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歐陽飛的路上,許世唯問我,“夏三斷,你知不知道歐陽飛是什麽人?”


    我點頭,“不是說學校食堂是他舅舅承包的麽。”


    “他媽媽在教育局工作,爸爸現在是隔壁市的一把手。”


    “哦,官二代啊。”


    “還有件事我不應該說,但是你應該知道,歡樂幫你聽過麽?”


    “電視上聽過,名字還挺搞笑的,前兩年他們老大涉毒被槍斃那個?”


    前兩年本地搞什麽打黑除霸,一下子抓了一兩百人,據說那天整個市的商鋪老板都在大街上放鞭炮慶祝,不過這和今天的事有什麽關係?


    許世唯說:“那個人是歐陽飛的舅舅。”


    我腳下踏空,差點一頭栽在樓梯台階上。


    “歐陽飛的舅舅……不是承包學校食堂的嗎?”


    “死掉的那個才是他真正的舅舅。”


    ……隱隱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然而許世唯卻依舊目不斜視,周身散發著討論天氣不錯的平靜感,完全不像是透露了驚人消息的模樣。


    我問:“許世唯,你是在開玩笑嗎?”


    他一本正經的回答,“不是。”


    我撫額,“好吧,你剛才什麽也沒說,我也什麽都沒聽到。”


    我隻是順手打了個架,為什麽會和犯.罪組織扯上關係?難怪校方對這件事情如此重視……誒,等等!


    我驚奇,“你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


    他反問:“我知道的途徑和今天的事有關係嗎?”


    好吧,虧我一直認為小孩子生活單純,沒想到單純的居然是我這老人家。人上了年紀,果然就跟不上時代變化了。


    我們和歐陽飛約在頂樓上見,他看到我和許世唯,頓時一幅沒好氣的神情,“幹嘛?一起找我來秀恩愛啊?”


    “一邊玩兒……,”我想到他身份,噤聲,“歐陽飛,張易之的事情你要怎麽辦?”


    他挑著眉毛,蠻不在乎道:“還能怎麽辦?打就打唄。”


    我說:“就不能算了?”


    他說:“當然不能算了,不然我成什麽了啊,誰都能跑到我跟前囂張放屁,讓人知道了我多沒麵子啊。再說了,事情也不是我挑起來的啊,那個神經病無緣無故跑來跟我示威,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我說:“你就算跟他打架打贏了也沒什麽好處啊。”


    歐陽飛不屑:“打架還要什麽好處?贏了就是爽啊!再說了,這事和你沒關係,男人的事你個女生也別來摻和。”他當真像許世唯說的一樣,雖然表麵態度還算隨和實際上卻半點也不聽勸。


    “你不是覺得被人挑釁很沒麵子麽?如果有人幫你把麵子找回來,這件事就結了吧。”站在一旁的許世唯終於開了口。


    “別!”歐陽飛偏頭,“我現在就想打架,他居然還敢找人,以為人多我就怕了他,搞笑,我會怕他人多?!”


    “夏三斷,我們走吧。”許世唯對我說。


    歐陽飛不樂意了,“站住,許世唯,你什麽意思?是你們叫我來的,現在我來了,結果你現在說走就走?”


    許世唯說:“不然呢?”


    歐陽飛很生氣,“至少也要等我把話說完吧?”


    許世唯停住腳步,看著他,“你說。”


    歐陽飛便接著剛才的話茬往下說,“搞笑,他以為我會怕他人多?我……算了,走走,你們走吧,看到你那幅棺材臉我就覺得煩,吹牛都沒意思。”


    棺材臉?我有點不樂意了,誰棺材臉啊,許世唯明明長的那麽那麽好看!


    許世唯也沒說什麽,拉著我的手就走。直到下了樓,我才反應過來,許世唯竟然主動拉了我的手!一瞬間大腦突然變得空白,我們為什麽找歐陽飛,他又說了什麽,全都不記得了。我隻知道許世唯的手很大,很溫暖……


    然而就在我貪婪體會那絲溫暖的時候,許世唯卻突然將手抽走。


    “夏三斷,以後有什麽事解決不了可以找我。”


    “啊?”


    “隻要我能做到,我會盡力幫你。”


    因為他的動作和話語,我現在思維變得無比遲緩,“為什麽?”


    他說了個很可笑的理由,“因為我是班長。”


    我猶豫了下,失落道:“所以你會對班上每個需要幫助的同學這麽說嗎?”


    許世唯斜我一眼,“你說呢?”


    我說不出來,因為在我過去的認知裏,許世唯並不是那種有求必應的濫好人,他樂於助人但也擅長拒絕別人,可是眼前這個許世唯,卻是我陌生的。


    我不知道,我的老公少年時期就是這般性情古怪,我從來不曾深入了解過他,還是說他已經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也無法長成我所熟悉的樣子。


    接下來許世唯單獨去找了張易之聊天,聊了什麽內容無從得之,之後張易之就去了歐陽飛教室,當著很多同學的麵跟他公開道歉。


    他並沒有損失什麽,隻是說了三個字‘對不起’就將歐陽飛的怒火堵進肚子裏。


    歐陽飛的複仇計劃正式宣流產,他是個好麵子的人,雖然存了心想要找借口打架,但是別人已經當眾道歉,他再死纏爛打會讓人覺得‘掉份兒’、‘很沒品’。


    喜歡看別人評價活著的人,就是容易被周圍的想法所左右,不得不說,許世唯真的很了解歐陽飛。


    張易之雖然失了麵子,但是他並不冤枉,熊南南對這樣的結果表示滿意極了。


    接下來便是緊張的期末考試,同學們都忙的焦頭爛額,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頂樓那次牽手,許世唯和我之間的關係依舊是清淡如水,沒有半點曖昧。


    期末考試結束那天,班裏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導致我和梁雪徹底決裂。


    就在大家興高采烈的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時,梁雪突然聲明,她丟失了心愛的手表,平常她都將表隨身攜帶的,但是今天她把表取下來擦拭忘在了桌子上,中午吃了個飯回來,手表就不見了。


    神探紛紛表示,今天中午教室一直有人,肯定是家賊所為,於是建議搜身搜抽屜。


    這種事情在我的學生時代很常見,所以大家都沒有什麽異議。


    於是大家就挨個兒搜身,最後是搜抽屜,當手表從熊南南送我的杯子裏拿出來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熊南南和我。


    染雪睜大眼睛,無比驚訝說:“不可能,我相信手表絕對不會是三斷的,她不是那種人。”


    有人冷笑道:“那是誰拿的?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全心全意信任別人,那人卻未必值得你相信。”


    熊南南氣的跳腳,“你在含沙射影什麽,你難道親眼看到三斷拿了嗎?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講話!”


    “證據?好笑不好笑,大家的眼睛都看著呢,事情都已經這樣了,還需要什麽證據?班長,你說事情該怎麽處理?要不要報告給班主任?”


    許世唯跟平常一樣看著我,“夏三斷,你解釋下吧。”


    “我沒什麽好說的。”解釋?擺明是設好圈套等我來鑽,東西擺在這裏,教室裏又沒有監控,讓我空口白牙的怎麽解釋?就算我解釋了,會有人相信嗎?


    “三斷!”熊南南拉住我的胳膊,固執道:“反正我沒親眼看到,就不相信東西是三斷拿的,誰知道是不是有人惡意栽髒陷害?”


    “陷害?誰會陷害她?再說,為什麽不陷害別人呀。拿了就是拿了,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你會承認東西是你放到三斷抽屜裏的麽?”熊南南雖然態度怯,說話卻比之前伶俐很多。


    “你沒證據不要胡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放了?”


    “哼,那你的證據呢?你又哪隻眼睛看到三斷拿手表了?”


    “……”


    爭執聲中,許世唯將手表拿給梁雪,“東西已經找到了,並沒有證據顯示是夏三斷拿的,大家也都想要回家,散了吧。”


    梁雪拿回表,輕聲道:“算了算了,大家都別為這件小事傷了和氣。”


    “不行,班長你這是偏袒!”和熊南南爭執的女生紅著臉表示不滿,“我覺得事情不能這麽算了,大家生活費啊隨身聽啊還有飯卡都放在教室裏,班裏萬一真的有小偷豈不是太危險了?我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查清事實對雙方都有好處,如果真不是夏三斷拿的,也可以洗清她身上的嫌疑,大家說是不是?”


    這還真是讓我為難了,從來隻聽說群眾憑證據抓小偷,第一次聽說讓嫌疑人自己證明不是小偷的。


    考試完大家都很放鬆,此時有戲看自然不願離開,大家都笑嘻嘻的圍觀著,並沒有人離開。


    看來還真要想出一個法子證明自己才行,我問梁雪,“你手裏那塊表多少錢?”


    梁雪咬了下嘴唇,輕聲道:“這是今天媽媽買給我的生日禮物,二百八。”


    這價格,在當時給學生作禮物,算是很貴重的了。


    我掃一眼人群,問:“誰有手機借我一下。”


    立刻有男生拋出來一個黑白屏的西門子,我撥了家裏的號碼,很慶幸二姐在家。


    我說:“二姐,是我,三斷。”


    二姐:“三兒啊,我跟路青都在家裏等著呢,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我現在學校有點事,暫時回不去,能不能讓姐夫接個電話。”


    土豪很開心,扯著大嗓門說:“三兒,找哥有事嗎?你姐買了好多菜,就等你考試回來吃飯呢。”


    我說:“飯等會兒再說,你能不能開車幫我把我們家手表拿學校裏來,麻煩快點,謝謝。”


    路青答應的很爽利,“好咧,等著,都是自家人,別跟哥客氣!”


    學生時代是真閑啊,足足等了半個小時,除了一兩個去廁所又回來的,滿滿的一屋子人居然沒有離開的。


    路青出現在學校時,幾乎要閃瞎我們這幫窮學生的狗眼。


    今天他穿了套尤其俗的花西服,脖子裏還戴著根手指粗的金鏈子,手裏拎著個大皮箱,兩手加起來戴了四個戒指外加一個玉扳指。


    土豪把箱子打開,看著我笑嗬嗬道:“三兒,手表都拿來了,你是要給同學們發禮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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