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屋外又已銀裝素裹,大雪紛飛。眾人醉醺醺地出了紫雲宮,陸續上車告辭。


    許宣別過完顏亶與裴滿氏,剛出大門,忽聽公主叫道:“濟安哥哥,捎我一程。”領著兩婢女,笑吟吟地朝他走來,眼波似水,臉頰暈紅如醉,燈下更覺嬌媚。


    許宣心中一跳,正欲答話,又聽王重陽失聲叫道:“公主、許兄,小心……”話音未落,炎風狂舞,海冬青尖啼著衝天飛起。


    “嗖!嗖!嗖!”幾道火矢擦著他的身沿激嘯而過,那兩匹馬連驚嘶也來不及發出一聲,便被生生釘穿在地,燒得骨焦肉爛,火光亂舞。


    接著“咻咻”之聲大作,無數道火箭縱橫破空,沒入院牆,穿入屋瓦,頃刻間整條街巷衝起熊熊烈焰。


    許宣大凜,本能地翻身疾旋,揮舞拐杖,撞飛四麵射來的火矢,一把抱住公主,騰空疾掠。那兩個丫鬟避之不及,早被亂箭射死。


    “刺客!有刺客!”紫雲宮內外響起驚呼怒喊。隻見雪花亂舞,數百騎蒙麵人正穿街過巷,風馳電掣地朝這兒衝來。個個黑衣裘帽,箭不虛發,馬蹄過處,眾禁軍還來不及反應,便被火矢射殺了大半。


    公主驚怒之色一閃即逝,雙手摟住許宣的脖頸,笑吟吟地吹了口氣:“小瘸子,我早說過啦,大金國裏,處處都是想殺你的人。你躲得過初一,不知能不能躲得過十五?想做我‘濟安哥哥’,就看你的命夠不夠大啦。”


    許宣念頭飛轉,完顏亶與裴滿氏正在紫雲宮內,這群刺客過宮門而不入,目標顯然不是他們,而是自己。刺客既對其行蹤了如指掌,必有內應,幕後指使多半就是金兀術、完顏亮等人。隻要能拿住一個活口,當著完顏亶與眾大臣的麵指證真凶,就可扳倒一個大敵,殺雞駭猴。


    當下反手抱住公主,朝右側衝掠而來的王重陽拋去,叫道:“重陽兄,保護好公主!”右臂炁劍鼓舞,將迎麵射來的火箭盡皆絞碎,左手杖尖點地,幾個起落,便已躍上了一個蒙麵人的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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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不等封住那人經脈,四周火矢激嘯而來,早已將其攢射如刺蝟。許宣隻得抓住那屍體作為盾牌,策馬疾衝,騰空躍上另一個刺客的馬背,將他一把製住。然而這回他雖護住了刺客的身軀,坐下馬匹卻被亂箭射中,悲嘶著撞落在地,險些將他壓在身下。


    “呼”地一聲,火光狂舞,刺客被馬匹身上的烈焰卷著,慘叫不止。許宣奮起神力,將那刺客連人帶馬拋向迎麵衝來的兩騎,就地一滾,又借勢躍上了第三個刺客的馬背。


    這次他早有所備,製住刺客後,立刻拽著他騰空躍上屋脊。兩側火矢飛舞,擦著他的身沿激嘯破空。他足不點地,借著左掌反撞之力,高掠低伏,轉眼便越過了南邊的街坊。


    他沿著屋頂朝南衝掠,隔著高牆重樓,箭矢難以轉彎;刺客俱是騎兵,又無法飛簷走壁,隻得呼喝著從東西兩側長巷奔馳,將他遙遙夾在中央。


    許宣連續幾個起落,眼前突然一紅,狂飆怒舞,一個大鐵錘卷著烈焰橫掃而至。“轟!”竟將他的鐵杖撞得陡然彎曲,險些抵擋不住。


    來者不給他半點喘息之機,鐵錘狂風暴雨似的接連猛攻,震得他呼吸如窒,右臂酥麻,身不由己地朝後趔趄飛退。心中大凜,不知此人是誰?單以真氣而論,幾已不在金兀術、蕭抱珍等絕頂高手之下!


    念頭未已,後頸汗毛直乍,又是一股陰寒無比的真氣排山倒海似的從後襲來。“嘭”地一聲,他喉中腥甜直湧,如被兩座山嶽前後傾軋,幾乎連氣也喘不過來,左手提著的刺客更是瞬間凝固成了一個冰人,寸寸炸碎。


    若是常人,被這一陰一陽的狂猛氣浪夾擊,即便不碎如齏粉,也必被撞得經脈盡斷。虧得他悟出了“無脈之身”,真氣可以不循經絡遊走,又盡得青帝“陰陽指”真傳,天人交感,因勢變化。千鈞一發之際,真氣直衝“巽”、“離”二門,使出一式離下巽上的“風火家人”。


    “轟!”內火外風,如狂飆怒卷,將前後兩股霸烈無比的真氣離心繞甩開來,許宣“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趁勢飛轉著衝天而起。那兩刺客齊聲低咦,似是沒想到他竟能躲過這必死一擊。


    然而不等他穩住身形,左前方銀光亂舞,又是一道人影閃電似的朝他衝來。“當當”連震,劍勢如雷霆,竟瞬間穿透了炁劍光浪,在他左肩、右腿上連劃了幾道口子。


    許宣又驚又怒,想不到這荒寒北國,居然是臥虎藏龍之地,這等級別的高手,放眼天下隻怕也超不出二三十個,自己竟一氣撞見了三個!當下更不敢大意,凝神聚氣,全力擋避。


    另外兩個刺客轉眼又從身後攻到,掌風、火錘、劍氣縱橫亂舞,將他逼到了街巷邊緣,“轟隆”一聲,屋梁盡碎,雪塵鼓舞,下方傳出接連不斷的驚叫聲。


    他就勢滾落街沿,恰好大隊刺客又騎馬殺到,箭矢縱橫呼嘯。他拍飛亂箭,杖尖一點,翻身衝上了一個刺客的馬背,抓起人質躍上了另一側的屋頂。


    那三人如影隨形,窮追不舍。所到之處,氣浪如驚濤裂岸,整片房子連環震塌,土塵滾滾。


    許宣雖經連番奇遇,真氣雄渾,奈何囿於根基薄弱,招式寥寥,全憑一套“陰陽指”與林靈素所傳的簡單劍式,見招拆招。若單論修為,未必是這三個刺客中任何一人的對手,更遑論要以一敵三了。好在參透了“天人合一”的妙理,隨機應變,又初步煉成了“無脈之身”,遇強則強,看似被逼得凶險萬狀,卻每每絕處逢生。


    隻聽身後傳來公主的嬌喝:“呆頭鵝,還不去救太子殿下!”王重陽抱著她疾衝而至,右臂掄起一根著火的橫梁,呼呼揮舞,將後方衝來的蒙麵騎兵盡皆撞飛,又轟然橫掃在那顆激嘯的鐵錘上,氣浪劇震,與那鐵錘客雙雙朝後退去。


    許宣鬆了口氣,大喝著回身彈指,接連幾記“火風鼎”、“雷火豐”、“地火明夷”,鐵杖光芒暴漲,將那使劍的刺客震開,又一掌對上了那真氣陰寒的蒙麵人。“嘭!”衣裳一鼓,迸出十幾條裂縫,整條左臂如被冰霜凍結。


    那人身子也猛地一晃,雙眸露出驚疑駭怒的神色,顯然沒料到他真氣強猛,一至於斯。許宣借著雙掌相擊的反撞力,立即旋身飛轉,鐵杖狂飆似的朝那使鐵錘的刺客揮去。


    這三個刺客修為高絕,要想脫身,隻有與王重陽聯手,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們各個擊破。他這一擊畢集了所有真氣,疾如迅雷。恰在此時,王重陽又已揮舞橫梁,朝鐵錘客的後背掃至。


    “轟!”光浪炸舞,斷木橫飛,那刺客竟避也不避,生生捱了王重陽橫梁一記猛擊,雙手掄舞鐵錘,將他鐵杖撞得粉碎。許宣隻覺眼前一黑,胸肋如裂,身不由己地朝後淩空飛跌。


    那人眼白翻動,狂吼著揮舞鏈錘,撞開王重陽,正欲繼續朝許宣打來,忽聽空中響起一聲春雷般的叱喝:“何方狂徒,竟敢在大金皇城放肆!”


    “哧哧”兩聲輕響,鐵錘客的左肩、右臂鮮血激射,似被炁箭貫穿,身子一晃,鏈錘失去準頭,重重地砸在許宣右側的石板地裏,頓時亂石迸舞,砸出一個數尺深的大坑。


    混亂中,馬蹄隆隆,殺聲震天,金兵鳳翔軍已潮水般衝來了。一個黃袍老者白須飄飄,率先踏空掠到,雙手炁箭連彈,接連不斷地朝那鐵錘客射去。赫然正是金國國師蕭抱珍。


    另外兩個刺客見時機已失,立刻朝城外禦風飛逃。數百蒙麵騎兵也跟著一哄而散,有的箭如飛蝗,結伴殺向南門;有的棄馬飛奔,藏入街巷。隻有那鐵錘客昂然不懼,怒吼著掄舞鐵錘,烈焰噴湧,摧枯拉朽,也不知多少金兵被他打得腦迸骨裂,血肉橫飛。


    眾金將身經百戰,無一不是刀頭舔血、殺人如麻的悍勇之徒,卻從未見過如此恐怖如地獄的景象,被他那雙空茫冷厲的眸子一掃,更是肝膽盡寒,兩股戰戰,一時竟不敢上前。


    完顏亶在金兀術、阿魯補等人的夾護下策馬奔來,厲聲高喝:“誰能活捉這廝,賞黃金萬兩,封萬戶侯;砍下他人頭的,賞黃金千兩,封千戶侯……”


    話音未落,“轟”地一聲,那顆鏈錘隕星般撞入他前方的騎陣,登時將七八名猛安、謀克連人帶馬打成了肉醬。眾馬驚嘶踢蹄,交相踐踏,險些將完顏亶也甩下馬背。


    金兀術一把拽住完顏亶的韁繩,右手奪過身旁將領的長矛,朝那刺客當胸猛擲而去。炫光怒卷,風雷激吼,恰好與回旋的鏈錘撞了個正著,“轟!”鼓起一輪巨大的光波,漣漪般朝外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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