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滅卦點,一頓,許倬翻腕,轉身,卦寶直擊。[]----


    不能停。


    絕對不可給衛典喘息,絕對不能讓他神識尋到空隙。


    一道弧線,空中劃過。


    左腳抬起,肉身跟進。


    ――無形的卦陣,刹那開啟。


    一圈一圈的火星,半空綻放,慢慢將整個卦陣空間點燃,將許倬包裹進一個巨大的火球中。


    連片的聲響,“滋滋滋”聲不斷。


    許倬肉身布設的卦陣,在衛典開啟卦域裏,艱難的行進;右手的卦寶,此刻卻是無比的詭異。


    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塊鑽鑿有無數骨孔的原骨。


    安靜,疾飛。


    既沒有卦象飛出,也沒有卦芒閃現,變形八卦和殺機更是不顯,隻是這麽靜靜的,靜靜的在半空飛行。


    隨著許倬的肉身,帶動卦陣,卦寶直擊衛典麵門。


    ――仿佛,沒有法術施展;好像,連一絲的神通也沒有;貌似,卦術的跡象也無。


    隻是這麽的一擊,很原始很赤。裸的一擊。


    ――仿若,許倬隻是這麽簡單的一擊,想要發泄下心中的不滿,粗魯的無惡意的敲打一下而已。


    ※※※※※※※※※


    衛典皺眉。


    來不及思考,念頭隻來得及應對眼前的危機,根本無法生發他念。


    這一擊定是不同尋常。


    返璞歸真。


    所有的卦氣、卦力、法術神通甚至道術,應該都收斂在這塊原骨上;隻要被擊中,所有的攻擊手段定會立即爆發。


    列卦境的攻擊手段,除了極少數的幾個可以越級挑戰的道術,沒有一個可以對聖者境的修行者產生威脅,衛典原本也不會在意。但是,許倬竟然可以在他的卦域中點中自己的神識,令他一陣恍惚,現在,竟然還掌握了主動,那麽――


    這一擊,這塊原骨絕對不簡單。


    絕不可以忽視。


    哪怕沒有傷害,即使是在被點中神識,也不是他衛典想要的。


    避。


    開。


    這。


    一。


    擊。


    ――卦域,遲滯神通,開啟。


    ――卦域,變向神通,啟動。


    ――卦域,擾亂神通,發動。


    三種神通開啟的同時,衛典的肉身也動了,在神識清醒的那一刻,隻愣神了百分之一瞬息後,他就施展了瞬移。


    “噗――”


    卦芒一閃而沒,在無數變形八卦從腳底下湧出的刹那,衛典原地消失。


    ※※※※※※※※※


    無形的氣浪在衛典的修行小院裏肆虐。


    小院的極品卦石地麵,仿佛被開墾過一般,傷痕累累;一個個坎坷,沒有規則的釘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碎石狼藉滿地。


    石椅,早已被無形的氣浪吹成齏粉。


    連綿的塵埃混雜在卦氣裏,陣陣的灰霧在白色的朦朧裏,甚囂塵上;可偏偏,又是翩翩起舞的詭異而奇美的景象。


    劈啪聲煉成片,脆在小院高大粗壯的古樹枝幹和樹葉上,一個一個的孔洞,一片連一片的細小的窟窿。


    整個修行小院,出來衛典和許倬所站之地,全部翻臉、變臉。


    ※※※※※※※※※


    擊中!


    衛典剛瞬移現身,就被許倬左手的卦寶擊中。


    這一擊是蓄謀已久的一擊。


    甚至在衛典剛剛肉身消失,許倬就左手提起卦寶,飛至衛典即將出現之地,甚至沒有任何的猶疑和顧慮,更不怕是推測失誤,果斷的,在衛典還沒有現身,這一擊就擊向了虛空。


    此虛空處,正好衛典瞬移的終點!


    ――逃不脫的刑泠在許倬來之前,給他的卦算。


    ――逃不脫的公羊未在未來的畫麵裏看到的戰鬥過程,這第一個瞬移的地點。


    卦寶點中衛典眉心。


    眉心,修行者本命法寶蘊養的空間,隻要眉心被點中,心神立即崩潰!


    衛典,懵了!


    ――瞬移後,他還沒有看清所在之地,還沒有神識來得及展開,被擊。


    ――瞬移到地點,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個硬物就點中了自己的眉心。


    那一塊布滿骨孔的原骨,仿佛可以預知似得,提前發動,擊中了他衛典。


    一片迷茫,在衛典的腦海湧現。


    無盡的荒蕪中,撕裂的痛在奔跑,不斷地往前跑,狂跑到痛到極點,痛到極點後累得隻能飛跑。


    不停的跑,隻有跑,無止境的讓痛苦在心中飛跑,才能讓他遠離自己,撕裂之痛才能被黑暗和幽遠尋找到,撕裂之痛掉進無底深淵,不再出現在他的記憶裏。


    沒有撕扯,沒有斷裂,更加沒有痛,好像在黑暗中什麽都可以沒有。


    黑暗,他忘掉了痛,也不記得無盡的荒蕪,隻有無邊的黑暗在漂浮,在擠壓,在延伸,不斷蔓延。


    一根長長的藤蔓,糾纏滿各種各樣的花,詭異的花、死花、火花、魂花纏繞在這跟無頭無尾的枯敗的藤蔓上,與他的黑暗,一起蔓延,蔓延――


    “啪!”


    重重的一聲鞭響,由遠及近,從外向內,推進、靠近、接近,觸及到了糾結的黑暗,炸響在眉心。


    ――眉心?不好,我不是被許倬的原骨擊中眉心了嗎?


    衛典驀地清醒,神識從幻象中退出,回歸現實。


    肉身被許倬擊中,擊飛。


    他的肉身在半空中如同無根的浮萍一般,在塵埃之海中上下起伏,在塵埃之海裏飄飛,同時即將下落,快要摔到地了。


    奇恥大辱!


    衝天的怒氣從衛典的胸口爆發,怒不可揭,怒火中燒,怒發上冠,怒氣衝天。


    ――是可忍,哪個事情還不能忍!


    ――什麽生死危機,什麽冒險,一邊去。


    道術,奪舍,啟!


    ※※※※※※※※※


    擊中衛典眉心,擊飛衛典,許倬沒有再出手,沒有下死手。


    因為奪舍。


    他需要衛典來奪舍。


    ――刑泠的卦算,衛典的奪舍必定失敗。


    ――公羊未的未來畫麵裏,衛典奪舍給他許倬奪取東勺賭骨院的大權創造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許倬看到了衛典神識回複後,重掌肉身,穩穩落地,眼中射出來的陰狠、狠毒、毒辣的光,還有要吃人不吐骨頭的眼神。


    愉快。


    很高興;非常的合自己的心意。


    就這樣等待著,看著,感受著,站在修行小院正中那唯一一塊沒有被氣浪和衝擊波翻過的極品卦石地麵,許倬微微的一笑。


    很詭異的笑。


    不對,難道是陷阱?衛典在發動奪舍道術後,看到許倬笑得如此詭異,開始有點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


    此刻,他的神識已經全部沒入許倬肉身的聖者卦元上了;許倬肉身那塊他打入進去的聖者卦元,就是衛典奪舍的暗門,就是神識進入他修肉身的通行牌!


    神識全部進入,現在他感知到的許倬的笑,那是神識殘留在自己肉身的餘識,已經無法阻止、中止、終止自己奪舍許倬的進程了。


    一股從來沒有的寒意和恐懼,襲上心頭;可惜,神識不再,已經奪舍去了;可惜,神識被騙即將遭劫。


    ※※※※※※※※※


    許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神識空間。


    不是看,而是觀想。


    他是在衛典奪舍道術發動那一刻,神識觀照到了藏在他心神深處的最深最暗的地方的一個空間。


    那裏,就是他的神識空間;隻有觀想才能展現的,一個修行者的根源所在的隱而不顯所在。


    最深最暗的地方,不是深暗,也不黑,而是一片的清明。


    有一縷清氣在這清明的空間悠蕩,高高在上,無可淩駕的一縷清氣;太清之氣。


    半空中,還有兩縷清氣,這兩縷清氣相互排斥,卻又相互糾結,更是絞結在一起,爭奪、爭奪、爭上;玉清之氣和上清之氣。


    三清道境的初悟,顯現在神識空間裏的,竟然就隻是凝成這三縷清氣。


    三縷清氣之下,神識空間的下層,許倬看到了一個透明的正瑟瑟發抖的小人;這個小人赤條條的打扮,透明的隻差在兩排小碎牙模仿著真人打顫,就缺最後一道防線就要跪下他屈辱而馴服的雙腿。


    這個透明的小人,叫衛典!


    ――更準確的說,是衛典的神識所凝的人形神識。


    許倬的神識,觀照到這裏,如同預想的一般高興,終於高興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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