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小事翻出來想, 你也挺厲害的。”遊惑冷不丁冒出一句。


    秦究挑起眉:“你常這樣?”


    “哪樣?”


    秦究佯裝斟酌,繼而拖著調子形容道:“為了氣某個人,比如我, 給一個你根本不認識的誰, 比如監考官a幫腔?老實說,這樣有一點幼稚。”


    遊惑“嗬”了一聲,拉高衣領掩住嘴唇和下巴, 目不斜視往前走:“嘴長我臉上。”


    北極圈夜裏的風能把麵癱吹成真癱,沒人願意在風裏張嘴。


    兩人又沉默地走了一陣。


    沒了人聲,這個礁石島嶼安靜得有點過分, 正如之前剛上岸一樣, 總好像缺了點什麽。


    遊惑又走了幾步,突然反應過來。


    沒有海浪聲。


    他們在小白船裏聽了一路的洶湧海潮,上了岸就消失了。


    “怎麽了?”


    見他突然停步, 秦究有些疑惑。


    遊惑說:“海麵封著冰, 監考船是怎麽一路開過來的?”


    題目中, 三艘荷蘭商船之所以停泊在這裏, 那些船長船員之所以被迫在荒島生活八個月,就是因為海麵被厚重的冰層封住, 他們無法行船。


    那個平頭大副說, 原本商船有破冰鉸鏈, 綁在船幫上鎖好,一般的冰層都能通過。


    但這裏的冰實在太厚太多了,曠無邊際, 三艘船的破冰鉸鏈都報廢了。


    但他們剛剛乘的小白船卻一路暢行無阻,速度也不慢。


    而他居然到現在才想起這茬。


    “監考船有特別的破冰裝置?”遊惑問秦究。


    對於考場和監考處的設定,秦究再了解不過,像一本將近一米九的活體工具書。


    書說:“怎麽?想去監考船上騙裝備?”


    遊惑被一眼看穿,也不掩飾:“不行?”


    “不是不行。”秦究說:“而是沒有。監考船不是靠破冰裝置航行的,否則剛剛一路你就會不斷聽見冰層裂開的聲音。”


    “922說監考船沒有任何特殊待遇,其實是有的,航行本身就是特殊待遇。”


    秦究說:“監考船所經過的地方,冰層會消失,變成正常的海水,根本用不上破冰裝置這種東西。你考到現在還沒發現麽?在促使監考順利抓考生這件事上,係統還是很樂意行方便的。”


    那現在讓那些船員收拾一下,開著商船走剛剛監考船走過的路呢?


    遊惑一邊思索,一邊往礁石邊緣走。


    秦究就像能讀出這個想法一樣。他打開手機電筒光往剛剛登岸的地方照了一圈,說:“不用費勁琢磨了,看看,監考船一走,冰就已經封上了。”


    果不其然,燈光掃過的地方,冰層就像從未被打破一樣茫白一片。


    ……行吧。


    遊惑打消了念頭。


    監考船上的眾人暫時逃過一劫。


    石洞中,眾人忙碌不息。


    兩位大佬砸船砸出來的木材堆積如山,直接解決了後續十多天的全部燃料供給。


    大家當然不會浪費這種冒險得來的財富。


    他們把木材放在最幹燥的角落,各自找了點趁手工具,把它們劈砍成更易燃燒的木柴。


    船員生存經驗豐富,沒有受傷的幾位跟著考生一起設置生火點。


    既要保證洞內足夠溫暖,又要能散煙,還得以防火堆倒塌傷人的危險。


    大大小小的火堆全部生好,裏外兩個石洞驟然變得溫暖起來,火光通明。


    凍硬的頭發、含著冰渣的衣服被烘幹,各處創口的血色也有了鮮活的跡象。


    大家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圍著火堆歇坐下來。


    幾個受傷嚴重的船員包括船長還在昏睡,吳俐每隔半小時會粗查一□□溫和傷口。舒雪兢兢業業給她幫忙。


    不得不說,孕婦的身份讓她看上去毫無威脅,她氣質又很溫和,總能以最快的速度跟人親近起來。


    就連最嚴肅的吳俐,跟她說的話都比別人多一些。


    吳俐在烤火休息的間隙,忽然問了舒雪一句:“你那兩位朋友,有沒有得過腦部疾病?”


    舒雪:“……”


    這位嚴謹的女士問得非常禮貌,但聽著真的很像罵人。


    舒雪哭笑不得地說:“沒聽他們提起過,為什麽這麽說?”


    吳俐說:“偶爾一些表現有點像。”


    舒雪想了想說:“其實我跟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長,一起考過兩場試,所以了解有限。要不……你問問他們?”


    她當然看不出遊惑和秦究有什麽疾病跡象,隻覺得他們強悍又厲害,不像生過病的模樣。況且……腦部疾病不至於高發到這種地步吧?隨便碰上兩個朋友就兩個都有病?


    這概率太低了,舒雪覺得不太可能。


    但她畢竟不是專業的,吳俐說話肯定有她的理由,舒雪不想擅自給遊惑、秦究下定論。


    唔……萬一真有什麽征兆,耽誤了怎麽辦?


    舒雪心想。


    吳俐搓了搓暖和起來的手,說:“再看吧,也許隻是我職業病發作,敏感過度。”


    遊惑和秦究回到石洞的時候,大家已經分工完畢,開始輪換著休息了。


    一部分人蜷在火堆旁邊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


    大多數人睡得並不踏實,時不時會睜眼翻個身。


    舒雪看起來很困,坐在角落裏摟著行李箱打盹,頭一點一點的。


    遊惑和秦究放輕手腳走過去。


    她拍了拍臉醒過來說:“你們總算回來了……我算了算時間,已經超過三個小時了,還以為你們又出什麽事了。剛剛想去找你們來著,被攔住了。”


    平頭大副把懷表塞回去,刻板地說:“夜裏不安全,當然不能讓你們冒險。”


    “既然最後兩位也回來了,去把洞口封上吧。”他叫上一個船員,一起去了外麵,用火堆設置了幾個障礙。


    “抓緊時間休息吧,盡量早點睡。這樣夜裏如果發生什麽事,起碼不至於醒不過來。”


    聽到“醒不過來”這幾個字的時候,秦究意味深長地看了遊惑一眼。


    遊惑往牆角一坐,伸直腿說:“我守。”


    “你在禁閉室睡飽了麽?如果沒睡飽我不介意今晚先辛苦一下。否則我很擔心你守一半倒下,睡得比我還沉。”秦究說。


    遊惑:“……”


    在他的目光逼視下,秦究做了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合衣閉上眼。


    遊惑後腦勺靠在石壁上,目光靜靜掃過洞裏的人,最終落在某一處。


    那裏縮著兩個男人,一直在小幅度地抖著,牆上放大的影子因此跟著顫動不息。


    他們麵如金紙,其中一個神經質地啃著指甲,一臉風雨欲來的不安。


    這兩人遊惑記得,一個叫陳飛一個叫黃瑞,總分隻有11分,比遊惑和秦究還少6分多,目前排名在倒數第一。


    他們試著努力過,找過樹枝上過商船,收獲太小,無力回天。


    不出意外,再過幾個小時的0點,他們將會作為第一組為死亡船員負責的人,經受應有的處罰。


    盡管目前不知道處罰是什麽,怎麽才叫為死亡負責。


    但想想也知道一定很可怕……沒準會直接送命。


    現在的他們,就是在數秒等待鍘刀落下。


    大副胸前的懷表靜靜走著,代表著考場時間。


    夜裏23點57分,洞裏突然響起打鈴聲。


    睡著的考生猛地驚醒,甚至有人頂著雞窩頭一咕嚕蹦起來:“考試了?”


    蹦起來的是狄黎,他茫然地看了一圈又搓著臉坐會地上:“臥槽……嚇死我了,我幻聽聽見上課鈴了,還特麽以為高考遲到了。”


    “不是幻聽。”


    “真的有鈴聲,嚇得我……”


    “為什麽突然打鈴?我最怕這種聲音。”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說。


    秦究正捏著眉心,遊惑突然拍了他一下。


    “嗯?”他抬起頭。


    遊惑指著石壁說:“重新算分了。”


    話音剛落,死兔子的聲音在洞內響起來,帶著詭異的回聲:


    【距離0點還有2分有21秒,重新核算今日分數。】


    【今日考生觸發得分點共兩項。】


    【1、為船員治傷。】


    【2、找到燃料保證洞內溫度。】


    【具體計分如下:】


    【為船員治傷共計6分,其中找到藥物2分,診治4分。】


    【找到燃料保證洞內溫度共計8分,其中找到充足燃料5分,劈柴1分,安全地生火2分。】


    石壁上,考生們的分數開始發生變化。


    秦究、遊惑因為提供藥物、找到燃料,直接加了7分,從17.25搖身一變成了24.25,直接上竄四名。


    舒雪、吳俐則加上了診治的4分,也上跳了兩名。


    狄黎他們幾個雖然也找到了燃料,但數量離“充足”太遠了,所以隻加到了1分。


    剩下的多數小組都加到了劈柴和生火的2分,聊勝於無。


    陳飛和黃瑞盡了努力,一共加了4分,總分從11變成了15,依然排在倒數第一。


    他們頹然癱坐,空茫又驚恐。


    就在這時,死兔子又說話了:


    【全部加分項核算完畢,現在核算額外扣分項。】


    【今日考生觸發扣分點共一項。】


    【1、考場違規,拆分係統船。】


    【具體計分如下:】


    【被拆係統船功能喪失,徹底報廢,無法維修,行為性質後果極其嚴重,扣除違規考生共計10分。】


    石壁上的分數條再次應聲而變。


    遊惑、秦究的分數慘遭腰斬,從24.25飛流直下臉撲地,變成了14.25。


    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反向操作一波沉底,全天得分合計為負3,成功踢開陳飛和黃瑞,穩坐倒數第一。


    一眾考生呆若木雞。


    作者有話要說:  趴到晚上才緩過來,隻來得及補一章,另一更分到明晚闊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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