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廖梅英嫁過來之後,就更是個前屋後院的人處的好,平時小兩口帶兩個孩子回娘家,張母也會暫時托付給她們代為照看一下。


    當然,這可不是白照看,等到兩口子回家來,自然會準備謝禮的。


    從外麵帶回來的吃食啊,或者自己菜園子裏的菜啊。


    再不濟,廖梅英還會去幫人家做點針線活來回報一下。


    “哎,造孽啊,你們去吧,路上當心著點兒。”


    張母也是個明白人,沒有阻攔他們,而是囑咐了安全問題。


    張有福雖然臨出門前,跟他老母親那裏一再保證會安然無恙的,但是他自己如今也是當爹的人了,心裏明白。


    再多的保證都不能驅除老母親心底的擔憂,除非等到天黑,他們小四口平平安安完好無損的回到了家裏,老母親的那顆心才能真正落回原地。


    就這樣,小四口出發了。


    在村口的大路上,遇到了大孫氏。


    大孫氏剛起床沒多久,帶著半邊豬去村口的豬肉棚子那裏擺攤售賣。


    看到張有福他們迎麵從村口過來,大孫氏下意識往院子後麵躲了躲,避開了跟他們正麵相遇。


    在莊戶人家有個不成文的忌諱。


    說是早上出遠門辦事,如果迎麵就遇到婦人,尤其是披頭散發的婦人過來,那麽,今天你要辦的事很大可能辦不成。


    就算能辦成,那估計也是要費好一番周折的!


    等到張有福他們過去,大孫氏才終於扛著半邊豬肉從院門後麵出來,朝著他們走開的方向張望著,滿臉疑惑。


    等到過了一陣,劉氏來到肉棚這邊買豬肉和大排,大孫氏便把早上遇到張有福廖梅英他們的事隨口告訴了劉氏。


    劉氏說:“八成是回娘家,這沒啥。”


    雖然劉氏跟大孫氏那裏說的雲澹風輕,但是轉背劉氏就把這個事兒當做八卦消息傳到了楊若晴這裏來。


    但是劉氏傳播這個消息的目的卻是想要吐槽別的。


    “整個張有福哈,從前長坪村數一數二的大齡老光棍呢,如今這媳婦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過得可真美!”


    “聽說從前打光棍那會子,看到別人有丈母娘家的路走,他沒有,喝了酒躲在家裏抹淚,說為啥別人都有丈母娘,就他沒有,哈哈,如今這不就有了嘛!”


    然而,楊若晴聽到這個事,卻不是這麽想的。


    “這番就算去大嫂娘家,也不是去走親戚,應該是把貴兒托付一下,然後他們小三口應該是要繼續往縣城方向去!”楊若晴分析說。


    “去縣城?辦年貨啊?這麽豪橫闊氣啊還去縣城辦年貨?”劉氏下意識就接上了楊若晴的話。


    結果,說著說著,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了楊若晴的表情,她意識到了什麽。


    “晴兒,啥情況?那不能吧?廖梅英該不會是去找仙靈那裏求情要放走楊永仙?”劉氏警鈴大作,警惕追問。


    楊若晴懶洋洋看了她一眼,“怎麽可能,且不說大嫂和張有福還沒有那個本事,就算真有,你覺得大嫂會那麽做?”


    “楊永仙犯下了那樣的罪過,但凡一個三觀正的人,恐怕都巴不得他死!”


    “何況楊永仙的那些罪行,直接連累珍兒在村裏都被人指指點點,將來長大了,這個汙點也將會伴隨他一生。”


    “如果可以,大嫂恐怕是第一個希望楊永仙去死的人了!”


    聽到楊若晴的這番分析,劉氏先前的那些緊張和警惕,甚至還有對廖梅英和張有福那瞬間燃起的敵意和怒火,也都平複和熄滅了下去。


    轉而又恢複了那一貫的喜歡八卦的麵孔,都都囔囔著問:“那他們去縣城幹嘛呢?探監?不至於吧,都這樣了還探監?梅英是不是太好了點?還有張有福,這也能忍?”


    楊若晴說:“這也沒啥,估計是帶珍兒去見他親爹老子最後一麵,以完成孩子的心願。”


    “說到底,大嫂骨子裏還是個善良的人!”


    ……


    縣衙大牢裏。


    張有福和廖梅英到了縣衙,可是,事情卻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就算他們打聽著找到了縣衙大牢這邊,可是到了門口卻根本進不去。


    廖梅英過去跟看門的獄吏求情,人家袖著手坐在門口曬日頭,根本就不鳥她。


    最後,還是張有福去旁邊街邊的雜貨鋪子裏,買了一瓶酒給塞過去,人家才跟張有福這道出了裏麵的規矩。


    若是其他囚犯,家屬塞點東西是可以進去探監的,登記一下的事兒。


    可楊永仙是重刑犯中的典型,上回還因為扇動其他重刑犯越獄,殺害了幾名獄吏,所以當做極度危險人物被看押。


    別看門口守門的就這麽一兩個曬日頭的,其實這附近都有暗哨,大老裏麵也安排了專人看押,以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所以,廖梅英和張有福想要探望楊永仙,必須出示縣太爺的手令才行。


    不然,就算是你塞銀子,這事都沒法通融,獄吏可不敢貪圖那點銀子,而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


    砸了飯碗不打緊,還得被治罪,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張有福搭進去一瓶酒,換回來這些消息,當他來到路邊把這事兒跟廖梅英一說,廖梅英眉頭結成了疙瘩。


    手裏牽著珍兒,雖然珍兒穿的也不少,可是這畢竟是臘月皇天的,滴水成冰,日頭照在身上稍稍好一點,但是過了這陣子晌午,等下下晝日頭偏西,可就冷了。


    “這可咋整?有福哥,要不,咱再去求求縣太爺?”廖梅英跟張有福那小聲商量著。


    張有福抬起頭望著縣衙的銅牆鐵壁,鄉下漢子的眼中不可控製的露出一抹畏懼。


    縣官不如現管。


    山高皇帝遠,有時候你提起皇帝,對這些鄉下老百姓的威懾還真不如他們當地縣城的縣太爺來得實在。


    張有福雖然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但是,一個人的膽量魄力見識格局啥的,跟他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有關係。


    在村子裏,他可以理直氣壯。


    但是到了這裏,要去麵官了,他就不自信了。


    豈止是他?廖梅英也一樣啊。


    她甚至先前去跟那幾個曬日頭的獄吏說話,都膽怯得頭都不敢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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