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追溯到五年前,當時內蒙處在開發的黃金時期,最引人矚目的是鄂爾多斯,煤炭大規模開發,經濟高速發展,許多人過去淘金,一夜之間成為家喻戶曉的百強縣,


    鄂爾多斯的崛起刺激了其他地方,也都大搞經濟建設,不甘落後。


    集寧比較偏僻,經濟發展緩慢,但看著別的地方都起來了,不甘人後,在經濟大發展的背景下,做了聞名全國的皮草城,也曾轟動一時。


    經濟不正常的崛起必然帶著泡沫,是泡沫就有破碎的時候。好景不長,先是從鄂爾多斯開始破碎,緊接著像多米若骨牌一樣,周邊縣市的經濟也隨之蕭條起來。


    當初皮草城招商的時候不但是佟二堡的皮草商來了,溫州的也不少,其他地區的也有。在各種優惠政策的刺激下這些商戶一窩蜂的湧向集寧,紛紛投資裝修店鋪,有的裝一個不行裝倆,為的是提前占地方,好為以後打基礎。


    皮草是高檔貨,配套的裝修自然不能低了,一百平的店麵少說五十萬。


    還得進貨呢。


    當然,做皮草生意的都有錢,百八十萬的不算啥,整好了一年就賺回來,有的甚至半年就能賺上百萬。


    皮草城隻是開業頭三個月生意紅火,緊接著就蕭條下來。商戶們在開始數錢的快樂中走出來,不得不麵對一個月買不出一件貨的尷尬局麵。


    偌大的皮草城除了商戶外沒幾個客人,偶爾看到一個還是內部人員,不是保安就是保潔。


    這些來的時候準備大幹一番的生意人不得不麵對一個現實——撤,已經投進去上百萬,舍不得;不撤,是真沒客人,幹坐著賠錢。


    兩年優惠期很快過去,皮草城開始收租子了。


    商戶們本來就賠錢,哪會交租子?不交租子可以,搬家走人,這麽大的皮草城不可能叫你白用。


    商戶們有心想走,但賠進去的錢太多,心不甘。想叫優惠期延長一年,多少賣出去點,將損失降低點兒。但皮草城已經承包給個人了,人家是個人買賣,不可能優惠,不交錢就搬家,不搬家就封門。


    一個不交錢還不想走,一個收不上錢就封門,兩相對立,矛盾自然升級。


    上個月一家商戶老板外出幾天,回來後看店門真給封了,當場急眼,和內部保安發生爭吵,進而產生肢體衝突,最後老板腿被打斷,一名保安劃破麵頰,雙雙住院。


    這樣的事情隔幾天就會發生一起,已經見怪不怪了。


    當初招商時孫於聰號召佟二堡過來的商戶加入了商會,畢竟是本省人,商會算娘家,老鄉在一起好有個照應。


    入商會就得交會費,很多商戶都是單打獨鬥過來的,沒報團取暖的意識,參加的很少,也就十來個,還是看在同鄉的麵子上,並且隻交了一年的錢,之後再沒續費。


    這回碰著事了想起還有個商會呢,便給孫於聰打電話求助。孫老大多少知道點他們的情況,但這情況他解決不了。


    可是商戶總給他打,沒辦法,為了應付一下,就叫古毅去一趟集寧。


    “你去也不解決問題。”老譚說。


    “是不解決問題,按理說商會完全可以不管這事,但出於麵子得去一趟,了解下情況,然後以商會的名義和集寧政府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給補點損失。”古毅說。


    “夠嗆,那多商戶呢,又不是一家兩家,再說也不可能補。”老譚說。


    “試試唄——”古毅拉了個長聲,顯得很無奈。


    老譚陪著笑笑。


    古毅走後不久蟲草雞白老板來了。


    他給飯店送雞,聽說老譚病了,問了診所的位置後就買了水果過來。


    這叫老譚很不好意思,心想得趕緊好起來,要不然還會有人來,麻煩不說還都是人情。


    人情債最難還。


    白老板坐了一會兒,和老譚說了件事。


    他有個叔伯姐姐,丈夫頭兩年死了,家裏剩下姐姐和外甥,日子過的恓惶。姐姐一直在飯店刷碗,孩子剛從初中畢業,學習不好沒考上高中,準備出來打工,想安排到餃子館上班。


    老譚二話沒說答應下來,白老板很感激,說過兩天就把孩子送來。


    “白老板,你家雞還有多少?能供上嗎?”老譚有點擔心的問。


    “放心譚總,保證能供上。”白老板拍著胸脯說:“你去的養雞場隻看到一半,山那邊我弟弟也在養,我們弟兄倆供你還供不上?”


    老譚笑了,說:“能供上。”


    “過年我擴大養殖,你省城的店用量大,得多養點。”白老板高興的說。


    “多養吧,過年呼市第二家店開業,用量也不小。我打算在呼市開八到十家,雞全在你這買,你現在的量保證不夠用。”老譚說。


    “放心譚總,看那山沒,全是我包的,過完年我多雇兩個人,一茬一萬隻,足夠你用。再說還有我弟弟呢,他養的比我多。”


    “那就好。”


    “我得感謝譚總,要不是你我今年得賠錢,過完年都不想養了。”白老板誠懇的說。


    “咱倆是緣分,合作共贏,再說錢不是一個人賺的,一隻雞你賺十塊,也叫我賺十塊,咱倆都好。放心,我家是連鎖店,這剛起步,賺錢的日子在後頭呢。咱倆的合作是長期的。”老譚笑著說。


    “對,對,長期的,長期的。”白老板點頭道。


    白老板走後張宇和燕子來了。


    燕子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顯然對肚子裏的小生命感到自豪。是呀,四十多歲的人懷孕能不高興嗎,女人隻有在母性的光輝出現的時候才是最完整和最美的,生命將沒有缺憾。


    倆人陪老譚嘮會嗑兒,張宇把這兩天的裝修進度向老譚做了匯報,然後倆人就幸福的離開了。


    這三波人走後,老譚感覺有點累,便躺了下來。


    老譚血壓高,血液在壓力作用下很容易滲出毛細血管,所以高血壓病人得了支擴不愛好,吐血現象嚴重。別人三天停止吐血,老譚得一周。


    已經打了五天吊瓶,咳漱時仍有血。大夫要他好了之後到醫院的心腦科做一下細致檢查,因為高血壓分很多種,看看到底是哪種類型,好對症吃藥。如果中醫能調理的話最好吃中藥,能徹底降下來。


    老譚接受了大夫的建議,他自己也產生了好好調理一下身體的打算。


    把最後一瓶藥換上,時間已到了下午一點。


    中午飯口忙完了,雅茹交代小弟把衛生收拾好,然後拿著煮好的餃子準備往外走。


    “雅茹,等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王豔麗叫住雅茹,把保鮮盒裝進冰箱。


    雅茹停下腳步。


    這時木蘭走進來,看雅茹手裏拿著打包盒,知道是去看老譚,便問:“姐,老大還得打幾天?”


    “快了,大夫說五天。”雅茹回道。


    “趕緊好吧,他不在沒著沒落的,心裏沒底。”木蘭說。


    “他這是在呼市,要是沒在呢?我看你整得也挺好。”雅茹笑道。


    “兩回事,病和沒病不一樣,倆感覺。”


    “是不是怕他好不了,不管飯店了?”


    “有那感覺------”


    “放心吧,沒事,過幾天照樣活蹦亂跳的。”


    雅茹和王豔麗到診所的時候老譚的吊瓶也快打完了,正坐在床上跟大夫聊天。


    他現在是臉色紅潤,精神飽滿,一點不像有病的樣。若是細心觀察會發現,說話的時候有些氣短,胸腔內的濕羅音順著氣管傳出,發出微弱的“沙沙”聲。


    很快,吊瓶打完了,三個人從診所出來,王豔麗回了寢室,雅茹和老譚回到公寓。


    這幾天雅茹住在這裏,早上起來做好早餐,伺候著老譚吃飯。然後一起下樓,把老譚送到診所,看著打上吊瓶後去飯店上班。


    中午到診所把老譚接回來,一起坐下來吃飯,吃完飯伺候著老譚把藥吃了,然後躺在沙發上小眯一會兒,五點去飯店上班。


    晚上早回來一會兒,飯菜和中午一樣從飯店帶的,倆人吃過飯,老譚坐在床上看電視,她如妻子一樣收拾桌子、洗刷碗筷、收拾屋子、洗衣服,伺候老譚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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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都完事後挨著老譚坐一會兒,拉拉話。把飯店發生的事挑主要的、開心的給老譚說說,老譚也會問一些,她一一給他回答。


    按老譚的意思每天打完吊瓶到飯店看看,然後再到裝修現場轉轉,雅茹沒讓,跟他說養病就是養病,啥也別幹啥也別想才能好的快些。要是一根腸子八下掛,不但事幹不好,病還不願好,再著點急上點火整大發了不如不。


    老譚想想也是,便勸自己安心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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