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飄散著一股雪茄的味道,莊重所在的賭桌上隻剩下三個人,聶紹清和趙老的兒子趙彥,那股雪茄味就是來自趙彥。


    見顧靖衡進來,幾人相互點過頭,算是打過招呼。


    “顧總湊一角?”趙彥說話時已經吩咐人抬了張椅子來。


    顧靖衡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拉開凳子坐下來,旁邊立刻有人送上了籌碼。


    桌上已經重新洗牌,聶紹清退場。


    莊重已經輸了不少,籌碼大半去了趙彥那邊,但他神色泰然,手上轉動著一枚十萬的籌碼,似乎沒將賭局放在心上,漫不經心地把籌碼扔到了桌子中間。


    趙彥笑嗬嗬地跟了,吐出一口煙,笑睇著顧靖衡,“顧總?”


    顧靖衡淡淡一笑,跟了籌碼。


    藺遠並不知道莊重有多少家底,但是僅僅gg公司,可經不起這樣的豪賭。


    幾把下來,顧靖衡已經輸了百萬,莊重也輸。


    “兩位太客氣了!”趙彥眯起眼睛,煙圈吐得更高,他笑米米地打量著手邊累高的籌碼,眼中精光一閃,笑道:“不如來把大的!”


    他讓身邊的人把籌碼全部推出去,又道:“就這點,一塊兒上了。”


    “我已經沒籌碼了。”莊重淡淡道,說著將手裏最後一個籌碼丟出去,道:“顧總和趙總玩兒,這把我隻能旁觀了。”


    “別啊!”趙彥笑道:“沒有籌碼就再拿,我這兒多的是!”


    “再不然……”他的目光在五十嵐佳惠身上遊移著,“我聽說這位秘書小姐的棋下的很好,莊先生要是輸了,就讓她陪我爸下幾盤棋。”


    桌邊坐的,旁邊站的,誰都清楚,下棋嘛,就是個冠冕堂皇的說法,趙彥這是要欺負外來人了。


    原本準備離開的莊重也重新坐下,示意五十嵐佳惠去拿籌碼。


    顧靖衡右手放在賭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麵,眸中有著淡淡的光,他轉頭對聶紹清道:“再拿籌碼來,這把我玩了。”


    趙彥聞言哈哈大笑,“顧總果然爽快!”


    莊重雙手交握疊放在桌上,雖然冷淡,卻沒有剛才的漫不經心。


    顧靖衡暗暗一笑,趙彥那個蠢貨,想坑別人,卻不知道自己才是待宰的羔羊。


    趙彥跟發牌員交換了一下眼神,發牌員心領神會。


    他們的小動作怎麽能逃得過顧靖衡的眼睛,右手壓著牌,他含笑看著對麵的莊重。


    莊重此時也抬起頭來,微微勾唇,兩人在頃刻間已經達成了協議。


    趙彥猶不自知,想著這把能贏回多少錢,還有一個嬌滴滴的秘書小姐。


    “既然大家都交了底,這把直接開吧。”顧靖衡看了眼兩人的牌麵,右手壓在那張還沒翻開的牌上,詢問道:“趙總覺得呢?”


    三個的人牌麵,怎麽看都是趙彥的大,而且發牌員是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底牌是什麽,於是二話不說地點了頭,頗有些勝券在握地看著莊重,“莊先生覺得呢?”


    “隨意。”莊重頷首。


    “我先來吧!”趙彥率先翻開牌,咬著雪茄,眉開眼笑地看著他那一條龍。


    顧靖衡莞爾,在眾人的注視下,悠哉地亮開底牌,修長幹淨的手指沿著牌麵滑過,優雅地道:“同花。”


    趙彥麵色僵了僵,下意識轉頭去看莊重。


    莊重懶懶翻開底牌,似乎對結果漠不關心,然而眾人卻屏住了呼吸,看清牌麵之後倒抽了一口氣:


    這運氣真是太好了!


    “同花順!”這三個字是從趙彥的嘴裏蹦出來的,他狠眼剜了發牌員,可憐的發牌員手腳發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


    “莊先生真是好運!”趙彥皮笑肉不笑地道:“一把就滿載而歸。”


    莊重意味不明地挑挑眉,“還要感謝趙總慷慨解囊。”


    趙彥偷雞不成蝕把米,心裏清楚是被坑了,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隻能悻悻作罷。


    莊重起身,“趙總別忘了兌現。”


    趙彥盯著他的背影肉痛,盯著五十嵐佳惠心疼,原本吃到嘴裏的鴨子就這麽飛了。


    賭場裏的人魚貫而出,顧靖衡也站起來,將外套穿上,扣上一粒扣子才道:“趙總,沒有摸清對方就貿然下手,肯定要吃虧的。”


    趙彥皮笑肉不笑,心想你和莊重是親戚,還不是穿一條褲子!


    沒摸清底又怎麽樣,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何況依他看莊重也未必是條龍!


    點到為止,顧靖衡還是看在趙老的麵子上才提醒了這麽一句,聽不聽由他。


    “這個趙彥真是個蠢蛋!”走出來,藺遠才把憋了一晚上的話說出來。


    顧靖衡掏出兜裏的撲克牌,長臂伸出欄杆,迎風鬆開手。


    “要換怎麽不換張大的!”藺遠嘟囔道:“本來還指望你把錢贏回來,現在好了,全送給大舅哥了。”


    “你也說了,那是我大舅哥,肥水不流外人田。”顧靖衡挑眉,笑得腹黑。


    藺遠皮毛皆顫,在心底哀嚎:那裏也有他的錢,他的錢啊!


    “你說莊重換牌了嗎?”默了默,他又問道。


    “從頭換到尾。”聶紹清硬邦邦地道:“每把都換小,最後一把換大。”


    藺遠一時沒明白過來,撲扇撲扇眨了眨眼。


    顧靖衡拍拍他的肩,似笑非笑地道:“喂肥了再宰,果然是商人。”


    媽.的!藺遠咬牙,“誰是豬!”


    顧靖衡回到房間,蘇鬱已經睡熟了,唇邊帶著笑,不知道做了什麽香甜的夢。他輕手輕腳躺下,手臂繞過她的腰把她摟進懷裏。


    *


    顧靖衡醒的很早,抬手間發現懷裏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支起頭在房間裏看了一下,蘇鬱披著他的襯衣正坐在窗前,握著水杯望著大海。


    房間裏很安靜,窗外的海浪聲透過玻璃窗也變小很多,蘇鬱聽到了顧靖衡起身的聲音,笑著回過頭來,“你醒了?”


    顧靖衡五指插.入黑發,將淩亂的頭發向後抹了一把,精壯的胸膛一張一擴,他直起身來,穿上拖鞋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肩道:“怎麽起來的這麽早?”


    蘇鬱把水杯遞給他,“喝一口,還是溫熱的。”


    顧靖衡接過杯子,仰頭喝了一口水,潤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嗓子。


    “我想看日出,醒了就睡不著了,又害怕錯過。”蘇鬱直視遠方。


    顧靖衡隨手拉了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下,攬著她的肩道:“我陪你。”


    “你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蘇鬱仰頭問道,她迷迷糊糊睡過去的時候看了眼時間,那時候已經快到一點了。他回來最多也是睡了兩三個小時。


    “快到兩點了。”顧靖衡這麽說著,抬眸看了眼時間,現在才五點。


    頓了頓,他又道:“看完日出我再去睡會兒。”


    白天也沒有什麽消遣,無非就是商人們湊在一起聊聊生意,三句真七句假,無聊透頂。


    “嗯。”蘇鬱靠在他肩上,靜靜地注視著遠方的天空。


    很快,湛藍的海麵出現了一絲金芒,半邊的天空都變成了紅色,海麵也被這紅襯成了漆黑,日輪漸漸出了一個邊,卻不刺眼,可以直視。


    晴空萬裏無雲,胭脂一樣的紅暈染著天際,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顧靖衡和蘇鬱都沒有說話,享受著這份靜謐。


    太陽漸漸變得溫暖起來,金黃色慢慢變亮,甚至開始刺眼,萬道金芒從海平麵散開,光芒逼人。


    蘇鬱抬手遮了遮眼,長密的睫毛留下一道剪影,半眯著的藍瞳,在金色光芒的映襯下,藍色變得深邃,一如眼下清風伴浪的海。


    顧靖衡忍不住抬手觸到她的眼簾,蘇鬱並沒有躲,而是閉上了眼。


    睫毛刷過他的指腹,小刷子撓過一樣,有微弱的觸感,顧靖衡忽而一笑,真想就這樣把她捧在掌心一輩子。


    兩人沒說話,靠著竟然就睡著了,直到船上的服務生來敲門,詢問需要準備什麽早點。


    蘇鬱動了動有些酸的脖子,見顧靖衡也活動著肩膀,不由笑起來,“我們倆太笨了,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顧靖衡刮了刮她的鼻尖,轉身去開門,又對服務生道:“我們去餐廳用餐。”


    隨後,顧靖衡換了件米色薄衫,搭配簡約黑色長褲,雙手隨意插.進兜裏,閑散淡然的格調讓人過目難忘,他黑發張揚,眉眼雖然帶著笑,卻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一絲傲然。


    蘇鬱望著他,心中鼓脹甜澀,這滿滿的甜酸滋味,隻有戀愛中的人才能體會到。


    顧靖衡自然是出色的,但蘇鬱也絲毫不遜色,天生的衣架子,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能托顯她的氣質。


    為了和顧靖衡的衣服搭配,她特意挑了一條米色抹胸裙子,荷葉的裙擺落在膝蓋上,腰上係了一條黑色的絲帶,清爽不累贅。


    “好看。”顧靖衡直覺讚賞,又朝她伸出手,淺笑道:“走吧。”


    大多數客人都在房間用餐,所以來餐廳的人並不多。環視寥寥無幾的餐廳,顧靖衡讓服務生把餐桌挪去甲板。


    隻是沒想到甲板上已經有人了,蘇鬱一看坐在桌邊的人是莊重,笑著走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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