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攥住他的手腕,拉了上來,大喜道:“許兄,你的經脈已經恢複了?”把脈探查,笑容頓時凝為了驚訝之色,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他經絡俱斷,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沛的真氣。


    “混沌之身!”他體內突然傳出蛇聖女的低呼,顫聲道:“這小賊竟然……竟然修成了混沌之身!”她又驚又怒,轉而厲聲喝道:“王重陽,快仔細搜他身上!這小賊定是從李師師那裏偷走了‘混沌皮圖’!”


    許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正想故意承認,耍弄一番這老虔婆,頭頂嗚吼如雷,狂飆怒卷,另外三隻龍鱝交錯飛旋著朝他們撞來。


    龍鱝極通靈性,在所有魚獸中可算得至為聰明的一類,目睹許宣害死它們的同類後,顯然被徹底激怒了,來勢洶洶,“嘭嘭”連聲,四周冰石炸舞,兩人被旋風壓得緊貼在地。


    王重陽推開許宣,翻身急滾,閃電似的抓住當先那隻龍鱝的頭鰭,大喝著橫貫在旁側的岩壁上,“轟!”山壁應聲崩塌了大半,那龍鱝則被撞得暈了過去,筆直地墜入湖中。


    左側那隻龍鱝被他反手一掌打得飛旋亂舞,怪叫著貼著兩人頭頂掠過,長尾破風劈甩。“嗤”地一聲,尾尖上的棘刺掃過王重陽後背,劃了一道細小的口子。


    然而對於那些嗜血如狂的倀屍來說,這一丁點血腥氣便已經足夠了。霎時間白影閃爍,哭嚎陣陣,數十個倀屍四麵八方地朝他們撲了過來。


    王重陽將許宣拉到身後,背倚絕壁,雙手氣刀縱橫亂舞,將他們接連撞飛。奈何那些倀屍嚐過鮮血後,凶狂倍增,又毫不畏死,前赴後繼,越圍越多;加上另外兩隻龍鱝盤旋頭頂,不時地俯衝偷襲,饒是他神功蓋世,也有些捉襟見肘,漸覺吃力。


    蛇聖女怒道:“臭小子,你這麽心慈手軟,怎麽能成大事?就算今日不死在這些僵鬼嘴裏,遲早也要死在這陰狠毒辣的小賊手上!”喋喋不休,不住地催促王重陽從許宣身上搜出“混沌皮圖”,再將他殺了,拋給倀屍。


    許宣大怒,哈哈笑道:“老賤人,我若拿了混沌皮圖,還能藏在身上麽?”歹念陡起,緊握刀柄,直想在王重陽雙腿上猛紮兩刀,讓他連著體內的老虔婆一起被倀屍吃得片骨不存,以消心頭惡氣。


    但想起這小子對自己始終以誠相待,怎麽也下不了手。再說眼下和他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若死了,自己也焉能獨存?當下高聲道:“重陽兄,咱們來比比誰殺的僵鬼多!”雙手一撐,從王重陽兩腿間滾了出去,陀螺似的貼地飛旋,揮刀亂掃。


    “嗤嗤”連聲,六七個倀屍雙腿中刀,趔趄倒地。旁邊的同類們略一猶疑,很快分成了三派,有些循著噴濺的腐血,朝那些受傷的倀屍飛撲撕咬;有些繼續洶洶圍攻王重陽,有些則朝許宣轉身撲來。


    王重陽壓力陡消,大喝著雙掌飛舞,氣刀縱橫,將群屍劈得血肉橫飛。他的先天真炁至剛至純,氣刀更是霸烈無比,這百餘名倀屍若是活人,早就被他殺得四散奔逃了。


    隻是他從未見過這等可怖的吸血倀屍,不免有些應對無措,束手縛腳。眼見許宣用“以血誘屍,自相殘殺”的辦法,如夢初醒,依樣畫葫蘆,果然大收奇效。轉眼間便有十幾個倀屍被他砍斷肢體,而後遭同類們撕咬一空。


    許宣可就沒他這般輕鬆了。他雖已初步修成了“無脈之身”,卻還無法隨心所欲地調集體內真氣,更毋論將那些五行真氣逆煉為“混沌元炁”了。隻能陀螺似的在冰麵上急轉,揮刀劈掃眾倀屍的腿腳,一旦他們撲到身上,立即奮力將他們撞飛。


    偏偏那三隻龍鱝又對他恨之入骨,不停嘶吼著飛旋撲下,長尾“呼呼”狂掃,打得他身沿冰石四炸,腳下的山崖裂縫飛迸,成片成片地朝下坍塌。他幾次差點翻身墜落,驚險萬狀。


    海冬青呀呀尖啼,不顧一切地啄擊著龍鱝,奈何大小懸殊,毫無作用。眼見許宣險些被鱝尾掃中,王重陽失聲道:“許兄小心!”翻身衝掠,淩空一記氣刀轟然怒斬,將那龍鱝硬生生撞飛出六七丈外。


    當是時,“轟”地一聲狂震,整個吉塔山仿佛都猛烈地搖晃起來。頭頂咆哮如雷,涎落如雨,一個巨大的蛇頭忽然遮住了半片夜空,裂開血盆巨口,猙獰地俯視著眾人,長信吞吐。


    還沒等許宣回過神來,“喀嚓”一聲,血雨漫天激射,一隻龍鱝已被“玄武”巨口咬中,活生生地吞入長頸。


    眾倀屍眼白翻動,呆呆地仰頭望著那龐大無比的凶獸,白粉剝落的爛臉簌簌顫抖,竟似也閃過些許恐懼的神色。然而那紛紛揚揚灑落的血珠,很快徹底激起了他們殘暴凶狂的本性,紛紛齜牙低吼,不分敵友,瘋狂地撕咬在一起。


    許宣大凜,手掌在地麵一撐,淩空翻掠,恰好躍上了剩餘的那隻龍鱝背頸,奮力撞飛撲來的倀屍,叫道:“重陽兄,快走!”


    那龍鱝尖嘯翻舞,想要將他甩下背去,他早有所備,撕下衣袖,死死纏住它的吻鰭,任它如何顛簸,隻不鬆手。


    王重陽衝掠到鱝背上,周圍的倀屍撲上前來,不是被他的掌風撞飛,就是被龍鱝掀落半空,還有兩個被海冬青撲啄雙眼,膿血四射,瞬間便被後方湧上的倀屍分扯撕咬,片肉不存。


    眼見鱝背上再無倀屍,許宣更不遲疑,揮刀插入那龍鱝的背脊,同時猛地將布幅往後勒緊。龍鱝吃痛尖嘯,發狂似的衝天而起,在他尖刀與布索的合力操控下,搖搖晃晃地朝西南飛去。


    玄武獸似乎也無意追殺他們,隻顧咆哮著擺舞蛇頭,將那群倀屍四下撞飛。轉眼之間,他們便已越過那高如山嶽的玄武龜背,乘鱝飛出了十幾裏遠。


    蛇聖女又驚又怒,叫道:“臭小子,湖底的東西還沒撈出來,你想逃哪兒去?”她原就懷疑許宣趁著王重陽外出尋找“沉夢花”時,偷偷潛入湖底,取走了李師師殘留的煉天石圖,此時見他馭鱝南飛,更加篤信,喝道:“王重陽,快將這小賊殺了,搜他身上秘圖!”


    王重陽對她一直言聽計從,唯有此事大感為難,但見她叱罵不絕,隻得歉然道:“許兄,煉天石圖是女媧留給神族的寶物,如果你真從湖底撈著,還是……還是還給我師父吧。”


    許宣笑道:“女媧娘娘將煉天石圖一分為五,就是留給後世有德行有本事的人。且不說我沒什麽秘圖,就算有,又憑什麽要交給這老妖怪?她連祖宗留下的哪份也保不住,還好意思腆著臉向別人討什麽?”


    蛇聖女大怒,喝道:“放屁!你經脈俱斷,如果沒偷‘混沌皮圖’,會修成‘混沌之身’麽?王重陽,再不殺了這小賊,你就別喊我師父啦……”


    話音未落,龍鱝忽然朝下一沉,悲鳴著極速旋轉,墜向大海。許宣猝不及防,揪著那條布索被淩空拋出,混亂中,隻聽王重陽叫道:“許兄,小心後麵!”


    “呼!”狂風撲麵,大浪滔天,一座十幾丈高的冰山以地坼天崩之勢朝他當頭撞來。


    許宣一凜,本能地變幻指訣,翻身疾旋,使出一記“六十四卦陰陽指”中的“山水蒙”。冰山在上,汪洋在下,身與境合。陰陽二炁穿過“八極”中的“艮門”、“坎門”,轟然破臂衝湧,有如泰山入海,勢不可擋。


    “轟”地一聲巨響,狂浪扶搖,那座冰山竟被撞得應聲炸碎。他喉中腥甜直湧,也如斷線風箏,貼著波濤翻了十幾個筋鬥。還不等穩住身形,又是一排大浪迎頭打來,將他掀入海裏。


    驚濤如沸,海冬青尖啼盤旋,王重陽叫道:“許兄!許兄!”眼見杳無回應,顧不得蛇聖女叱罵,一個猛子也紮入水裏。海水冰冷徹骨,黑蒙蒙一片,哪裏瞧得清半個人影?


    正自心焦,卻見海冬青箭也似的從右前方疾衝而下,順著那串串水泡所指的方向,依稀可見一道黑影悠悠蕩蕩地往下沉落,正是許宣。王重陽大凜,全速潛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朝上破浪衝出海麵。


    鯨波起伏,到處都是跌宕搖曳的浮冰。他提著許宣躍到一塊兩丈來高的冰山上,把脈探察,見他並無大礙,隻是昏迷不醒,這才鬆了口長氣。


    蛇聖女喝道:“還愣著做什麽?快搜他身上有沒有煉天石圖!”王重陽略一猶疑,道:“許兄,得罪了!”翻檢許宣懷兜、雙袖,除了那枝翡翠玉笛與“龍牙”,並未見任何秘圖、法寶。


    海冬青尖啼著跳來跳去,翎毛盡豎,不斷啄擊他的雙手。蛇聖女又是失望又是不甘,叫道:“定是被這小賊吞下肚去啦!你快殺了這鳥兒,剖開他的肚腹,一寸一寸地仔細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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