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沒有……”毛利蘭回想了一下,“我記得我爸爸說過,非遲哥以前是有解離症、精神分裂症、抑鬱症這些疾病,病症很多,情況也很複雜,可是福山醫生從來沒有提到非遲哥有躁狂症。”


    大和敢助認真琢磨著道,“這麽說起來,抑鬱症除了持久性的情緒低落之外,好像也會有焦慮、煩躁之類的表現……”


    柯南坐在後座,默默觀察大和敢助。


    大和警官雖然表現出來的性格急躁,但腦子一點都不遲鈍。


    坦白說,他們這兩天隻是感覺到池哥哥心情不太好,具體怎麽不好,他們也說不準確,雖然這也有他們當局者迷、以及他們沒有人會惹池哥哥生氣的原因,但大和警官隻是跟池哥哥接觸了一下,就發現池哥哥這兩天不是情緒低落、而是心情容易煩躁,這也相當敏銳了……


    “是這樣嗎?”毛利蘭連忙地向大和敢助確認,“那非遲哥這樣,有可能是抑鬱症複發的征兆嗎?”


    “我也說不準,畢竟這些都隻是我以前在醫院休養時、意外聽說的,”大和敢助沒辦法給毛利蘭一個答案,“而且據說心情容易煩躁有很多種可能,除了躁狂症、抑鬱症之外,還可能是心髒神經症、甲狀腺功能亢進症什麽的,有時候長期熬夜、壓力過大也會有這樣的情況,隻知道他心情容易煩躁這一點,是很難做出判斷的……不管怎麽說,池先生原本的精神狀態就不是很好,還是讓他早點去看醫生會比較好吧?”


    “可是遲哥不太願意去醫院,也不太喜歡吃藥,”毛利蘭有些無奈地笑道,“我和爸爸是想,讓他出門看看風景,他的心情說不定能好轉……”


    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過街道,很快開上橫跨千曲川的鬆代大橋,停在了橋上。


    池非遲以前沒看過千曲川的這條支流,對河川風景有些興趣,帶著正在消食的非赤下車,和其他人一起站到了大橋欄杆前。


    河岸兩邊隻有綠地、運動場,沒有高樓大廈遮擋視線,站在大橋邊,放眼能看到遠處的青綠群山、更遠處的黛色山巒,低頭又能看到橋下潺潺流淌的清澈河水。


    一群烏鴉站在欄杆上,有的扭頭用喙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有的向著遠處、向著河岸方向張望,有的歪頭看著欄杆邊的一群人,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還一點點挪動腳步、試探著向一行人靠近。


    在這樣的風景裏,時間流速好像也會變得緩慢起來。


    天氣乍暖還寒,非赤繼續窩在池非遲衣服下,隻從衣服下伸出一個腦袋,探頭看著橋下的河水,驚喜道,“主人,這裏的景色很美耶!”


    池非遲看著眼前的風景,心裏平靜得可怕,甚至冒出一個連他都覺得離奇的念頭——他應該離開這裏,回到自己的神位上,他要做的是安然俯瞰著這個世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一群人類之中……


    在這個念頭出現時,池非遲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化,橋下的河水定格成一張彩色圖畫,身前的護欄也迅速褪去顏色,變成了黑白漫畫的一根根線條,失去了立體的感覺,看上去就像紙張一樣蒼白、脆弱。


    “你居然願意暫時離開那部恐怖電影、到橋上來看看,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大和敢助走到池非遲身旁,說話聲將池非遲的思緒拉回。


    上原由衣擔心大和敢助跟池非遲吵架,連忙跟到了旁邊,“小敢!”


    池非遲把注意力放到大和敢助的話語上,眼前的景色逐漸恢複正常。


    欄杆不再隻是單調幹扁的線條,恢複了顏色和立體感,風重新回到了身邊,欄杆上迎風而站的烏鴉變得鮮活,就連天上的雲朵,好像也從靜止狀態中脫離,開始緩緩移動……


    大和敢助原本做好了自己被池非遲懟的心理準備,結果看到池非遲臉色沒有絲毫血色、雙眼有些空洞地看向自己,被池非遲的臉色和表情嚇了一跳,“你、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我沒事……”池非遲見大和敢助的臉跟往常一樣,心裏莫名地鬆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心跳變得快慢不定,覺得自己不該再站在橋邊了,轉身走向車子,“抱歉,我回車上休息一下。”


    “喂喂!”大和敢助拄著拐杖跟上池非遲,“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需要。”池非遲到了車子旁,打開車門坐上後座。


    “可是你的臉色很難看啊,”大和敢助停在車旁,皺了皺眉,“蒼白得就像恐怖片裏被鬼怪嚇壞的被害者一樣……”


    池非遲調整了一下呼吸,感覺到心跳慢慢恢複正常,見毛利小五郎等人同樣站在欄杆前看著自己,考慮到自己接下來有可能還會表現異常,沒有逞強地說自己沒事,“隻是剛才有一瞬間,我覺得世界變得很奇怪,現在已經沒事了。”


    “世界變得很奇怪?”大和敢助一臉不解。


    “世界好像褪色了一樣,”池非遲沒有再解釋下去,“如果你能明白,那你就應該去看精神科了。”


    大和敢助一頭黑線地應道,“我想也是……”


    什麽世界變得奇怪了、褪色了,正常人真的很難理解!


    “這應該是一種幻覺吧?”諸伏高明若有所思道,“據說愛德華-蒙克之所以創作出《呐喊》這幅畫,就是因為他跟朋友去海邊便道散步時,感覺耳邊出現了尖銳的、貫穿天地的叫聲,天上的雲也變得鮮紅扭曲,讓他感覺到恐怖和絕望,他畫出來的那幅畫,說不定就是他當時所看到的世界,有的幻覺會很離奇、也很可怕,比如說世界全部變成了紅色、身邊的人全部變成了帶著陰森笑容的怪物,池先生剛才覺得世界褪色,或許也是類似的情況……”


    “嘩啦!”


    橋下傳出嘩啦落水聲,驚得幾隻烏鴉哇哇叫著飛了起來。


    毛利蘭想象著‘身邊人都變成怪物’的場麵,正覺得可怕,聽到烏鴉叫聲,條件反射般地轉頭看向飛起的烏鴉,“人、人都變成了怪物?幻覺原來有那麽可怕嗎?”


    “我剛才看到的世界好像沒那麽可怕,”池非遲徹底恢複了平靜,“也沒有那麽誇張。”


    “世界褪色已經很誇張了吧?”大和敢助一副‘我才不信你的鬼話’的、自信篤定的模樣,瞥著池非遲道,“而且你見到屍體都能麵不改色地湊上去,遇到一群歹徒圍攻也不會害怕,你本身就不是那種膽小鬼,能讓你臉色那麽蒼白的事物,怎麽想都應該很可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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