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的一個晚上,病房內。</p>


    雅茹一個人在床上躺著,小範圍的活動著傷腿。老譚被吳主任叫去喝酒了,得晚一會兒回來。</p>


    雅茹現在能下地走路了,但需要扶著東西或者是拄拐。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要想好利索得過三個伏天,著急不得。</p>


    當然雅茹也不著急,有上回的經驗現在能安下心來養著。</p>


    不知何時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細細的雨絲隨風飄進來,病房裏頓時有了涼意和水汽。</p>


    雅茹從床上坐起,扶著床沿挪到窗前。她想把窗戶關上,可是當被雨絲濕到的時候那一絲清爽的涼意又叫她改變了主意。</p>


    多好呀,爽爽的愜意。</p>


    她站在那往夜雨裏看,看不見雨,隻聽見情人般切切私語的呢喃雨聲,竟有了一時間的迷醉失神。</p>


    她不像在城市長大經曆頗多且感情豐富的王淑蘭,會因為這溫馨的夜雨而聯想到什麽。她什麽也沒想,隻是一時間迷醉,很純粹的那種,心靈一片寧靜。</p>


    她似乎聽到了後場地北邊那片玉米地的玉米葉子在雨中發出的沙沙聲,看到雨絲把玉米棒上的櫻子輕輕澆落,落出了黃燦燦的玉米粒。</p>


    她似乎聽到玉米地裏傳來蛙鳴,在向夏天做著告別。因為到了秋天它就不再叫了,開始找睡覺過冬的地方。</p>


    小時候她問爸爸為什麽青蛙到秋天就不叫了,爸爸說青蛙叫一夏天累了,歇歇。</p>


    嗬嗬,啥是歇歇,淨騙人,人家那是準備冬眠呢。</p>


    她記得在家的時候經常在這樣的雨夜裏呆呆的發愣怔兒,那時候還是閨女,純淨的心裏不知道想啥,隻是看著雨惆悵,多愁善感。</p>


    每當自己發愣怔兒發到忘了睡覺的時候老媽便喊:“丟魂了?趕緊死炕上困覺,閉燈!”</p>


    隨後老爸便聽話的拉滅燈繩,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隻聽見窗外沙沙的安靜的卻又惱人的雨聲------</p>


    她站的有點累,傷腿木木的發漲。但還不想回到床上,便回過身踮著腳把椅子推過來在窗前坐下。</p>


    昨天是星期六,兒子打電話說回阜新看他爺爺奶奶去了。問她怎麽樣,她說挺好,八月節的時候回去。兒子說八月節他們放假,到時候去姥姥家陪她。</p>


    真不經混,一晃兒子都二十三了,還覺著他沒長大呢,眼前總是他小時候的模樣。</p>


    她沒告訴兒子自己腿折了,上次也沒告訴,老爸老媽更沒告訴,省得他們擔心。她省思等自己回去的時候全都好了,他們也看不出來。</p>


    老爸今年七十,老媽六十八,都到歲數了,回去勸他們老兩口今年種一年地過年不種了,豬也不養了,把地包出去,就在家侍弄侍弄園子養幾隻雞挺好。幹一輩子了還幹啥,該享受享受了。</p>


    估計老爸能聽,老媽不能。這倆人也有意思,前些年是老爸說的算,一手遮天,老媽是聽喝的,指哪打哪。現在反過來了,老媽說的算,老爸是聽喝的,指哪打哪且毫無怨言。</p>


    估計人老了都那樣,要不然咋說老伴老伴到老是伴,互相攙扶各有一半呢。</p>


    說實話剛結婚那會兒她恨這老兩口,非得叫她在家門口找對象,結果咋樣?找個不務正業的,在外麵不是賭就是嫖,整的自己一個人帶孩子過。</p>


    那時候她寧肯守在小店裏也不回娘家,害得老媽在家抹眼淚,老爸雖嘴上不說但心也不好受。現在當然不恨了,想起來倒恨自己年輕不懂事。</p>


    好在爸媽身體都好,沒啥毛病,這就是福。</p>


    雨下著,不大不小,淅淅瀝瀝。</p>


    這該是今兒夏的最後一場雨了,等明個兒就是秋了,天該涼了,她想。</p>


    天涼了好,不用動不動就一身汗,衣服箍在身上難受。好在能自己上廁所了,要不然得老譚扶著,每次都害臊的不方便。</p>


    也怪事,伺候他的時候沒覺著啥不好意思的,咋他一伺候就覺著不好意思呢?都一個床睡了還不好意思,嘿嘿。</p>


    看他是沒啥,和正常人一樣。</p>


    哎呀,其實想想有啥呀,這就和大夫給病人看病似的,還管男女呀?往病床上一躺都一樣,就是個肉疙瘩。</p>


    這輩子挺欠老譚的,當初沒和他成一家人,還閃了他一下。等自己離婚了人家還不計較的給安排工作,病了還照顧,可以了。</p>


    說實話他現在是不想找,覺著自己有病不想拖累人,要是想找的話容易,北京的王總是最合適的。</p>


    等自己------哎,咋說呢,當初錯過了就錯過了,想也沒用,珍惜眼前吧。</p>


    </p>


    “還沒睡呢?”</p>


    輕輕地開門聲響過之後緊接著傳來老譚的聲音,把雅茹嚇一跳。</p>


    “沒呢,咋回來這早?”雅茹回過頭問。</p>


    “喝點兒得唄,大下雨天的。”老譚把雨傘放在門後,然後來到雅茹跟前兒。</p>


    “人家下雨天才喝酒呢。”雅茹說。</p>


    “也喝不少,都知道我有病,誰也沒咋勸,看下雨就撤了。等咱們出院的時候我回請他們一頓。”</p>


    “應該的。”</p>


    “我以為你睡了呢,開門的時候可加小心了。”</p>


    “沒睡,下雨了涼快,坐這舒服舒服。”</p>


    “十點了,睡吧。”</p>


    老譚俯下身去扶雅茹,雅茹順勢站起來沒動,兩隻手搭在老譚肩上,雙眼溫柔的看著他。</p>


    老譚被瞅的不好意思,說:“看啥,沒看過呀?”</p>


    “你今天挺精神。”</p>


    老譚說:“喝酒了,精神煥發。”隨後道:“別熏著你,一身酒味兒。”</p>


    雅茹故意往前靠了靠,讓兩座高聳起伏的山脈貼在老譚的胸上。</p>


    一股溫熱傳過來,老譚的嗓子開始發幹。</p>


    “別刺激我,我可喝酒了——”</p>


    雅茹溫情的注視變成了嫵媚的笑意,搭在老譚肩上的雙手緩緩地向後移動,慢慢的摟住了老譚的脖子。</p>


    “就喜歡你喝酒。”</p>


    “轟——”</p>


    這句話比春藥都好使,一下子把老譚點燃了。</p>


    男人霸道的把已經渾身酥軟的女人擁入懷中,低下頭吻了上去------</p>


    許久許久,唇分。</p>


    兩個人都喘著長氣,溫涼的雨意也遏製不住急劇上升的曖昧高溫,眼睛都迷離了。</p>


    “抱我上床。”雅茹呢喃的聲音在老譚耳邊囈語,如激情的火。</p>


    老譚橫抱起雅茹,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床前輕輕放下,然後戀戀不舍的直起身。</p>


    “現在不行,等你好了再。”老譚冷靜下來說。</p>


    “能行。”雅茹的臉紅紅的,不舍的說。</p>


    “我這毛手毛腳地動山搖的,把骨頭整裂縫咋整?再說了,人家大夫問了咋說呀,說你讓豬拱了?”</p>


    “去,死你床上困覺去!”</p>


    “得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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