猿渡衛嗣。


    因為佐佐部的屍體由於毒素的緣故屍僵發生過早、再加上鬼屋內空氣溫度很低,所以很難準確地推斷出死亡時間;其餘幾人的不在場證明又過於模糊,沒有明確的時間證人。雖然可以推斷出佐佐部的死亡時間是在與他們分開後的這七分鍾之內,但被下毒的時間卻完全不能按照這七分鍾來確定。


    想到這裏,奈緒稍稍側頭看了看身旁的柳生。


    據柳生所說,佐佐部所中的毒是一種生物堿,生物堿的類別多而複雜,毒發時間也是由於劑量和種類的不同而有所差別的。如果能得知他所中的毒的種類,或許可以計算出他真正的被害時間。


    “呐,柳生,”奈緒沒有抬頭,保持著目視前方的姿勢低聲地詢問著身旁的少年,“你對生物堿這種東西,了解多少?”


    “生物堿是嗎,隻是粗淺的了解而已。”柳生也沒有回頭,在原地推了推眼鏡,“家父過去曾經接診過幾例生物堿中毒的患者,我知道的也隻有種類和大致的中毒症狀而已。怎麽了嗎?”


    “或許你已經想到了,”奈緒與仁王對視了一眼,後者給了她一個微笑,“這次的案件並沒有準確案發時間,隻有死者的死亡時間,幾位嫌疑人的不在場證明也非常模糊。如果能弄清楚死者所中的毒是什麽,再根據毒物的種類推斷中毒時間,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說的是呢。”柳生側過頭俯視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奈緒,開頭說道,“死者的全身出現強直性痙攣,麵部浮現僵硬的笑容,身體反張成弓狀……這些症狀都指向了一種很常見的生物堿。如果我的猜測正確的話,與被害人死前接觸過的你,是否發現了被害人有過於興奮、焦躁、易怒的表現?或許還會有呼吸粗重、皮膚發紫的症狀。”


    “這樣說的話……”奈緒啃咬著大拇指的指尖,回憶著與佐佐部對戰時的情景——


    佐佐部確實有練過空手道,照姿勢來看也是個好手,但他卻被緊張中的奈緒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了。雖然在百鬼夜行過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楚他麵部的顏色,但呼吸不自然地粗重卻實實在在地感覺得到,再加上他兩句不和就要動手……奈緒原本以為是酒精的作用,畢竟從他的口中噴出了濃濃的酒氣;但現在想來,也有極大的可能是因為中毒後產生了興奮的症狀呢。


    她放下手指點了點頭:“確實有那種症狀。”


    “那麽就能夠肯定了。”柳生自信地一笑,“被害人中的是一種叫‘番木鱉堿’的生物堿。它是從一種叫做馬錢子的植物種籽中提煉出來的,一般用於對跌打損傷或手足麻痹的治療。不過在鄉下它也曾用作毒殺老鼠,隻不過因為毒性太強容易誤傷而被停用了。”


    “等等,我似乎在哪……”奈緒愣了愣,又輕輕啃咬起了大拇指,“番木鱉堿……似乎是……”


    她突然抬起頭驚喜地看著柳生,金綠色的雙眸閃閃發亮。


    “是‘士的寧’,我祖母腿腳不便,在幾年前曾經用過這種藥,這種藥的主要成分就是番木鱉堿!我專門查過這種藥的副作用,說是過量使用的話會造成中毒,隻需要口服30至50毫克便可以在二十分鍾內致死一個成年人。”


    “50毫克呐,簡直就是一粒砂的重量。”仁王卷著小辮子,心有餘悸地喃喃,“隻是這麽一點點毒液就能讓人死掉,真是可怕喏。”


    “不過那種藥如果沒有醫生的處方單是買不到的,而且一次隻能購買10毫克,因為畢竟是劇毒藥物。如果犯人想要穩定的致死量,就必須得分次購買。”柳生接口道,“假定使受害人致死的是50毫克番木鱉堿,那麽所需要的死亡時間大致就是二十分鍾左右。這種毒的發作很慢,到真正意識到中毒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那麽就是說他遇到我們的時候已經中毒,在回休息室的途中或是已經到了休息室後才開始毒發,最終死在了休息室門外。”奈緒用手指敲著交疊起雙腿的膝頭,“從我們遇到和川子桑爭執的他直到在休息室外發現了屍體,一共用了大約七分鍾,也就是說他在遇到我們之前的十分鍾內中的毒。”


    “而在那個時候,猿渡正好與我們在一起,不可能有下毒的時間呐。”仁王眯了眯眼睛,“那麽嫌疑人……”


    三人的眼睛直直地盯向了眾人圍坐的桌子。


    “據說一直呆在百鬼夜行直到死者來騷擾她的化妝師川子——”


    “在休息室拿了便當後就出了體育館的部長中村樂平——”


    “還有受到死者欺負而跑出休息室的編劇田中草太——”


    ——全部都有可能!


    桌子上的爭論還在繼續,話題已經從川子的不在場證明改變成了幾人的互揭瘡疤——尤其是中村樂平和川子之間的。田中草太好脾氣地調解著二人的爭執,猿渡衛嗣和橫溝警部則在一旁陰沉著表情默不作聲。


    奈緒看著麵前的景象遲疑了一下,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川子麵前。突然的動作讓她身後的兩位少年不知所以地麵麵相覷,爭吵的幾人也有些驚訝地忘了說話。


    “川子桑,打擾一下。”奈緒對她微微一笑,“我有個問題,可以問你嗎?”


    “可以呀,怎麽了嗎?”


    川子對這個曾經為她解圍的少女十分有好感,馬上變了一副麵孔笑眼彎彎地答道,惹得中村樂平輕哼了一聲,而對二人的爭執束手無策的田中草太則對奈緒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川子桑記不記得,在百鬼夜行遇到佐佐部之前,他喝過什麽東西嗎?”


    “喝東西?”川子愣了一下,複爾摩挲著下巴思索,“是呢……大概在剛剛十一點,也就是我在休息室吃便當的時候那個家夥也在旁邊吃便當,當時喝了買便當附贈的味噌湯呢。”


    “什麽都沒幹居然還理所當然的吃便當?”中村樂平推了推眼鏡,輕哼了一聲,“我們都已經開始營業了他才到模擬店,而且一進休息室就大咧咧地翻著茶具櫃找咖啡喝,還說什麽昨天宿醉今天沒法幹活。那家夥不愧是個隻知道吃喝的混蛋!”


    “喝了咖啡後還喝了味噌湯?”奈緒故作驚訝地轉過頭去看了看田中草太,“這位田中前輩不是說他喝的是酒嗎?難道他喝了很多東西?”


    “誰知道呢!”川子也從鼻翼哼出了聲,“雖然可能對死者不敬,但他以前在社團裏確實是個隻知道吃喝的混蛋!經常在別人排練的時候,一個人肆無忌憚地在旁邊喝酒,而且喝的都是價格不菲的外國酒!”


    “就因為這樣,我們的社團經費已經被他虧空得寥寥無幾了。”中村厭惡地擰起了眉毛,“仗著自己會點空手道,大罵社員勒索經費也是常有的事。”


    “啊啦,這麽說來中村部長你也經常被勒索了?”川子勾起紅唇斜了他一眼,“所以氣得想要殺死他?”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你不是也經常被他騷擾嗎!”


    “哎呀,又開始了……”田中草太退到奈緒的身旁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森學姐和部長總是這樣,在社團裏因為喜劇的排演也經常爭吵,不過他們對對方都沒有惡意的!還請你不要見怪呀!”


    “不,沒什麽,我看得出來。”奈緒彎了彎唇,又轉過頭看著田中,“不過前輩,佐佐部真的經常在社團活動中喝酒嗎?”


    “嗯,確實是這樣沒錯。”田中尷尬地低下了頭,“有的時候是差遣部裏的後輩去幫他買,有的時候是佐佐部前輩自己帶來的酒。”


    “那今天的呢?”


    “今天的酒是前輩自己帶來的,是一瓶我不認識的外國酒。”田中指向了牆角的一個鐵架子,“就從他的包裏拿出來的——那邊那個架子上的紅色的背包。”


    奈緒看著架子上的背包,眯縫起了狹長的眸子。


    番木鱉堿、味噌湯、咖啡、外國酒,將幾樣東西聯係起來,似乎有一些答案呼之欲出。


    “你怎麽不早說!”


    橫溝警部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一躍而起,彈向了那個田中所指向的架子。而奈緒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現在隻差最後一步了。


    “那個,猿渡前輩……”奈緒走到了一直沒有動作的猿渡麵前,有些害羞地開了口,“你能不能帶我去一下洗手間,外麵是百鬼夜行區,所以、那個……我有點……”


    “啊、啊。”


    猿渡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沒有拒絕她的請求。二人向在一旁負責記錄的川井田警部補打了招呼後,一起步出了房門。坐在門邊的仁王和柳生對視了一眼,也在仁王“我也稍微去一下好了”的聲音中走出了休息室。而剛出休息室,就聽到了房內橫溝警部大喊“鑒證科快來!”的聲音。


    門外佐佐部的屍體已經被抬走了,隻有從白色的、人形輪廓的線和立著的標識牌看得出那裏曾經有過一樁事件的發生。奈緒三人在猿渡的帶領下默不作聲地走向了洗手間,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沉默的表情。


    但到了洗手間附近後,猿渡衛嗣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奈緒開了口。


    “說吧,有什麽想問我的?”


    “誒?”奈緒一愣,“你怎麽……”


    “別忘了我負責的區域是什麽,我也是一個正宗的推理迷呐!”猿渡咧開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對奈緒比出了大拇指,“不過我不了解的是你為什麽要調查他上午所喝過的東西,生物堿的話不是沾到一點就會馬上死亡的嗎?不管是喝酒還是喝咖啡什麽的,離死亡時間都差得太遠啊。”


    “因為他所服的毒藥極有可能是一種特殊的生物堿,服毒後不會馬上出現中毒症狀。症狀會在二十分鍾之內慢慢地浮現,並在最後的幾分鍾內突然發作身亡。”奈緒直視著猿渡的雙眼,綠眼睛裏滿是讚許,“我想知道的是,休息室裏的咖啡和便當都由誰來負責的。”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猿渡點了點頭,“速溶咖啡和便當都是由草太負責的,因為他是這次海原祭中唯一的後輩。不過便當雖然是他訂的,但便當盒上沒有寫名字,如果下毒的話拿錯的幾率會很高;而咖啡的話,我們都是將速溶咖啡拆開成小包裝放在盒子裏的,我們每個人都有喝過,所以這個也不太可能。”


    “是這樣啊……那麽隻有在他喝咖啡或者吃便當的時候接近他下毒了,而喝酒的時候也有可能。”奈緒低頭思索,“這樣一來我們又返回了原點,他們三人依然沒有被排除嫌疑。”


    “抱歉打斷一下,”柳生突然出了聲,“我剛才忘了說,番木鱉堿的特性讓它隻溶於酒精和氯仿,而且它的味道非常的……苦。”


    “非常苦?”奈緒皺了眉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味噌湯就不可能了。因為就算再怎麽不注意,也不可能嚐不出湯中的苦味;酒也同樣,雖然有酒精能夠溶解番木鱉堿,但加了毒物後口味就……”


    “那麽隻有咖啡了喏。”仁王拉起辮子在唇邊輕蹭著說道,“如果是黑咖啡的話,苦味也是可以被遮蓋住的。”


    “不,我們的咖啡全部都是袋裝速溶咖啡,裏麵都含有奶精和糖。如果是非常強烈的苦味的話,也是會被察覺的。”猿渡苦惱地摸了摸頭頂的寸發說道,“看來隻有把我們知道的都告訴警部,然後讓他們專業人士調查了。”


    奈緒懊惱地咬住了唇,隻得點了點頭。


    這次因為她是第一發現者之一,所以行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限製,無法隨意地在現場尋找線索,隻能從現有的貧瘠線索中窺探案件的真實。雖然她一度認為下毒者的身份已經隱隱欲現了,隻要弄清了便當和咖啡的負責者就能得到重要的證據,但柳生隨後所說的“苦味”卻再一次地讓這條線索斷掉。


    “如果知道毒藥是被下在什麽飲料裏的就好了,這樣調查範圍就會縮小很多。難道他還喝過我們所不知道的東西嗎?”


    奈緒歎了一口氣,和眾人一起走向了回到休息室的路。


    一走進休息室,奈緒一眼就看見了桌上的一個線條流暢的酒瓶和一旁抱著肩膀麵色鐵青的橫溝警部。幾位嫌疑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都在催促著橫溝警部讓他們先行離開。


    “警部,看來隻能回去後等鑒證科的報告了。”


    一旁的川井田警部補看了看慍怒的眾人,在橫溝警部耳邊說道。


    “嗯,看來隻有這樣了。”


    “發生了什麽嗎,橫溝警部?”猿渡走上前去出聲問道。


    “啊,酒瓶是找到了,也在背包裏找到了酒杯,但是酒瓶上麵卻沒有任何指紋。”橫溝對猿渡答道,“看來今天隻能到這裏了,過會你們做一下筆錄後就可以回去了。”


    “酒瓶、酒杯,原來如此……”奈緒低聲說道,“看來這瓶酒和佐佐部的死亡有很大關係啊。”


    她側頭看了看桌子上那瓶不認識的外國酒,輕輕念出了瓶身上的字,“a?這是什麽?”


    “a,產於法國的一種相當有名的利口酒。”川子風情萬種地撩撥了一下長發,走到奈緒身旁解釋道,“它的口味非常苦,但是酒液卻漂亮得像糖漿一樣,沒想到佐佐部那家夥還有這種華麗的品味。”


    “——苦味酒?!”


    奈緒地大叫了起來,引得其餘幾人紛紛側目。


    “是這個沒錯,是這個沒錯呐!”她高興地眸中亮光閃閃,甚至不自覺地用上了衝繩方言。奈緒唰地一下抬頭看向了被剛才的大喊嚇了一跳的田中草太,危險地眯起了雙眸,“田中桑,佐佐部喝的是這個酒沒錯吧?”


    “是、是啊。”


    “那麽,是你看著他‘親手’將酒從包裏拿出來,並且‘親自’倒上酒喝掉的麽?”


    奈緒無意識地操著一口衝繩方言,一邊詢問一邊走向了田中草太。但在田中的眼裏,她這個時候的語氣和眼神更符合“逼近”這個詞。被充滿了冷冽光芒的金綠色眼眸盯著,不知怎麽的就覺得脊梁上汗毛豎起。懦弱如他,一下子就變得慌亂了起來,連聲音也磕磕巴巴的。


    “沒、沒錯,佐佐部前輩是自己拿出來,又、又自己倒酒喝的……”


    “那為什麽瓶子上會沒有任何指紋呢?”奈緒咧開了嘴角,“你仔細想想,他喝酒的時候有沒有戴手套之類的?”


    “手、手套?”田中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好、好像有戴,前輩好像說這個酒太珍貴了,所以要戴著手套拿酒。對了!電視裏的葡萄酒收藏家不都是這樣做的嗎,戴手套拿酒什麽的。”


    “是這樣嗎?”


    奈緒一愣,但片刻之後又恢複了充滿氣勢的狀態,甚至淩厲的逼問氣勢比方才更勝。她轉過頭去對橫溝警部問道,“警部,酒杯上麵有死者的指紋嗎?”


    “啊?當然有了!問這個幹什麽!”橫溝警部顯然也被奈緒剛才的氣勢嚇了一跳,似乎有點惱羞成怒地大喊著,膽小的田中和橫溝身旁的川井田甚至打了個抖。一時間,除了說話的奈緒和橫溝之外,所有人都發不出一點聲音。


    “果然如此!”奈緒絲毫沒有受橫溝的氣勢影響,又轉頭麵對了田中,“那麽田中桑,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麽戴著手套喝酒的佐佐部會在酒杯上留下指紋?”


    “因、因為……”田中又倒退了一步,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視線移到了酒瓶上,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對奈緒不滿地大叫了起來,“為什麽光問我啊!難道你認為是我在前輩的酒裏下毒的嗎!我隻是湊巧在那個時間看到他喝酒而已,發現前輩屍體的時候我正在崗位上啊!”


    他一席話喊完,全部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的臉上。除去依然是麵癱表情的中村樂平,其他人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那麽,佐佐部確實是被毒殺的嗎?”中村樂平推了推眼鏡,看向了橫溝警部。


    “沒錯。”警部點了點頭,突然發出了陰森的笑聲,“嗬嗬嗬,我似乎從來沒有對你們說過死者的死因呢。”


    “可、可是,你們又說飲料又說指紋的,不是喻示著佐佐部是被毒殺的嗎?”田中的臉色倏然變得鐵青,他求救地看向中村,不知所措地喃喃,“中村前輩,你也是這樣想的吧?”


    “不,我原本以為佐佐部是被灌醉後毆打致死的。”


    “怎麽這樣……”


    “不僅僅是這樣喏。”仁王翹著唇說道,“從審訊一開始的時候橫溝警部就把重點放在了死者被毆打的外傷上,我也曾經說過‘調查後腦外傷’的話。如果不知道死者死因的人,在聽到了關於酒的話之後,第一個能想到的隻是‘死者會不會被人灌醉後打死’、‘他的酒瓶裏有沒有安眠藥’之類的吧?而第一個察覺到調查方向的人,隻有下毒的犯人喏。”


    “我本來也隻是想著詢問一下而已,沒想到你因為心虛而漏洞百出,最終還是由自己說出來了。”奈緒低垂下了眼簾,“心裏沒有鬼的話,為什麽會怕呢?如果照實情說的話,我不一定會馬上注意到你呢。”


    田中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迅速被川井田警部補銬上了雙手。


    警車呼嘯而去,立海大的校園內又恢複了平靜。紅彤彤的夕陽掛在了樹梢上,溫暖了殺人事件帶來的些許寒意。三位少年站在體育館外,感慨地看著被夕陽映紅的體育館。


    “沒想到就這樣結束了,真是鬧劇一場。”奈緒舒了一口氣,“能夠破案也完全是運氣,光憑線索的話我果然還是差得遠。”


    “不過也多虧了你最後的逼問呐,衝繩古武術的氣勢真是一般人無法比擬喏!”仁王促狹地低笑了一聲,“就連我都感覺到了颼颼的涼氣,更別說直接麵對你的田中了。呐,柳生?”


    “說的是呢,看來上次你說的‘訓練’,就是空手道了吧。”柳生極其自然地接上了仁王的話,認真地說道,“不過訓練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傷痕可不適合女性哦。”


    “嗨嗨……”


    奈緒無奈地歎了口氣。仁王和柳生對視了一眼,一起笑了出來。


    “——奈緒!!”


    “——仁王!!”


    兩聲合唱般的大喊撞入了眾人的耳膜,遠遠看去,從漸漸散開的人群中擠出了兩位矮個子的少年。一頭金黃色短發的便是阪本數美,而另一位紅發的少年則赫然是仁王的同學丸井文太。


    “奈緒!你們到哪去了,害我們找了這麽半天!”


    “就是說啊!傑克和幸村也在幫我們找呢,得趕緊給他們打個招呼才行!”


    數美一上來就撲向了奈緒,而丸井也站到了仁王身旁。宇治川夏樹在二人身後慢吞吞地走了過來,對幾人招了招手。


    “奈緒,該吃飯了哦。”


    “嗯。”


    奈緒彎了彎唇,回頭對“狼人桑”和新認識的柳生笑了笑。


    “兩位,要一起去吃晚飯嗎?”


    “——啊!去吃烤肉吧!再叫上傑克和幸村!”丸井在一旁咋呼著,馬上掏出了口袋中的攜帶電話。


    仁王對柳生挑了挑眉,後者則微笑著點了點頭。


    “也好呢,這也算‘同甘苦’過了吧。”


    “噗,那以後來一次‘共患難’?”仁王也彎了嘴角。


    “聯係好了!我們現在去校門口和他們集合!”


    丸井合上電話比了個v字,漂亮的紫眼睛笑得彎在了一起,“我們走吧!”


    眾人點了點頭,一邊說笑一邊走向了立海大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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