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對家照顧的很少。


    這跟他的職業有關,每天十點下班,到家林燕和兒子早睡了。等他洗漱完畢十一點,睡著得後半夜。早上起來林燕和兒子已經走了,三口人有時連話都說不上。


    沒辦法,幹餐飲就這樣,行業特殊,陪伴家人的時間很少。尤其是節假日,林燕和兒子休息,而老譚最忙,一家三口不能在一起。老譚叫林燕領著兒子去餃子館,林燕又特性,從來不去。


    老譚隻能趕在周一到周四不忙的時候休息,休息那天是最幸福的。收拾屋子、買菜、接孩子,然後做一桌豐盛的晚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坐在一起吃飯。


    吃過飯陪兒子玩一會兒,等兒子看動畫片的時候下樓,到小公園溜達一圈,看看扭秧歌和跳廣場舞的,和相熟的聊會兒天,然後上樓,給兒子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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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已經六周歲,過年八月份開始上小學,學校選好了,是區重點的泰山小學。依著老譚在家附近的五小念,林燕不同意,說無論如何不能讓兒子輸在起跑線上,必須上重點小學才行。老譚不是怕花錢,隻是泰山小學離家四公裏,有些遠,上下學不方便。


    兒子倒無所謂,說自己坐校車。


    兒子很自力,從去年開始就自己一個人去英語班學習,從不叫老譚和林燕接送。英語班離家一公裏,小家夥背著書包溜溜達達的就去了,別人家孩子都是家長陪著。


    老譚問兒子怕不怕,兒子驕傲的說不怕,自己是男子漢。


    嗬嗬,小男子漢。


    李哥、劉哥、王明、小鳳他們總去餃子館吃飯,一是飯菜好吃,在三台子有名,二是願意跟老譚喝酒,知道他出不來,就過去和他喝。


    今天四個人又來了,一進門小鳳就喊:“老譚,老譚,出來接駕!”


    服務員已經熟悉他們,熱情的上前招呼,老譚笑嗬嗬的從廚房出來。


    劉哥拎著一桶散白酒,對老譚說:“兄弟,我一個朋友在農村開的小酒廠,給我接的,純小燒,喝著挺好,一會兒你嚐嚐。”


    小鳳拍了老譚一下說:“劉哥就惦記你,我們想喝都不給,偏心眼子。”說完笑了。


    王明說:“還是老四樣,今天我也喝白酒。”


    說話間一行人進了二樓包房,不一會兒四道菜上來,分別是:阿巧當家小笨雞、鐵鍋魚頭、小炒黃牛肉、熗拌幹豆腐。服務員又端上兩個小菜,爽口蘿卜和家常泡菜。


    阿巧當家小笨雞和鐵鍋魚頭桌桌必點,很多人都是慕名而來,專門為了吃這兩道菜。當然,其中不乏一些飯店的廚子過來品嚐偷藝,有的一次不行來兩次、三次,但很難做出阿巧的味道。


    菜是這回事,雖然容易複製,但也隻是複製個形式,不是自己研究的很難做到原汁原味,做不出其中的精髓。說白了不但沒學好,還給人家做了免費廣告。


    隻有自己研究的才是特色,學人家的不行。那麽學菜學什麽?學的不是菜,是技巧和做法,以及人家對待菜品的嚴謹度與敬業精神。


    如果特色菜原封不動就能學來,那家家飯店該一樣了。


    老譚嚐了一口劉哥帶來的白酒,入口一股很濃的小燒味,有些猛辣,細品酒味濃厚,綿遠悠長,入喉順暢,不像燒刀子似的像條火線,但度數絕對不低。


    “這酒不錯,比瓶裝酒好多了,估計得四、五十一斤。”老譚說。


    劉哥說:“猜對了,他往外賣五十一斤,咱們買三十,這桶酒不要錢,白給的。”


    老譚說:“值五十,喝酒還得是這純糧食燒的,喝不壞人,還不上頭。”


    王明和李哥都嚐了一口,他倆也說挺好。


    小鳳抿了一小口,品了品說:“嚐不出啥味,就是個辣。”


    大夥兒笑了。


    看小鳳臉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並且透著淡黃,老譚問:“鳳姐,你是不是肝不好?”


    小鳳一愣,說:“是有點,最近不敢吃油水。”然後拿手指了指肚子說:“有時候這疼,是肝吧?”


    老譚說:“嗯,我看你臉有點發黃,眼睛澀不澀?”


    “有點。”小鳳說。


    “有時間到醫院檢查檢查,我估計你肝有毛病,感覺肚子漲不?”老譚問。


    小鳳說:“有時候漲,不經常的。”然後笑問:“是不是酒精肝?”


    “不能,酒精肝疼,你受不了。建議去醫院檢查檢查,化驗下肝功,有病早治,沒病放心,我估計是炎症,要不然你臉不能那黃,吃點消炎藥就好了。”老譚說。


    老譚之所以說小鳳的肝有毛病,因為他一個廚師朋友一開始就是這樣,臉色發黃還帶著潮紅,當初老譚勸其少喝酒,到醫院檢查檢查。朋友沒咋在意,也沒去醫院檢查,該吃吃該喝喝,一年之後感覺疼了去檢查,結果肝癌了,又活了一年多英年早逝。


    聽老譚這麽說,劉哥關心道:“小鳳,酒以後你少喝,不行喝點啤的。”


    小鳳大大咧咧的說:“沒事,喝死算烈士,喝不死算賺著。”


    話雖這麽說,還是有了擔心,心想有時間得去醫院檢查檢查,並當場把白酒換了啤酒。


    大家喝上沒到半小時,老馮和李萬山來了,大家都熟悉,就一桌坐下,加了餐具,又點了兩個菜。緊接著老鄧也來了,於是把豔華和燕子也喊上來,湊在一起熱鬧。


    大家一邊喝酒一邊東拉西扯,也沒什麽明確主題,扯到哪說哪。先是說了些當下的新鮮事,又嘮到了政治新聞,轉而又說到了娛樂圈的八卦上。總之說高興的事大家一樂,說難受的、看不慣的都是一頓批評。


    轉來轉去又說到喝酒上,王明道:“你們說這酒誰研究的呢?都知道不是啥好東西,還離不開。”


    李萬山道:“沒酒不成席,現在不管辦啥事都得喝酒,不喝酒辦不成事。”


    小鳳和李萬山是老朋友,開玩笑說:“看樣腐敗酒你是沒少喝呀,像你這樣的村官就該抓起來。”


    大夥笑。


    劉哥說:“誰知道你們了,我是好喝,叫我把煙戒了行,酒戒不了,每天都得喝點,喝完睡覺舒服。”


    “那你還行呢,我是酒不喝行,有時候不想,煙不抽不行。”李哥說。


    “要我說煙能戒就戒,一點好處沒有,少喝點酒行,舒筋活血,有益健康。”小鳳說。


    老馮慢條斯理的說:“嗯,我讚成小鳳說的,煙是一點好處沒有,能不抽就不抽,但酒不能喝多了,少喝,一頓二兩,對身體確實有好處。另外別勸酒,能喝多少喝多少,誰也別勸。喝酒喝出事的不少,要是因為喝酒死了,一起喝酒的都有責任。”


    王明說:“可不是咋地,可別勸酒,上個月鐵西不就出這事了,哥四個一起喝酒,當場喝過去一個,沒到醫院就不行了,那三個一人賠四萬多。”


    小鳳說:“這酒喝的貴,四萬多,夠喝一輩子了。”


    大夥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劉哥說:“我這個開酒廠的朋友就能喝酒,下鄉的時候我倆在一個青年點,我是點長,他長得五大三粗,家條件好,每個月都回家,從家回來保準帶酒,那時候也沒啥菜,燉個豆腐就開喝-----現在一省思那時候也挺有意思的,年輕,啥啥不在乎,幹啥都不管不顧的,他從家頂多帶五斤酒,我倆兩頓就能喝了。”


    老馮說:“那時候不都那樣,但那時候酒好,純糧食的,喝不壞人,現在酒?哼,都是勾兌的,喝著挺好,喝完了遭罪,整不好能把人喝死。”


    劉哥深有感觸地說:“那可不,我這眼睛不就是喝假酒喝的。”


    李萬山道:“今天這酒絕對行,一喝就是純糧食酒,沒毛病,以後就喝它了。”然後衝老譚說“老譚,咱家進點這酒,客人保證愛喝。”


    老譚點頭答應。


    劉哥說:“我朋友給我的時候說了,一點沒勾兌,這要是泡點啥才好呢,喝著不那麽辣,還順口。”


    劉哥的話提醒了老譚,當初在老根山莊幹的時候,和山莊的藥匣子原形王老學過泡養生酒,等王老走了之後酒都是他泡的。


    另外老譚還真有泡酒技術。


    他們村子有個五保戶,姓張,參加過抗美援朝,山東人,脾氣倔,連鎮長都敢罵。老頭一人住在村頭政府給蓋的兩間土屋裏,由於脾氣古怪,很少有人去。


    老譚父親活著的時候願意和老頭來往,逢年過節把老頭叫到家裏來吃飯,那時雖然日子困難,但誰也不挑誰,一個孤寡老人無兒無女,能被人喊去一起過年過節就很知足了。


    村子的孩子都怕老頭,可能老譚從小就和老頭熟悉的緣故,不但不怕,還願意和老頭接近。老頭喜歡喝酒,有祖傳的泡酒手藝,每月民政局給的補貼錢幾乎都用來泡酒了。


    老頭的小土屋裏擺著八個酒壇子,裏麵泡著各種各樣的酒。有驢鞭酒、牛鞭酒、人參酒、杏花酒、梨花酒、桃花酒,剩下兩樣是幾種藥材按比例配到一起的藥酒,老頭說一個可以強身健體,一個可以治婦女病。


    泡酒需要原料,像杏花、梨花、桃花,都是老譚在春天果樹開花的時候給撿的,老頭把花曬幹,配上相應的輔料進行浸泡,泡出的酒確實有股花香味。


    後來老頭不親自動手了,在旁邊指揮著老譚泡,一來二去的老譚也學會了泡酒。要說老頭泡的酒有沒有功效,誰也說不好,老譚記得鎮長書記跟老頭要過酒,半年一回。


    老頭身體好,紅光滿麵,鶴發童顏。八十歲的時候政府擔心他一個人住不放心,給送養老院去了。再以後,老頭八十五無疾而終。


    劉哥朋友的酒確實挺好,在店裏也能賣動,如果包裝一下,當成店酒就更好了。還有,可以用它泡幾種養生酒,估計喝的人也不少。


    老譚心裏合計著,不僅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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