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的媽媽離開了,外婆弓著腰,左手拄著拐杖,右手舉到半空呆望著遠去的汽車。小武在山路上。外婆轉向身後的小武,想領他走,可小武卻警覺地向後退,把手背到身後。


    顯然此時此刻,對於這個外婆,小武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他甚至還嫌棄地說:“別碰我!髒死了!”


    外婆將手收回,在自己的衣襟上擦了擦。外婆臉上浮現了失落的表情,她是喜歡這個外孫的,可是她有些失落外孫並不喜歡自己,她轉過身弓著腰,拄著拐杖,蹣跚著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小武跟在外婆的身後,以一種嘲弄的語氣大聲叫著:“啞巴,聾子,啞巴,聾子!!”


    影院內的觀眾都不由地有些皺眉,顯然對孩子的教育,小武的媽媽並沒有做好,可是想到她十幾歲就跟著人跑出去,又經曆了那麽多,顯然她並不懂得如何教育好孩子。


    聽到小武的聲音,外婆轉身向著他招手,可是小武卻故作不屑的樣子躲避。


    外婆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扶著右膝蹣跚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在那林木茂盛的路上,小武跟在身後,外婆回一次頭,他就躲避她一次。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更狹窄的山路邊,有一棵大樹。山路被樹蔭遮著。外婆依然弓著腰拄著拐杖,慢行在林蔭山路上的背影。她回了一下頭看向小武,小武依然懶散地跟在她後麵;見到外婆回頭,他旋即也回頭。


    終於到家了,吃飯的時候,外婆和小武對坐在擺滿飯菜的飯桌兩邊,小武一邊吃著帶來的罐頭,一邊吃著米飯,把罐頭擱在飯桌下方,仿佛生怕外婆搶他的。外婆將自己做的菜挾到小武的飯碗裏,可小家夥卻將菜和飯一起還給外婆,繼續吃自己的罐頭。


    顯然他在用這種孩子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觀眾就有些明白了,其實這小子始終隻是個孩子啊。


    吃完飯,小武不停地調換著電視頻道。


    而另外一邊外婆在櫥櫃裏翻來翻去,想要給外孫找一點零食吃,最終她從裏麵拿出一袋點心。


    外婆家的電視還是那種老電視,用旋扭旋轉的老電視,小武找不到喜歡看的台,有些發泄一般地把旋扭都給扭下來了,外婆剛好過來,她沒說什麽,她也不會說話,她隻是把點心遞給外孫。


    可是小武卻不理不睬的,自顧自地拿出自己帶來的可樂和巧克力吃了起來。


    然後轉身走開,跑到另外一邊拿出遊戲機玩了起來。


    外婆坐在那裏,目光凝滯。


    畫麵當中,外婆的影子倒影在牆上,和小家夥交相呼應。


    外婆給小武的枕頭縫上新的枕巾,時不時地看小武一眼。


    夜了,外婆就躺在炕上看著小武玩遊戲機,她不會說話,她也不在意小武不喜歡她,她隻要知道這是自己的外孫就行了。


    小武依然自顧自地玩著遊戲機吃著巧克力,喝著可樂。


    還在炕上翻滾著玩,可是玩著玩著,小武的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了一下,他連忙跑到廊簷下,捂著屁股不知如何是好,顯然他是想要上廁所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婆一個印著大紅雙喜,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罐搪瓷高腳尿盆給他。


    小武蹲在尿盆上,有些“惱羞成怒”地衝著外婆道:“你看什麽看!”


    外婆聞言就想轉身進屋,可是小武卻又有些害怕,喊了一句:“你別進去!”


    於是小武蹲在尿盆上,而外婆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蹲在那等著他。


    第二天一早,外婆弓著腰,背上馱著水桶準備去挑水,這個時候,一個帶著一條小狗的小朋友手裏拿著一袋子蘋果跑向外婆:“啞奶奶,這是我媽媽讓我帶給你的!”


    男孩朝著外婆身後正在玩遊戲機的小武看了一眼,然後有些好奇地問:“這是從城裏來看您的外孫嗎?”


    外婆點了點頭。


    外婆把蘋果拿進屋裏,小哲坐到正玩遊戲機的小武身旁,他很熱情地對小武道:“我家就在下麵,有空來我家玩吧。”


    他看小武的玩具很有意思,就想要拿起來玩,可是小武卻不給!


    “給我玩玩吧。”小哲說道。


    可是小武卻一點都不想和他交朋友的樣子。


    小哲家的狗舔小武的鞋,小武卻一腳將狗踹走。


    “滾開,臭狗。”


    顯然最終小武並沒有和小哲成為朋友,小朋友的世界很單純,但是也有自己的一套,小武這樣對待小哲和他的小狗,顯然也很難讓小哲把他當朋友。


    鏡頭切換,小武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裏,玩著自己帶來的卡通卡牌,嘴裏還念念有詞,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樣子。


    甚至還衝出了屋子外麵。


    第一次來到這裏,媽媽又不在,隻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外婆,他顯然還無法適應這裏。


    他之前拒絕了小哲的友誼,此時卻隻能自己一個人呆著玩玩具,鄉間小路上,小武一邊百無聊賴地玩著野草,一邊無聊地走著,他站在村裏的小路上,無助地望著遠方。


    他在看著什麽?期待著什麽?是外婆嗎?


    顯然不是,或許他是在期待著媽媽快點過來接他離開。


    可惜的是,遠處並沒有媽媽的身影,他隻能無奈地撇下手中的野草,轉身走開。


    回到外婆家,他拿出了自己的旱冰鞋,穿好旱冰鞋他有些得意地雙手叉腰,可是外婆家的院子又不是旱冰場,他隻能跌跌撞撞地滑冰,沒兩下,還差點被石頭絆倒。


    雖然這裏並不適合玩旱冰,但是小武還是自己玩得自得其樂,他在屋簷下滑,還跑到屋子裏的炕上滑冰,外婆倒是沒有製止他,而是自顧自地在一旁做著針線活。


    等小武不滑了,坐在那玩自己的遊戲機了,外婆這才開始清掃炕上。


    鏡頭一轉外婆坐在門口看著遠處起伏的山林,小武好奇地走到外婆跟前,斜看了一下外婆,隨著外婆的眼神也向遠處的山林瞥了一眼,但是他並不知道外婆到底在看什麽。


    房間內小武一蹦一跳地要拿房梁上的杯子,可是怎麽也夠不著,這個時候外婆狗摟著身慢慢地走過來給,然後幫小武取下杯子,遞給他。小武接過杯子,默默地望著走開的外婆,似乎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那麽討厭外婆了。


    外婆坐在廊簷下擺弄著小武的玩具,小武睡的正香。


    外婆和外孫的相處,依然不是那麽的融洽,小武依然還是期盼著媽媽快點過來接他走。


    他躺在炕上玩著遊戲機,外婆遞針線給小武,外婆老了,看不清了,看不到針眼,所以外婆想讓小武幫她穿針,隻是小武卻看也不看地繼續著他的遊戲。


    外婆再次遞給他,不耐煩的小武就有些生氣地坐起來,迅速穿完針線,還把穿好的針線扔在地上,又繼續玩遊戲機。突然,他發現了蟑螂,就大喊起來:“蟑螂!打死它!打死它!看不到嗎?快打死!在那兒!快!”


    外婆終於抓到了那隻蟑螂,外婆還拿起蟑螂給小武看。


    小武卻很害怕地趕忙躲開一邊還大喊著:“幹什麽?快把它拿開!”


    外婆把蟑螂丟出窗外,然後慢慢地關上了窗戶。


    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有了一定的改善,外婆做針線活的時候,穿針總看不清針眼,就會讓小武幫忙,小武雖然每次都很不耐煩,但是卻還是會幫忙穿針,雖然,他每次都會故意做一些,如故意穿一條長長的線,然後再把它甩在地上!


    但是卻比起早前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了。


    這天,小武玩著遊戲機,突然遊戲機的電池沒電了。


    沒電池了,他就玩不來遊戲機,對於在這裏沒有玩伴,沒有想看的電視可看的小武來說,這顯然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外婆在外麵燒火做飯的時候,小武就大力地推開窗戶,探出頭喊著:“我要買電池!給我錢。我要電池,給我錢!先給我錢,我會叫我媽媽還你的,沒有電池,我怎麽玩遊戲機呀?”


    外婆翻轉她空空的衣兜給小武看,示意她沒有錢,小武看後頓時就有些惱火:“臭啞巴,一點兒用也沒有!”


    外婆隻能用手比劃著表示很抱歉!


    可是外孫卻一點都不領情!


    沒有了遊戲機的電池,小武玩不成遊戲了,他於是就回到家中到處翻外婆的東西,可惜的是最終什麽也沒找到,就氣衝衝地衝到門口。


    外婆正好去把洗好的你尿盆放在外麵,小武見到了直接發泄一般地一腳踢飛尿盆。


    甚至他還拿著外婆的那雙縫縫補補的膠鞋,丟到了廢棄的豬圈裏麵,可他並不知道,這是外婆唯一的一雙鞋。


    當看著外婆挑著水桶蹣跚地走在鋪滿石頭的林間小路上,鏡頭向下移動,是外婆赤著腳踩在不平的地麵上,蹣跚地走著,水有時會濺出來。外婆緩緩地走著。


    可是沒有了電池,失去了最大的樂趣的小武卻依然還在發脾氣,他甚至在牆上用紅色蠟筆寫著“老不死的”,旁邊畫著一個駝背的老太太,身後還有冒著熱氣的屎。


    可以說這樣的畫麵,讓許多影院內的觀眾都有些破防了。


    有些人心裏暗暗罵這特麽的熊孩子,可是更多的人,卻是不知道為何心裏有些發酸。


    我們總是把最壞的脾氣留給最親的人,看著小武惡作劇一般地做著這些事情,可是回想我們自己小時候,又何嚐不是如此?


    外婆瞧著牆上的畫,她轉過身來。小武很得意地看著外婆。


    可是當他的視線移動到外婆光著的腳上的時候,卻是臉色大變,因為外婆的腳踩在了他的卡通卡片上,甚至黏在了外婆的腳上。


    他連忙爬起來,搶過來卡通卡牌,又是拍又是吹的。


    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外婆的腳是光著的,隻是生氣地道:“瞧你那臭腳!可憐的我的畫片啊!”


    隻是他再生氣,依然還是要和外婆相依為命。


    鏡頭切換,他和外婆對坐在炕上,小武整理他的玩具和畫片。外婆想要幫他,可是小武卻不理不睬。


    日子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天。


    外婆和往常一樣,坐在那裏做著針線活,有些困難地穿針,小武一邊玩著帶來的變形金剛玩具,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外婆一眼,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外婆後腦勺,零亂的花白發髻上插著一支銀簪。


    他的表情有些怪異,廊簷下的地板上,小武偷偷地把外婆的銀簪取下,然後迅速飛奔出去。


    他跑出家門,跑出外婆的家,跑到了村裏,可是他不知道這裏哪裏可以買到電池。


    路過田間的時候,他看到了勞作的大叔,就上前問他哪裏可以買到電池,大叔很熱情地跟他說,還在地上給他畫起了地圖來。


    他終於找到了村裏的小賣部,可惜的是,他的遊戲機裏的電池,這裏並沒有賣。


    他隻能失望地離開。另外一邊,在廊簷下睡覺的外婆,慢慢地坐起來。她摸著零亂的頭發,在地板上摸索著找她的銀簪,卻沒找到;她又重新摸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


    驀然鏡頭當中出現了一隻手拿著銀簪,卻是坐在凳子上的老板用銀簪敲打小武的後腦勺。


    小武狠狠地瞪了老板一眼,捂著頭往外跑。他跑了一段用右手揉著後腦勺,回頭看了一下,又繼續往回跑。


    而找不到銀簪的外婆,正在用梳子梳著滿頭的銀發。她還用右手食指把頭發從中分開,然後把它們梳到腦後。


    小武迷路了,他有些無助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他不停地走著,總是覺得走錯了路,就又往回走。


    他一手拿著遊戲機,一手抹著眼淚繼續往前走,一位老伯伯騎著自行車從他身邊經過。小武看著老伯伯,忍不住站住哭了起來。


    畫麵一轉小武坐在老伯伯騎著的自行車後座上。


    黃昏時分,小武和老伯伯在田間的小路上騎行著。


    精疲力盡的小武無精打采地站在路口,外婆從遠處向小武走過來,小武有些心虛地看一眼外婆後,不安地皺著眉頭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外婆的白發上,先前的銀發簪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鐵勺子。


    外婆駝著背,彎著腰走過來。她沒有看到小武,她仍繼續向前走著。小武把雙手插在褲兜裏,他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外婆,外婆卻徑自向前走著。


    小武有些疑惑:“你去哪兒?”


    一直往前走的外婆意識到有人叫她,才慢慢地回過頭看了一下,她認出了小武,便快步向他走過來。


    小武仍將雙手揣在褲兜裏,他聳著肩害怕或者心虛地向後退,然後小武轉過身和外婆往同一個方向走。他又走到了外婆的前麵,但是不時地看看後邊,看到外婆一直跟著自己便放心地走回家。


    這一幕,卻是勾起了很多人的童年的回憶。


    當然未必是發簪,可是也可能是其他的東西,我們在懵懂的孩提時,往往根本不懂得某些東西對於老人的重要性,往往隻要覺得好玩,就會拿,或者偷來玩。


    好比外婆的發簪,剛才的那一幕,雖然沒有太多的言語,外婆也沒有能夠開口說話,但是大家卻都明白,外婆是想要出去找外孫!


    她的關心和愛,或許並沒有表現的那麽的熱烈,可是卻沁人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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