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其實他並不喜歡裴紹這樣,雖然就在她的身邊,卻覺得離她好遠。夜色下,裴紹在一片燈火中的身影有些朦朧。她一向是知道裴紹長的極好或許是因為有鮮卑血統的緣故,五官比中原人多了幾分棱角,此刻在一片燈火下更是顯得風姿佚然,英俊非凡。


    他明明就在她身邊,為何會覺得這麽遠呢?


    伸手拉過一盞形狀古怪的燈,陳嬈見那燈有趣,低頭看了看燈謎。


    “畫時圓,寫時方,冬時短,夏時長……”陳嬈看著這燈迷,想了半響,噗嗤一笑便放了回去。


    元宵節時,有一些文人學士為了顯示才學,常常在元宵花燈之夜,將謎條貼在紗燈上,吸引過往行人,想來看到這些燈謎也並不稀奇。


    橋頭上一個衣著破舊的綸巾儒士見陳嬈嗤笑,麵上有幾分怒意,挑眉喝到,“無知婦人,猜不出來就罷了。為何對我的燈謎笑?”


    聽到此話,裴紹轉頭,看見那橋頭擺攤的人卻是一愣。


    陳嬈一向都是被人誇聰慧的,今日有人說她無知,自然是有幾分不甘心的。冷哼一聲,“你又如何知我猜不出來?先生文采再好,識人不清,也是枉然。”


    那青衣儒士看到裴紹也有幾分怔然,聽到陳嬈如此說便也出言譏諷,“那你倒是猜一猜啊。∮,”


    陳嬈勾唇,卻也不回答,隻道,“既然先生有興致,那我也出一謎助助興!東海有條魚,無頭亦無尾,去掉脊梁骨。這便是你的答案!”


    那青衣儒士聽到此話,思索半響過後,臉上竟然也沒有赧然,而是一片喜意,“女郎好心思!”


    說著便一臉欣奮,狀如癲狂的往她手裏塞了一盞燈,“宋某在此擺攤,便是想著有沒有人解開我的謎底。解開的人自然是我宋某的有緣人,宋某便將這鳶燈送給她!”


    前一刻還怒目而視,轉眼間便換了副麵孔,陳嬈拿著手上的燈,有些無助的看了眼裴紹。見裴紹朝她點了點頭,她才收下,“何為鳶燈?”


    那儒士一臉自傲,“姑娘可曾見過能飛在空中的燈籠?我這鳶燈,點上蠟燭便能飛到天上去,”


    陳嬈眼裏也有驚意,“竟然如此神奇?”


    “宋某的燈籠自然是神奇的,女郎姓甚名誰?我今日知曉女郎姓名,再見時也好相認女郎。”


    陳嬈奇道,“你從何得知會再與我相見?”


    那儒士悄悄湊過頭,一臉神秘,陳嬈也好奇的附耳,卻聽那人輕聲說,“……我猜的……哈哈哈哈”


    陳嬈一陣無語,勉勉強強的說,“陳氏阿嬈。● ▲”


    那儒士得了姓名,隻笑著就轉身回去收攤子了,陳嬈奇道,“你怎麽不擺了?”


    他一雙狹長的眼睛一眯,神秘一笑,“燈謎已解,自然不擺了。”說完提起一堆燈籠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離開時還聽他調笑,“女郎有緣再見。”


    陳嬈一陣稀奇,不曾想到碰到如此癲狂之人,看了看手中的鳶燈,頗有些懷疑,“這燈和平常的紙燈也沒什麽區別,真的能飛起來?”


    裴紹在一旁看著她,“應該能的。宋翊此人雖然行事癲狂,卻是言而有信,不會欺騙你一女子。”


    “你認識他?”


    裴紹點頭,“是梁冀身邊的一個謀士。”


    陳嬈大驚,突然想起一事,“我那日在宣室殿欲拿詔書,被一個宮人給告密了,雖然梁冀處置了那個宮女,但是她臨死之前卻一直在喊是宋大人指使的,可是這個宋翊?”


    “正是此人。”


    想起剛剛那個衣衫落魄之人,怎麽也不能和梁冀這個大惡人聯係在一塊兒,陳嬈心生戒備,“此人不得不防。”


    “無妨。”


    “為何?”


    裴紹輕笑,提步便走,邊走邊給陳嬈分析,“宋翊善於觀察分析,又能識人心,總能料事如神。他早就懷疑我示好梁冀是別有目的,他在梁冀麵前出我,本就是作為謀士的本分。無論他說什麽,卻是拿不出證據,信不信那便是梁冀的事了。經過上兩次事件,梁冀雖然懷疑,得到的結果卻是都不是我做的。經過這幾次,梁冀心裏已經有了主張。宋翊是個聰明人,不會再插手我的事。”


    陳嬈聽得這些,不得不佩服裴紹的心智。這些事情,事關他的身家性命,他卻她毫無隱瞞。陳嬈心裏突然一陣暖意,還充斥著一種被信任的滿足感。


    兩人順著大街,走到街道上,卻見眾人圍在一起,一陣熱鬧。陳嬈激動的牽著裴紹的袖子,就將他拉到人群中。裴紹怔然的看著自己的衣袖,她在疾步間還回了回頭,嫣然一笑,“好熱鬧,我們去看看。”


    還沒有答話,自己的腳步已經隨著陳嬈去了,轉眼間兩人已經到了人群之中,卻見是一群人在舞龍!


    龍綺麗,數十人在龍身下舉棒揮舞,夭矯如生,起承迎合,看的人們高聲呼好!周圍有獅燈,魚燈相佐,又有童男童女扮演各種話本子的人物,美輪美奐,精彩絕倫。


    周圍喊得熱鬧,那龍口中突然轟的噴出一口火來,一些小孩子驚聲尖叫,眾人看得過癮,陳嬈也被周圍熱鬧的氣氛感染,隨著大家高聲喝了句,


    “好!”


    她臉上是裴紹從來不曾見過的歡欣雀躍。裴紹自第一麵見她,她便對他充滿了防備,也很少看到她笑,神情冰冷,眼中是不肯屈從與命運的堅毅之色。她聰慧玲瓏,性子倔強,身為女子卻總是一身男裝的在他麵前,不肯屈服。


    可是一個充滿了警惕和攻擊性的狐狸,終究也隻是狐狸,警惕褪去後,裴紹逐漸現了這個女子也是溫柔,善良的。


    也許,若陳嵩沒死,沒有扶風之變,她就是這樣子的吧。臉上應該就是初見時,那本屬於小女子的明媚,而不是清冷與冷漠。


    龍舞的愈加精彩,那戲珠之人,在舞到**之時,用鐵鏟鏟起一把火石,撒向天際。星星點點的火石在空中畫下一個優美的弧度,整個世界一瞬間好像都被這火光照亮了。


    美則美矣,靠的較前的姑娘們都被火石嚇的尖叫,見那火石無礙便興奮得想靠前。有人叫他們往後退,眾人之前為了看舞龍都湊的太靠前,此刻一時也退不回去。火石仍舊在天地間不斷揮灑,星星點點,變幻出各種各樣的姿態。


    裴紹站在陳嬈身後為她擋住人群,卻見下一潑火石朝他們的方向揮灑來。


    “小心!”


    他應激性的上前用披風遮住她,將她摟到懷中,迅換了個方向。


    一大堆的火石落在裴紹的背後,陳嬈隻覺天旋地轉,自己已經整個人都趴在這個男人的懷裏,貼著他的胸口,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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