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和雅茹閑嘮嗑兒,嘮著嘮著就嘮到了老譚身上。</p>


    “也不知道你師父現在啥樣了。”雅茹說。</p>


    “聽曉梅說挺好的,寶利圖去照顧了。”李爽說。</p>


    “那還行------你說他待的那地方,連個電話也打不通,啥啥的不知道。”雅茹抱怨道。</p>


    “山裏頭信號不好,隻能是他往外打。”</p>


    “夠清淨的,他一直想找個那地方來著。”</p>


    雅茹說著話眼前便浮現了老譚,眼神就開始分散了。</p>


    李爽突然來了好奇心,想知道雅茹和老譚當年的事,雅茹說都過去了,提它幹啥。</p>


    “閑著也是閑著,也沒啥事,講講。”李爽慫恿著。</p>


    雅茹拗不過就講了起來,講到老譚去阜新見她而她沒在家,錯過今生唯一的一次機會時流淚了,說:“那時我訂婚了,可我知道那天要是見了他肯定會跟他走,不帶猶豫的------可那天也不知咋地啦,我爸叫我跟他趕集,我就去了------</p>


    等回來的時候我媽也沒跟我說,一句話都沒說,瞞得死死的。過好幾天了,我爸喝酒,黑天了我媽沒叫我去小鋪買,說箱子裏有。我去拿的時候看裏麵除了酒還有兩條煙、兩盒點心、兩盒糖。</p>


    我定親的時候男方拿的四盒禮就是點心、糖、煙和酒四樣,一看是四盒禮我當時就犯合計,問我媽咋還有煙和糖呢?我媽那時候才說老譚來過了,就是我上集的那天。</p>


    其實老譚頭天打電話說第二天來,那時候沒手機,連傳呼機也沒有。老譚是給我二嬸家打的電話,我二嬸告訴的我媽,我媽沒告訴我,叫我爸帶著我上集,為的就是不叫我和他見麵。”</p>


    “你可以上省城找我師父呀。”李爽說。</p>


    “那時候哪有那主意?有那主意該好了。”雅茹擦去眼角的淚,說:“我從小就聽話,沒主心骨,就省思爸媽不可能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咋安排咋是。</p>


    再說婚都定了,那時候農村有幾個女方退婚的?那女方家成啥了?還在村子裏過不?我爸一輩子好臉兒------”</p>


    雅茹歎了口氣,說:“人沒主見不行,坑自己,我就是把自己坑了------”</p>


    “沒再和我師父聯係?”李爽問。</p>


    “沒有。”雅茹搖搖頭,說:“也不知道你師傅在哪?我倒是有心思去省城打工,我爸我媽不讓。他們也看出來了,我走了不一定回去,就開始張羅著給我結婚------</p>


    年底我就結婚了。</p>


    聽你師父說後來他到我婆家開的站前飯店去過兩次,我都沒在,就沒見著-----</p>


    再後來你師父去阜新工作,正好我嫂子也在那家酒店打工,他倆以前在省城的時候見過,這才又聯係上。”</p>


    “那時候你幹啥呢?”李爽問。</p>


    “能幹啥?結婚有孩子了,跟老婆婆開飯店,還開個小旅社。”</p>


    “行呀。”</p>


    雅茹笑笑,接著說:“那時候你師父也結婚有孩子了,他家孩子比我家孩子小四歲。”</p>


    “我師父在阜新的時候你倆見麵沒?”李爽問。</p>


    “嗬嗬,見了,他在那家酒店不幹之後到我那去了,住一宿走的。”</p>


    “住一宿呢——”</p>


    “別瞎想,啥事沒有,我帶著孩子,老婆婆還在跟前兒,能發生啥?”</p>


    李爽笑道:“可惜了。”</p>


    “之後就再沒見麵,也沒打電話。我一一年離的婚,離婚後在娘家住,總在娘家也不行呀,得找個活養活自己。</p>


    就抱著試試看的心理給你師父打的電話,多少年不聯係了,怕他把手機號換了聯係不上,沒成想還真聯係上了。”</p>


    </p>


    “然後你就來咱家了。”</p>


    “那可不,來咱家了。”</p>


    “現在還想不想和我師父在一起?”李爽問。</p>


    “想有啥用,連人都見不著,再說他現在有王總,他倆在美麗穀------”雅茹沒往下說,但意思很明顯了。</p>


    “嗨,我師父不是有病嗎,她是照顧。”李爽說。</p>


    “咋不叫我去照顧呢?”雅茹問。</p>


    李爽便沒了聲。</p>


    “嗬嗬,我不吃醋,和誰好是他的自由,隻要好就行。你師父看著大大咧咧的,心細著呢,還顧家------看他長得和土匪似的,有女人緣,一般女的都喜歡。”</p>


    “我師父人好,沒壞心眼兒。”</p>


    “別說女的,男的也愛和他在一起。我和他在泰山路幹的時候,飯店老板的那些朋友都和他好,包括老板的大哥、姐姐。</p>


    他有個老大,他老大的二哥是政府部門幹部,和他老好了,總在一起喝酒。</p>


    他啥人都交,沒有他膈應的。就說古毅吧,純社會人,按理說倆人一正一邪,一點關係沒有,不也處得和親哥們似的。”</p>


    “我師父講究,重義氣。”李爽說。</p>


    “嗯,講究,重義氣。</p>


    我感激你師父,這些年沒他我啥樣都不知道------</p>


    現在,哎,咋說呢,沒外人,跟你說吧,現在就想在跟前兒伺候他,哪管伺候一天也行,要不然心不好受,總掂心著是回事。”</p>


    “主要他現在山裏,再說你也走不了。”李爽說。</p>


    “我走倒走了,趙敏也行了,現在都是她幹,我在一邊瞅著。主要你師父和王總好,我靠前像啥嘞,不是那回事。”</p>


    李爽想想也是,便不再接話。</p>


    雅茹繼續說:“啥都是命,人得知足,省思這輩子都見不著了呢,沒成想見著了,還在一起工作這些年------</p>


    要說了解我比他媳婦都了解,他啥脾氣秉性,愛吃啥不愛吃啥,喜歡穿啥衣服,說話有啥口頭語,我都知道。</p>


    他那胃純是喝酒喝的,再加上休息不好,不得病才怪呢。我早就勸他歇歇,別那累,嗨,說皮說不了瓤,再說也不聽我的。</p>


    哎,到啥時候老爺們得有個好媳婦,能知冷知熱的,要不然不行。這咱倆說話,跑不到外邊去。這些年你師父和他媳婦啥樣估計你也知道,但凡他媳婦有點疼熱也不至於這樣------</p>


    老譚苦,從小爹就沒了,他媽拉扯著她們姐弟六個不容易。不知道你知道不,他剛出來的時候不是在飯店幹,當裝卸工給人家裝卸水泥了,一晚上一個人連裝帶卸四十噸,累的和死狗似的------</p>


    看著他光頭沒?就是那時候剃的,不剃不行,幹活累出汗,水泥起塵,落到頭發上成混凝土了,洗都洗不開,沒辦法隻剃了。</p>


    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不敢跟他說話,他那樣哪像幹廚房的,說逃犯都有人信。</p>


    嗬嗬,等時間長了覺著他這人挺好,熱心腸,沒啥說道,還知道疼人。最主要是人好,有悍性,是個爺們兒。</p>


    嗨,他就是太累了,身邊又沒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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