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譚能為英子做的也就這些。


    當然,他可以給英子錢,但不能那樣做。


    給錢有很多種,但一定要顧及對方的感受,因為人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情況下,人格是平等的,尊嚴不容侵犯。


    尤其像英子這樣為女兒而堅強活著女人。


    雖然有著重逢的喜悅,但看到英子的現狀老譚更多的是同情和心疼。說實話,我們怨歎命運的不公,但更為在不公命運下堅強活著的人感動。


    還有五天過年,老譚和兒子吃了早飯,然後到醫院給兒子換了藥,回來時叫兒子先上樓,他到總部看看。


    來到總部,周曉梅正在開管理層春節期間工作會議,他沒打擾,列席旁聽。


    周曉梅對春節期間的工作做了安排,主要有三點:首先是原材料儲備,做到齊、全、好;其次是春節期間的訂餐情況,做到細致、周到、有年味;最後是員工的福利待遇,要做到紅包到位、大年夜熱鬧、吃好喝好。


    會議不長,簡短扼要,說得清楚,聽得明白,安排到位,執行有序。


    “小叔,家恒的胳膊咋樣?”各店的店長、廚師長走後,周曉梅上前問。


    “沒啥事,快好了。”老譚說。


    忠清、張麗、王紅、上官青鳶、華清都過來和老譚打招呼。


    華清現在是省城這邊的行政總廚,看著和以前不一樣,神采飛揚的。老譚問了他春節期間的備料情況,他回答說準備充分,叫師父放心。


    老譚問:“活魚是不是還沒進呢?”


    “沒呢,二十九進。”華清說。


    “沒進正好,不在北行進了,去王海娟那,算捧場了。”老譚說。


    “她家能有那些魚嗎?”華清問。


    老譚剛要開口,忠清說:“你不會提前預定,笨!”


    華清撓撓腦袋,感覺自己確實挺笨的。


    老譚叫華清先走,上官青鳶覺著自己不管是身份還是輩份和剩下的人都不對等,也撤了出去。


    老譚先對張麗說:“看你氣色不錯,老黃應該總慣著你。”


    “咋地,眼氣呀?”張麗笑道。


    “不眼氣,他對你好就行。”老譚說。


    周曉梅打了哈哈,開玩笑道:“小叔,你這話可有點酸溜溜的。”


    眾人笑。


    老譚問了張向東年初一的情況,張麗說:“還行,生意不錯,又開了兩家店。但他家一直鬧員工荒,招不上人,以前的老員工大部分都回來了。”


    “他家的菜品從上個月開始下滑,客訴率高。張向東從北京請個管理團隊,膳廚管理公司的,準備年後進入。”忠清說。


    “膳廚做的確實挺好,理念超前,管理先進,著重菜品創新和就餐體驗。但我覺著張向東不該引進,做的是餃子館,有本土文化,並且還是咱們打的底,一旦動了傷根本,得不償失。”周曉梅說。


    老譚說:“一個成熟的企業最忌諱的就是引進空降兵,這就和給人輸血一樣,輸錯血是要命的。好了,不提他家,說咱們自己,三十的紅包都給員工準備好了吧?”


    “準備好了。”張麗和忠清一起回道。


    “那就好。”老譚點下頭,隨後問周曉梅:“你啥時候的飛機?”


    “下午的,四點。”周曉梅說。


    “正好有時間,中午吃個飯,給你送行。”說到這老譚想起什麽,問:“你爸從美麗穀到家了吧?”


    “他昨天就到呼市了。”周曉梅說。


    老譚很長時間沒和大夥兒一起吃飯了,有些愧疚。以前店沒這多的時候,下了班總在一起聚,喝酒聊天,海闊天空的。如今店做大了,都在忙,聚的時候就少了,總感覺沒以前開心快樂。


    人呐,在忙碌中尋找快樂,卻不知快樂在忙碌中被自己弄丟。


    沒了快樂的忙碌有缺憾,整不好就是“瞎忙”。


    這頓飯的氣氛很好,仿佛又找回了過去的感覺。


    飯後,忠清送周曉梅去機場,老譚和王紅說了英子過完年去中央廚房學調餡的事。王紅問英子是誰,老譚說是妹妹,告訴她英子臉上有道刀疤,全程帶口罩,叫廚房人別亂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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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英子臉上有道刀疤,王紅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肚裏。


    交代完英子的事,老譚手裏拎著打包好的飯菜往家走,旁邊跟著張麗。


    天很好,沒風。


    街兩旁有些早放假的門市提前貼上了春聯,喜慶的紅色有了年的氣息。


    “老譚,買年貨了嗎?”張麗問。


    “沒呢,明天開始買。”老譚說。


    “今年你們一家三口在家過年?”


    “嗯。”


    倆人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去年過年的情景,仿佛昨日。


    “王淑蘭打電話說你胃不好,在她那看的大夫,囑咐你少喝酒。”張麗說。


    “她啥時候打的電話?”老譚問。


    “上兩天------”


    “哦,胃有點毛病,找老中醫看的,吃藥調理調理。回家那兩天又把酒撿起來了------過了年戒酒,消停兒吃藥。”老譚說完咧嘴笑了笑。


    “你這酒是該戒了。最近支擴沒犯吧?”張麗問。


    “沒有。”


    倆人往前走著。


    “王淑蘭對你挺關心的。”張麗裝作若無其事的說。


    “是嗎?看出來了?”老譚知道她啥意思,問。


    “女人直覺——”


    “挺準。”


    “其實老譚你挺花心的,表麵老實本分,心裏一點不老實。”張麗說。


    “我記著你說過我是中老年婦女的偶像。”老譚說。


    張麗停下來認真的看著老譚,看了一會兒說:“你說你媳婦咋就沒發現你魅力呢,把這好老爺們扔出去不管,可惜了了。”


    老譚說:“穿衣戴帽各好一套。”


    “切!說你胖就喘。提醒你呀,離不了婚的男人少有一夜情,少曖昧,挺多眼睛盯著呢。”張麗說:“以前我是局中人看不清,覺著沒啥,現在走出來了,說實話挺後悔的,咱倆的事誰都知道,都礙著麵子不說而已。”


    “後悔?”老譚有點疑惑。


    “我說的後悔不是那個後悔,你知道。我後悔明知道不能在一起還放不下,總纏磨你------”張麗說。


    “------”老譚沒吱聲。


    “我做不到王淑蘭那樣灑脫------”


    “你現在過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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