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派眾道士紛紛跟著拜倒,齊聲道:“誓死追隨掌門及掌門夫人左右,一統三界,永鑄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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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聲聲“掌門夫人”喊得李少微臉泛紅暈,秋波流轉,忍不住悄悄地瞟了林靈素一眼,眼波中又是忸怩又是歡喜,竟仿佛突然變回了二十年前那清純懵懂的少女。


    許宣怒從心頭起,哈哈大笑道:“媽,今年是蓬萊山的馬年麽?怎麽一群人圍著馬腚拍馬屁?好臭,好臭!有人連的‘重陽鬥劍’也沒贏下,居然就想著一統三界了,你說好笑不好笑?”


    林靈素接過青龍皮圖,笑道:“守堅啊,許公子說得不錯,哪有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的道理?要想稱雄三界,好歹先當上這蓬萊之主,拿到白虎皮圖。來,你問問大家,還有誰願意和我們比試比試的,如果有,趁著明月初升,夜色怡人,一並了結了,省得拖到明日。”


    薩守堅果然氣運丹田,遠遠地將聲音傳了出去。連問了三遍,四周一邊死寂,無人應答。


    王重陽抱著妹妹的屍體,攥拳的雙手青筋暴起,微微顫抖,幾次想要大吼著躍上台去,但瞥見身邊的小青,滿腔的怒火又如被冷水澆淋,隻得咬碎鋼牙咽入肚裏,苦苦強忍。


    林靈素笑道:“既然大家都沒異議,那麽我看這‘四尊者之戰’也就不必再比了。不如等到明日,再由寡人鬥膽挑戰青帝,看看誰能擔任這蓬萊之主。大家意下如何……”


    “且慢!”青帝淡淡截口道,“按照我蓬萊山的規矩,隻要鬥劍尚未結束,寡人就仍是三十三山的青帝。既是青帝,就可以指定旁人接任自己。這位周公子是寡人的義子,從現在這一刻起,他就是蓬萊青帝。閣下想要問鼎,明日就先勝了他再說吧。”


    此言一出,山頂一片嘩然,許宣也大吃一驚,道:“媽,我……”


    青帝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淒酸的微笑,傳音道:“好孩子,眼下‘青帝’之位已成了誰也不敢接的燙手山芋,除了你,再沒人能與這兩個魔頭鬥上一鬥啦。你體內有我的陰陽真氣,又會吸納真氣的‘嫁衣神功’,倒也不是全無機會,是勝是負,就得看你的膽量和造化了。”


    許宣心中突突一陣急跳,此時楚青紅又幾已耗盡所有真元,別說明日,就算調養上數月也未見得是林、李二人的對手。自己若不挺身而出,豈不坐視這兩魔頭為所欲為?熱血上湧,朗聲道:“承蒙陛下重托,幸何如哉!就算我粉身碎骨,也誓與魔頭死戰到底,絕不辱沒‘青帝’之名!”


    蓬萊島民聽了臉上均是一燙,空有鬥劍奪帝的雄心壯誌,不想事到臨頭,拚死捍衛三十三山榮耀的,竟然是這初來乍到的黃毛小子。


    眾蛇人見本族的“伏羲轉世”與青帝如此親熱,一口一個“媽”,心裏原本都極不是滋味兒,但此時聽到他這句慷慨激昂的誓語,無不心有戚戚,捶胸長嘯。受他們感染,周圍的島民們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縱聲高呼,起初還隻稀稀落落,很快便迅速蔓延開來,直如山呼海嘯。


    青帝百感交集地凝視著許宣,嫣然一笑。千百年來,這是蓬萊第一次如此人心齊整,同仇敵愾。


    林靈素哈哈大笑道:“小子,人說‘有奶就是媽’,你卻連‘無奶也是媽’,單隻這份超然境界,寡人就遠遠不如啦!好在咱們比的是劍,而不是認媽的本領。既然你敢舍命一戰,寡人就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忽然頓住笑聲,雙眸灼灼地盯著許宣,似笑非笑道:“你我此前的恩恩怨怨,都已一筆勾銷,明日誰死誰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如果你能贏得了我,頭顱候取;但如果我贏了你,嘿嘿,你就隻好到陰曹地府和父母團聚了!”


    *****


    從這嵌於萬丈峭壁的“雲上閣”朝外望去,湛藍的夜空纖塵不染,星辰寥落,隻懸著半輪明月。下方則是茫茫雲海,翻騰起伏。


    那澄淨壯麗的景象,真有如張九齡的名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許宣突然想起再過二十多日,便是中秋了,心中突然劇痛如絞,熱淚盈眶。去年中秋,他和父親、真姨娘在西湖邊賞月的情景仍曆曆在目,短短一年,天海遠隔,也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期!


    青帝倚著闌幹,癡癡地凝望著那半輪孤月,低聲道:“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此時此刻,她又在哪裏?是否也在望著這天上的明月?”


    頓了片刻,眼中淚珠盈凝,柔聲道:“這些詩全都是你媽媽讀與我聽的。在她之前,我所見所聞,全都是人世間最為肮髒醜惡的東西,就連我自己,也是最為肮髒醜惡的怪物。遇見她後,才知道人世竟如此之美,那些詩詞,那些歌曲,那些字畫……總讓我忘記了所有的痛苦,也讓眼前看慣了的山海,突然變得明亮起來……”


    許宣聽了越發鬱堵,不忍再這般欺瞞她,吸了口氣,道:“媽,其實我不是……”


    青帝忽然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唇,轉過頭,淚珠倏然滑落,掛在她微笑的唇角,輕聲道:“周公子,不管你是誰,隻要你是我的孩子,就夠啦。”


    許宣胸口如撞,豁然省悟,以她這麽聰睿明斷的心性,聽了林靈素與他的對白,又怎會不知道自己並非真是李師師的孩子?隻是她早已將對李師師的一腔柔情寄托在他身上,覆水難收,情真難改,明知是假,也隻有繼續欺騙自己了!


    心潮激蕩,又是感激又是愧疚,伸手擦去她嘴角的淚珠,搖頭啞聲道:“媽,你絕不是什麽肮髒醜惡的怪物,你比起我見過的許許多多道貌岸然的人,幹淨美麗了千倍、萬倍!能做你的兒子,可比奪得青帝之位、搶到白虎皮圖,重要得多啦。”


    若是幾天前說這番話,必覺耳燒臉燙,但此時真真已將她視如母親,語出真誠,毫無半點做作之感。


    反倒青帝臉頰酡紅泛起,忽然有些害羞,拍開他的手,轉頭“呸”了一聲,道:“壞小子,就會油嘴滑舌地胡說八道。”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翹,掩抑不住甜蜜與喜悅。


    許宣呼吸仿佛瞬間停窒了,她這神態像極了真姨娘佯嗔的模樣,恍惚間又似回到了和真姨娘貧嘴耍賴的親密時刻,一時間悲喜填膺,情難自禁,從背後將她緊緊抱住,淚水瞬間奪眶湧出,流入她光滑的脖頸,哽咽道:“媽!對不……對不起!”


    青帝嬌軀一顫,過了好一會兒,僵直的身體才慢慢地鬆軟下來,反手摩挲著他的臉,低聲道:“傻孩子,和媽媽還有什麽對不起的?”


    許宣將頭埋在她馨香的發絲間,淚水滾滾,對父母的思念與擔憂,全都混雜著對眼前這義母的愧疚裏,分不清,道不明了。


    “許宣!許宣!”綠影一閃,小青衝過守在門口的侍女,風也似的卷了進來,瞧見兩人,身形猛地凝頓住了,臉上喜悅的笑容也隨之凍結。


    青帝臉頰飛紅,轉身輕輕將許宣推開。許宣回過神,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淚,笑道:“小青姐姐,有什麽事兒?”


    小青俏臉雪白,又是驚愕又是憤怒又是傷心地瞪著他,想要說什麽,眼眶裏忽然盈滿淚水,咬唇恨恨地瞪了青帝一眼,又一陣風似的衝了出去。


    許宣一愣,這才醒悟她會錯意了,叫道:“小青姐姐!”剛想衝出去說個清楚,幾個男裝侍女大步走入,原想朝青帝行禮,略一遲疑,轉身朝他恭聲道:“陛下,蛇族的巫鹿已經研磨出了‘鎮魂丹’,可以暫時保住王允真姑娘的性命。但要徹底救活,還需其他藥丹與仙草。”


    許宣“啊”地一聲,又驚又喜,難道小青方才這般喜悅,就是為了跑來告訴我這個消息?精神大振,所有兒女之情都被洶洶鬥誌所替代了。暗想,離天亮已不到三個時辰了,當務之急是準備好明日之戰,等打敗了那兩魔頭,再和小青姐姐慢慢說明不遲。


    當下收斂心神,道:“媽,你先前說,想到了一個或可取勝的方法,到底是什麽?”


    “是了,差點兒忘啦,”青帝也從方才那繚亂的心緒中收回神來,捋了捋紛亂的發鬢,嫣然一笑,“我帶你來這兒,是為了看窗外的這半輪明月的。你要想取勝,訣竅就在這半輪明月裏。”


    許宣一怔,不明所以。


    青帝沒有接著解釋,卻忽然又換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雙眸閃閃地凝視著他,柔聲道:“世間人人都向往著仙界,想著做神仙;說起陰曹地府,個個避之不及。但是,你可知道仙界與陰曹地府最大的差別是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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