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殿又回複平靜,眾人散退間她衣袖拂過桌案,已將先前的東西藏到了衣袖裏。?.ww. ?梁冀邀陳嬈出了宣室殿後,順道送她回宣平殿。陳嬈跟在梁冀身後,進退有度,不卑不亢。


    梁冀邊走邊打量陳嬈,眸色漸深,“美人我見過許多,如阿嬈這般姿色的的確少見。難得的是還有幾分心性。裴紹說你是故人之女,你又靈秀知禮,不知出自哪個陳家?”


    “汝南陳家,父親陳賢乃汝南陳家旁支,早年曾在朝為官,後被罷黜,回了老家。父親雖然早亡,然阿嬈卻從小深受教養。”


    梁冀點了點頭,暗自記下,“我倒是聽聞過這個陳賢,是個有才的,可惜過於迂腐。”


    陳嬈低頭鬆了口氣。


    轉眼間已是來到了宣平殿的台階下。陳嬈拜別,轉身欲走,手腕卻被人拉住。


    那人稍一用力,陳嬈隻覺周圍一陣溫熱,她已被拉到梁冀懷中。陳嬈忍住心中驚悸,抬頭疑惑的看著梁冀。


    雖然傳說中的西涼將軍,血盆大口,三頭六臂,醜陋不堪,但是不得不承認,梁冀卻生的威嚴貴氣。常年領兵,身上的殺伐與血腥之氣讓人不由得膽寒。


    那雙鷹眼緊緊的盯著懷中的陳嬈,陳嬈忍住內心的戰栗,抬頭看著梁冀。


    梁冀眉頭一鬆,仰頭哈哈大笑,“你不怕我?”


    陳嬈偏了偏頭,疑惑道,“我為何要怕大人?”


    “世人都道我梁冀嗜血殘暴,齷齪不堪,見了我沒有不罵我,不怕我的。▲?.ww. ?”


    陳嬈抿唇一笑,“那也許是因為世人都不了解大人。”


    “哦?”梁冀有意思的挑了挑眉,“那你是如何看待我呢?”


    “恩……”陳嬈稍微低了低頭,想了想,“大人心懷大誌,威武不凡,與凡夫俗子不同,是難得的梟雄。”


    “哈哈哈。”梁冀朗聲笑道,“你這丫頭有意思的緊。”


    他仍舊是那身玄鐵護甲,貂皮大氅。陣陣冷風中,梁冀抬手輕撫了撫懷中人的臉龐,隻覺手下一片清冷細膩。陳嬈也不躲避,微微有些羞赧的低頭,感受自己臉上手指的粗糲。


    他眸色愈加深沉,終於俯頭啞聲說道,“丫頭,我看重你,你跟了我吧,我不會虧待於你。”


    陳嬈在他懷中一僵。


    她的確存了引誘梁冀的心思,可是此刻卻是腦中一片空白,方寸大亂。


    那雙眼睛暗含威脅,眸光威嚴,緊緊的攝住她的心跳。


    此刻答不答應?不答應該如何回答,答應了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她該怎麽辦?


    梁冀察覺到她的慌亂,微微有些不悅,正蹙眉欲問,卻聽不遠處有人輕笑。 ?


    “找了你半天,原來你在這裏。”


    聽到這聲音陳嬈驀然清醒。忙往後一退,拉開和梁冀的距離,朝來人俯跪一禮。


    “聽聞阿嬈找錯了地方,本想領她回來,卻不想驚動了相國大人,裴某有罪。”說著便拱手一禮。


    “無妨。”梁冀擺了擺手,一雙鷹眼打量著身邊的陳嬈,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裴紹,“此女甚好。”說罷便轉身走了。


    陳嬈不答話,將頭垂的更低。裴紹勾起嘴角,也不回話,隻目送梁冀離開。


    恢弘的台階數百步,直通往高處巍峨的皇宮大殿。台階下冷風列列,陳嬈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裴紹轉過頭,看著跪在自己身側的陳嬈,也不扶她,臉上沒了笑意。


    見四周無人,陳嬈低聲說道,“詔書拿到了。”


    裴紹輕抿薄唇,拂袖離開,陳嬈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身影,隻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在大風中有些斷斷續續,竟然覺得有幾分悲傷。


    “那東西你留著吧。”


    陳嬈此刻終於感到不對勁。為何宣室殿無人把守?為何她剛一進殿便有人通報了梁冀?為何那婢子要說朝中有人勾結謀反?反的是誰?是皇上還是梁冀?


    會不會那婢子本來告的就是裴紹?說他擁戴的其實是皇帝,對梁冀早有不軌之心?裴紹知道有人暗中監視他對付他麽?會不會宣室殿本身就是一個局?隻為抓住這牽線之人?


    裴紹到底對此事知曉麽?若是知曉又為何要派她前去?若是不知曉此刻為何又讓她把那詔書留下?


    陳嬈急急掏出袖中那方明黃色的絹帛,愣愣的看了兩遍。良久,她神色有些悲哀,又有些癲狂。


    慘然一笑,竟覺得那絹帛似有千斤之重。手無力垂下,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眼中有幾分淚意。


    那絹帛上原來是一小詩。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她苦笑,終於明白了。


    裴紹知道有人在暗中監視對付他,懷疑他。或者梁冀早就知道朝中有人聯係皇帝意圖刺殺他,於是將計就計,請君入甕。


    裴紹知道這一點,就無所顧忌的讓她前去聯係劉封,而拿的,卻隻是一無關痛癢的小詩。


    他可以找任何理由解釋,反而用這種方法打了那暗中報信之人的臉,梁冀也會更相信他,而不相信那個暗中反對裴紹的宋大人。


    如果再有人在梁冀麵前出售裴紹,梁冀也許就會懷疑,是因為他提拔裴紹,引來了朝中有些人的嫉妒和離間。


    那個人,救了她兩次。她知道,他是個心思深沉的人。她不相信他,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依賴他。


    可是他為什麽要選擇這詩呢?


    陳嬈垂頭,竟然心痛莫名。


    那日她意欲引誘梁冀於湖上獻舞,裴紹來找她談話。他說,


    “我要你相信我。”


    太後壽宴開始,陳嬈隨著一眾女眷,遠遠的跪坐於台下。裴紹坐在梁冀下方,也不看場上歌舞,隻是默默的低頭喝酒。一侍女跪坐一旁,為裴紹添酒。他微蹙眉看了眼那侍女,揮手讓她退下。


    陳嬈跪坐在眾多女眷之間也隻是默默低著頭,不敢看裴紹。


    她心裏想著那句短詩,對桌案上的水果和美酒也失了興趣。那短詩出自《詩經》,但凡學過的人都知道這詩是寫的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追求。


    袖中的絹帛似乎炙熱的燙,讓人坐立不安。


    裴紹……可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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