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對付你那愛徒,我隻用了七層功力,沒想到他本事還算了得。”星瞳子右掌心上的三顆星魂將汲取而來的內力傳遞到左掌凝成了紫焰跳動的摘星指力。


    雨承用銀雪槍拄住疲憊的身體,心中念道,“這和光殿星瞳子竟會一些汲取他人功力的邪術。”


    “你們三個一起上吧!”麵對三名勁敵,雨承橫槍吼道。


    “師傅!”薑離一見雨承被三大高手圍襲,欲出身去幫他。被涯火按住肩膀,冷聲勸道,“放心吧,你那師傅本事了得呢。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涯火看著攔在身前的姚劍秋和本初方丈兩大高手本已脫身不得。如今端木炎以暗器傷得呼延殘刀,脫身攻來,雙手刀凝聚出了一尺多長的金光氣刀,殺氣騰騰。


    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高手們望著那馬車內的秘籍,貪婪的眼神毫無掩飾地熊熊燃起。


    “莫讓走了薑離,羅漢伏魔棍陣!”本初方丈踱步欲前,對眾持棍武僧下令道。五十四名武僧們長棍架起圍成一個大圈,繞圈而走,將風無心眾人圍住。棍陣共有十八般變化,風無心每出一步,便被層層棍影逼回。


    端木炎早就耐不住內心的渴望,箭步前來,一爪直取馬車上的雲曦。


    “找死。”薑離體內那股蓬勃的力量開始上湧,對著端木炎大喝道,“啊!賊和尚,吃我一招龍吟水上!”薑離雙掌並起,賭下其十之*的內力,雙龍出海,直取端木炎。


    風無心一招“飲風醉月”,劍氣劃圓為月,將水龍鍍成冰。


    寒風吹拂端木炎的衣裳,他隻覺喘不過氣來,好似整個天塌下來一般。端木炎馬步合掌,穩住身形。可那冰龍咆哮而來,轟擊他蒼老的身軀,劍氣割破他殘碎的衣角,隨之一口鮮血湧出。


    端木炎一個跟鬥落地,撕開破角破邊的外披,放聲大笑,“好,好,好!這一擊竟將我因修煉‘龍象九重’走火入魔而沉積多年的悶血給打出來了。哈哈哈哈,接下來讓你們看看貧僧的本領。”端木炎說罷,雙掌金光刀激出兩尺餘,像是執著兩把利刃一般。雙掌合舞,金光刀氣噴卷而來。


    “上!”薑離以身硬穿過金光刀陣,長槍紮刺,端木炎右掌金光刀再起,左掌灰煙騰騰,欲以龍象九重給薑離致命一擊。


    “本行者小昭寺修煉四十餘年,怎反受製於兩個小輩……兩個天下最強的年輕一輩,今天必葬於我的掌刀之下,取得天下武學秘籍,助我稱霸江湖!”端木炎因心中的執念燃起,表情變得猙獰。左掌的內勁慢慢凝成一顆灰色的煙球。


    風無心發現其左掌異樣,一招“蕩劍回楓”卷起的劍氣旋風想把他逼退。可端木炎急急一個右閃,左掌勁力欲打向薑離。風無心大驚,箭步上前。


    瞬間,端木炎放聲大笑,掌鋒一轉,氣勁打向風無心。風無心閃躲不及,一劍刺破灰色的氣勁,隻見那股氣勁順著劍刃侵入他的體內。


    “哈哈哈,中我龍象九重,還不任我宰割!”端木炎雙臂青筋暴起,撐破了僧衣的袖子,他左掌一刀逼開薑離,右掌金光大盛,直取靜立不動的風無心的前額,“哈哈哈,風大少爺,貧僧今天就教你怎麽做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無心!”薑離被掌力逼開,再上前已經來不及了,這一掌打中腦門,風無心非死即傷。


    千鈞一發之際,風無心嘴角微翹,傲氣一笑,“這可得讓你失望了!”瑕劍劍芒噴灑,“踏雪尋梅”,一劍貫穿端木炎打來的右掌掌心。


    “啊——”端木炎嚐受冰劍刮骨之痛,痛入心扉。目眥欲裂,渾身因疼痛而顫抖,左手握緊右手腕,不相信地看著風無心,“你……你明明中了我的龍象九重!”端木炎剛說完,就看見風無心渾身流轉著一股淡淡的真氣,“是到底是何劍術?能抵散我的龍象九重!”


    端木炎看著掌心被冰封住的血洞,急忙截住右手的筋脈,防止真氣再外泄。風無心不回他話,冰封之劍再次向賊和尚刺來。此時端木炎衣衫襤褸,狼狽不堪,又身受重傷,隻得虛打一招,脫身遁走。


    涯火,樂土和腐木三人聯手,方能困住本初方丈。這賊和尚的武學造詣遠在他們所想之上,一道金剛掌力足以使樂土連退三步。


    涯火將目光斜向葉織秋,他的刀輕鬆地劃破姚劍秋使出的“飛龍掌訣”,任他使出十八般武藝,皆敵不住葉織秋一刀。姚劍秋驚訝於他的絕世刀法和留有餘地,憤懣道,“你不需對我留情,不然你會後悔的!”


    葉織秋嗬嗬一笑,“並非我對你留情,我隻是怕傷了我的刀。”他的手中的刀,刀刃薄如蟬翼。通透的刀清澈如潔淨的藍天,令人不由憐惜,“你現在走,我不會殺你。”


    “該死!”姚劍秋哪能被一毛頭小子唬住,他使一招“群龍翔舞”,拳、掌、爪、腿、膝、肘紛紛出擊,化作千道殘影,使盡渾身解數。麵對槍林箭雨,葉織秋隻是輕輕一笑,將刀一劃,所有業障終是湮滅。


    原姚劍秋這一招乃是障眼法,待葉織秋大意之際,抽身直取風無心的後心!


    風無心隻覺身後一冷,側身欲閃,姚劍秋一爪抓破其懷中的布囊。布囊破開掉落在地,“武經總要”四字正露了出來。全場皆是一驚,欲向前來搶奪,見風無心急忙俯身去撿,刀槍劍掌紛紛招呼而來。


    “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邪刃棄了雨承,飛身直取風無心。大雄寶殿座前的玄苦禪師見風無心有難,丟出袈裟欲將風無心護住。


    “不好!”玄苦禪師頓時大驚,感覺四道氣息恐怖的人影正向這裏侵襲而來。果不其然,一道鋒利金芒,一道至陰氣勁,一道飛龍掌力,一道玄冰劍氣!


    四道可怕的力量破開人潮,朝風無心襲去。玄苦丟出的袈裟還未到風無心身前,一瞬間便被這四道力量壓碎。


    “無心!”風淵一聲大喝,欲上前為其擋招,可腿傷隻是一個踉蹌前進幾步罷了。任風無心天資卓越,可在這四道力量的迫近下,也得粉身碎骨啊。風淵無奈地哀嚎道,“無心啊,快走啊!”


    薑離,涯火等正處場中央,被這幾股可怕的內力威壓得動不了身子。少林羅漢棍陣四散而倒,披靡而開。風無心心想著隻是一個單純的俯身撿起那布囊,便可以脫身而退……狂風卷起驚得滿地的落葉,遮掩了眾人的視線。


    所有的人動作好似都變得緩慢了,時光凝結成黑白,有的嘶吼大呼,有的目眥欲裂,有的探身出手,有的張嘴呆愣,待那四道力量到場中央時,全場發出像是破開蒼穹的尖叫,灼熱的夏風吹得了兩側青鬆彎身匍匐,盤旋的蒼鷹發出尖銳的長嘶。


    ……


    “踏柳尋梅!”長空中破開一聲大喝,一把冰雪琉璃的劍自天而下,插在風無心身前,劍身入地。


    那劍如流星轟來,振開的寒冰劍氣將風無心方圓五丈內結成冰河,阻開了數道力量。


    這一霎那,恍若隔世。眾人抬首望去,除卻蒼鷹高飛,還有一後背青藍劍匣,白衣飄然的半麵人如天外飛仙般站落在那把入地之劍的劍首上,雙手負後,睥睨天下。


    一劍飛來,如若驚鴻遊龍。此人正是天劍客風飛雪。夏日雖是炎炎,可此人的眼眸和劍氣卻冰冷懾人,入骨三分。


    那四道人影被劍氣所懾,分站四方。定睛一看,那如蒼狼的中年人,淩亂的長發,一臉奸邪,身披黃金虎袍,手上帶有鋒利折光的鐵爪,此人正是毒龍五行者之首,芒金。


    再看那發出“炎龍破陣”掌,未及花甲的老人,身長八尺,白眉堅毅,腰別一把漏影刀,壯實的臂肌隱藏在其一身黑色錦袍下,上有五隻金線縫成的麒麟騰舞,彰顯其華貴的身份,此人正是毒龍教長老,蕭範。


    那道玄冰劍氣正是“月下飛天”,南宮彩虹落站在那裏,粉紗裙,白麵紗,如一尊天女,楚楚動人,隻是有了一絲多餘的殺氣,便沾汙了這神女的氣質。


    那道至陰掌勁,乃是血手所發的“鎮獄破天勁”。其依舊一身套頭黑袍,睹不清其麵容,隻露出一雙丹鳳眼,剛毅無比。


    此時風無心撿起布囊,將其裹在胸前,一臉冷峻,好似方才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心境竟是能達到如此境界,應該是風飛雪給他吃了一顆絕對的定心丸。


    這一招“踏柳尋梅”是停留在老一輩人抹不去的記憶中。當風飛雪拿下鐵麵具時,所有俠士皆自退一步,那是香爐峰一戰後留下的慣性。所有人都為之深吸一口寒氣,“天劍客!”


    “叔叔!”“老莊主!”“師傅!”折劍山莊眾人與徐夫子向高高站在劍上的風飛雪躬身敬禮。


    “‘天仙飛劍’之天劍客,和他一樣……難道二十年前他真的敗給了風飛雪?”南宮彩虹心中躊躇,慢慢踱步退回。邪刃搖頭苦笑,無力與之爭鋒,身形隱去。


    “天劍客前輩!”年過花甲玄清子向風飛雪敬禮,稱之為前輩,是因為其於自己的師傅藍玄雲同其為一輩的“飛劍客”。


    芒金貪婪地舔了舔利爪,他的眼神中雖有著狂熱的殺意,卻也不及風飛雪劍的冰冷,思量一番,慢慢後退,不與諸強爭鋒。


    韓一守見風飛雪不覺震顫,十餘年前,折劍山莊裏那個被稱作“雪叔”的男人,有同他一般的銳利。韓一守自覺地退進南山府的陣中,他怕風飛雪認出他來,隨之一劍刺穿他的咽喉,“該死的,功虧一簣!”


    “我說蕭老爺子,你打錯人了吧。”涯火對蕭範喝道,“你不是要在有間客棧等我們?”


    蕭範側目血手,對風無心恭敬作揖,“風少主是少主的兄弟,老朽自然不會為難你,隻是剛剛見著一些多餘的人才出手的,若有不敬之處,老朽向你道歉了。”


    “若非世叔及時出現……是小侄無能,不能護住無心。”雨承向風飛雪作揖。風飛雪隻是淡淡一笑,“風雲席卷處,四家能夠保全,全靠世侄你從中周旋。隻是你作為武林盟主,該當下應有的責任。”


    雨承抱拳躬身,“世叔教誨,世侄銘記於心。”


    “無心,你們先走!”風飛雪手一招,示意風無心幾人下山去。風無心摸了一下胸前的《武經總要》,踱步到薑離身側。薑離的眼神在血手身上浮遊——這個被大家稱作他父親的男人。可血手沒未能應答他的目光。


    不會錯的,那天晚上正是他傳授自己“龍吟水上”掌法,“為什麽,他都不看我一眼?”


    “薑大哥,走啦!”風無心拉了拉發呆的薑離的手臂。薑離愣“嗯”了一聲,轉身爬上馬背。


    “小葉,心涵。你們兩人護送少主和他的朋友下山!”蕭範對二人說道,“這裏有老夫擋著。”


    “還好不是叫腐木和樂土兩個呆子!”涯火冷哼一聲。樂土一臉委屈道,“老大,還虧我那麽喜歡你……”


    “閉嘴!”


    麵對護犢子的風飛雪,天下英雄不敢忤逆他的劍鋒,因是那香爐峰上的英姿猶在腦海之中,任由俎上魚肉漸漸離開自己的視線。


    雷少雲駕著馬車往折劍山莊陣內退去,雷少雲望著父親微笑地點了一下頭。雷少雲突然覺得喉間梗咽,不敢說話,隻是“嗯”的一聲,便不敢再看他。


    幾人正過折劍山莊陣內,風淵望著風無心的眼光,仍是之前那般嚴厲。風無心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哭,卻不敢哭出聲來,他隻是覺父親的神情多了幾絲老態。他剛明明看見,自己處於危險之中時,老父親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


    “臭小子,接著!”風淵側過頭去,將手中那把樸實無華的青銅劍丟給風無心,“你要永遠記住,折劍山莊還有一群人都指望著你回來養活呢!還有,好好照顧紫霜。”


    “……嗯嗯!”風無心將難過咽回喉間,收起那把青銅劍,策馬慢慢出了折劍山莊的方陣。風焚月眼神冷冷地望著風無心一眼,嘴角翹起一絲欣慰的微笑。


    待到了少林寺山門,喧嘩聲漸漸退去。策馬在馬車側的風無心才聽到雲曦輕微的抽泣聲。


    他掀開車窗簾,望見書堆內,雲曦側倚著慕無雙的肩膀,低聲抽泣。也是,四大世家家主除卻雲影都在,難怪雲曦會有一種“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惆悵倦容。


    夏日灼炎,青鬆搖擺。人潮在身後漸漸退出視線,被曲折的山路所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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