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季已經過去。


    寂寥的枝頭漸染新綠,雖不如月前的八重櫻炫目,碧瑩瑩的嫩芽卻也別有一番情趣。


    當早乙女奈緒踏著涼爽的春日微風走進立海大附屬男網部球場的時候,正在和前輩做對打練習的切原赤也猛然愣住,失手將球砸到了隔壁場地的一顆光頭上。


    “赤也——,,,”


    兩聲怒喝同時響起。


    一會功夫就被兩位前輩惦記上的切原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目瞪口呆地凝視著一身筆挺的少女,指向對方的胳膊抖個不停。


    “她她她她她不會是那個超有名的早乙女奈緒吧,,”


    唰地一下,各種視線朝著場外戳去。瞬間成為眾人目光焦點的赤發少女不由得抽了抽眼角。


    由於年前全國直播的記者會和之後神奈川警署少育課的大力宣傳,奈緒對於這種經常被目光戳刺的事已經不再陌生了。無論是在校內、地鐵、超市還是馬路上,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偷瞄著她竊竊私語,或者幹脆跑來和她握手合影……讓她總有種加入了某個娛樂公司的錯覺。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奈緒暗自歎了口氣。畢竟印著她的照片和“誠摯邀請少年少女們加入警視廳少育課”字樣的海報,已經貼得到處都是了。


    若不是為了之後的計劃,她才不會……


    奈緒嘬了嘬牙花,朝掛著一臉戲謔笑容、慢慢衝她晃悠過來的仁王雅治走去。


    “喲,大明星~今天怎麽有空來我們這個小地方,不用開記者會麽?”


    仁王嬉笑著用網球拍衝切原赤也的方向比了比,“那個孩子——我們部的新人看起來也是你的崇拜者呐,怎麽樣,要不要去簽個名?”


    “怎麽連你也……拜托,讓我消停一會吧。”奈緒頭痛地籲了口氣,“警視長也真是,非得讓我穿製服出來。托他的福我以後連便裝都不用買了。”


    “噗哩!警視廳少育課的形象代言人當然要時刻穿著製服嘛!不然怎麽讓別人認出你呢?”仁王揶揄地調侃著她,“而且這種局麵……這張讓全國的犯罪者們提高警惕的臉孔,不正是你所期望的結果麽?”


    “話雖如此。”


    奈緒自嘲地輕笑了一聲,看著不遠處一邊鞠躬道歉一邊被真田弦一郎砸腦殼的切原赤也,瞳孔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但是啊……托它的福,也失去了很多再也回不來的東西呐。”


    “這麽說可不對——是‘放棄’而不是‘失去’,主動和被動完全是兩回事喏~”


    銀發的少年背對著奈緒在鐵絲網內的台階上坐了下來,一邊抓著球拍的網線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管最終抓在手裏的是糖果還是生薑,總得挑一個盒子然後伸出手吧?想吃糖又怕拿錯盒子——這世上哪有隻是看一看就知道結果的好事。”


    “也是呢。走到一半就回頭,最終就連生薑都無法吃到吧……。”聽著他的話,奈緒不禁笑了出來,“不過狼人桑,你這個糖果和生薑的比喻也太獨特了吧?”


    “劈喃你知道意思不就行了。”仁王將球拍在手臂上轉了個花樣站起身來,側過頭對奈緒露齒一笑。柔和的春日在少年逆著光的身形外籠上了一層毛茸茸的金邊。


    “連妖怪和猛獸都敢直麵對決的偵探小姐,還怕吃一塊生薑嗎?”


    奈緒眯著眼睛,看著已經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銀發少年,曲起嘴唇笑出了聲來。


    “是呢。”


    大不了就是摔了盒子重新開始罷了。


    而且,誰又能斷定生薑一定會比糖果差呢?


    嚐一點苦頭,說不定更能豁然開朗——就像之前的那個事件一樣。


    雖然受了傷、流了血,手中更是攥了一大把理不清的線頭,但也讓她隱約觸摸到了國際組織犯罪對策本部——也就是神奈川警署搜查四課的核心。父親的死亡、祖母的身份、黑澤和美的失蹤、不知名的神秘組織、真田警視長口中的“那些家夥”……似乎隻要她的手腕輕輕一抖,遮蓋著這些真相的布就會應聲而落,露出蛛網般錯綜複雜的本質。


    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生薑的辛辣呢?即使灼傷喉嚨也是甘之如飴的吧。


    早乙女奈緒抬起頭,在仁王雅治若有所思的眼神下,衝著球場上飛奔的真田弦一郎露出了一個略顯狂氣的笑容。


    現在的她,即使不能馬上拚出名為真相的圖,想必也有參與其中的資格了。


    就在不久之前,她剛剛對真田弦一郎的祖父——神奈川警署警視長真田弦右衛門弘一閣下提出了以參觀學習的名義加入搜查四課日常調查的申請。雖然那位令人敬仰的老人並沒有立刻答應,但眉宇間的動搖卻也沒有逃出奈緒那雙善於捕捉細節的眸子。言談間,可以看出真田警視長並不反對她加入搜查四課,但又是什麽原因讓他這樣猶豫不決呢?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幹預了他的決定。


    能夠讓一位思想堅定甚至有些執拗的警界高層如此踟躕,那位能對他產生巨大的影響的人物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在過去的某次事件中與搜查四課合作、被迫離開本島隱藏蹤跡三十餘年的,前米花町警署搜查一課三係警員——早乙女櫻子。


    她的祖母。


    奈緒知道,祖母將她交給真田警視長、讓她在其眼皮底下訓練的原因就是為了不讓她過早的接觸到她的父親早乙女浩平的死亡事件,甚至根據二人的對話可以推斷出,那些逼迫祖母離開東京的“那些家夥”,就算與浩平的死沒有直接關係,也有一些間接的隱線。


    這些隱線,和突然出現在她身旁的黑澤和美有沒有關係呢?


    如果沒有關係的話,為什麽她會對那個女性有如此莫名的熟悉感?如果有關係的話,黑澤和美又在那些隱線中,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呢?


    黑澤和美,kurozawa kazumi……她究竟是誰?


    “她還會出現的。”


    不知何時,仁王雅治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奈緒這才恍然,原來她剛把內心思考的話語說了出來。


    銀發的少年與她並排站在鐵絲網後,碧綠的眸子在夕陽下漾著粼粼波光,讓人看不清真實的心緒。


    “不管她究竟是誰,如果她的目標依舊是你的話,她就會再次出現。”


    “她對我沒有惡意。”


    “啊,我知道。”仁王輕笑了一聲,“在烏鴉之館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位黑澤和美不光對你沒有惡意,還相當的重視你呢。在你脫離危險的時候,她可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喏~眼睛裏的擔憂和焦躁,連小學生都能看出來——雖然之後一點痕跡都沒有了,掩飾得相當好呢。”


    “有這種事……??”


    奈緒喃喃,眼前閃過了那位女性或是譏誚或是嫵媚的笑容,“居然連我都沒看出來……”


    “嘛,都說了她掩飾得相當好了,等你醒來的時候她已經恢複正常了。”仁王聳了聳肩,又突然笑了出來,“不過和美……kazumi這個名字,還真是有各種各樣的性格喏!且不說那位失蹤的保健老師,你們空手道部的那位‘野豬’的性格可是令人大開眼界呐!”


    “你是說阪本數美麽?噗,確實是。”


    想起那位梳著金黃色卷發的少女,奈緒也不由得笑出聲來。無論是在空手道部中久經蹂躪依舊活跳跳的樣子,還是事後扯著服部平次的領子紅著眼大吼的模樣,都和那位冷靜睿智的醫生完全不同呢。


    雖然她們的名字都是一樣的“かずみ”的發音。


    “不過也有接近的吧——比如同樣名為‘雅治’的人。”


    “劈唷!你不會說的是那個有名的男演員吧?”仁王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是嗎是嗎,原來我也已經帥到這種程度了嗎,真是令人困擾喏~”


    “少臭美了。”奈緒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說的是那位‘鍋島雅治’,擅長寫刑偵案件的那個漫畫家!以你這種性格和那個有名的男演員比,不如說更貼近他扮演的那位阪本……”


    帶著笑意的聲音戛然而止,奈緒的臉色突然變得一片慘白。


    “阪本……龍馬……”


    細瘦卻有力的手指猛然抓住麵前的鐵絲網,極大的力度甚至讓那菱形的空隙漸漸變了形狀。仿若一道霹靂破開了她的頭顱,紅發的少女緊緊地抓著嘩啦嘩啦作響的金屬網格,眼中的柔光一滴一滴地沉寂了下去,用力屈起的指節爬上了絲絲慘白。


    (阪本數美、黑澤和美,阪本龍馬、阪本乙女……是了,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真相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難怪會突然接近,難怪會露出擔心的神態,難怪……


    如同無意中咀嚼了生薑一樣,平靜裏驟然掀起的辛辣讓她的雙眼通紅,甚至在一瞬間布滿了鮮紅的血絲。


    “黑澤和美……!!!”


    仁王雅治震驚地看著全身幾乎都在震顫的奈緒。從她音量不大的低喃中,感受到了洶湧澎湃如海嘯一般的複雜和……恨意。


    與此同時,遠在東京杯戶町的鬆田宅內,一雙眼瞼布滿細紋卻依舊銳利沉靜的眼眸,正凝視著一封暗夜一樣漆黑的信箋。


    漆黑的紙張,慘白的粗字體,如同不詳的訃告一般,寫著足以令人驚懼的內容。


    「致親愛的早乙女櫻子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閑下來了啊哈哈哈哈哈哈——!!仰天長笑,這下我總算可以寫文拉拉拉拉拉啊!!!!!


    ps:真田老爺子的名字,官方是「真田弦右衛門」,但我之前已經寫了「真田弘一」,於是就讓他的名字變成了「真田弦右衛門弘一」……咳咳,類似過去那種苗字+名+諱的排列(毆


    於是吃飯去,吃完繼續寫,希望明天能再次更新啊……………………………………


    等我更新的妹子們,挨個揉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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