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幾日,柳塵便成了書院所有學子茶餘飯後的笑談,人們興奮的發現,丙字十八號院的房客們,不僅僅是喜歡惹是生非,吳桐加柳塵,兩人一個比一個目中無人,簡直狂的沒邊了,當那滑天下之大稽的“魁首論”一出,人們的口水幾乎都快要淹死院子裏的那顆老槐樹樂。


    “我呸,就這鳥東西還魁首!”


    “是啊,不就一煉氣五品的修為麽,等到了鹿鳴宴,本公子隨隨便便就打爛他們的腦袋!”


    “真是斯文掃地,聖祖經義上都說得明明白白了,做人,要謙虛,柳塵這泥腿子,估摸著都不知道謙虛二字是怎麽寫的!”


    “哈哈,這你就不知道了,他柳塵本來就是一文盲,聽說啊,他每一次的經義考核,全是十八號院的那個小禿驢給他作弊的!”


    “書院怎麽會收來這樣一個垃圾,晉國公如此英明神武,都被柳塵這人麵獸心的家夥給騙了!”


    “要我說,當初他被蠻人俘虜的時候,就該在桑幹河砍了腦袋,人族的臉都給他一個人丟完了。”


    “就是!唯一的俘虜嘛,嘿嘿,將來萬一有了孩子,這孩子的臉往哪裏擱啊,攤上這樣一個死不要臉的老爹,真為那還未出生的小孩兒感到悲哀。”


    “悲哀個屁啊,他柳塵能不能討到老婆還是兩說,這樣的男人,有哪個女人會要,弄不好也隻能找一頭母豬來拱一拱了!”


    “哈哈,師兄此言妙哉!”


    “也隻有吳桐那二百五能和他做朋友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牛頭馬麵臭味相投!”


    “殺人狂!”


    “采花賊!”


    “臭不要臉!”


    “砍手怪!”


    每天都是這樣,眾人路過十八號院的時候,若是不吐上一口濃痰,不高聲問候柳塵幾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書院的學生,一時間,柳塵和吳桐兩人名聲已經臭爛了整個書院,不僅如此,那風言風語就如同夏日的狂風暴雨,逐漸的席卷了整個長安,現在,朱雀大街上都知道書院出了個沒臉沒皮的柳塵。


    “柳塵!”吳桐臉色如同鍋底,傷勢剛剛好轉的刀宗少主,差點沒被門外的辱罵給氣得七竅流血,見到柳塵依舊是老神在在的不為所動,吳桐垮著臉走到了老槐樹下,直接擋住了那讓柳塵舒服得不要不要的日頭道:“小爺我這三個月來,大門沒出,二門沒邁,隻是躺在家裏就成了二百五了,你他娘的到底做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桐哥兒,你也別怪塵哥兒!”一旁的小和尚臉上淤青稍稍消減了些,仔細的豎起了耳朵聽了好久,發現沒人辱罵自己,他心中暗喜,但也不敢表露出來,見得吳桐抓狂,他故做感同身受的寬慰道:“塵哥兒就說了,要拿鹿鳴宴魁首,不僅如此,將來還要拿瓊林宴魁首,更是要勝過陳晟師兄,還要把遮雲先生和劍主大人踩在腳下,等到他年紀大了,還要把劍聖大人吊起來打!”


    “嘶!”吳桐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腦子混沌的少主大人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小和尚的添油加醋,聽得小和尚複述柳塵的“豪言壯語”,他頓時就顧不得自己是怎麽挨刀的了,在他心中,等到柳遮雲回京的那天,就是給柳塵燒紙錢的日子,更可怕的是,如果讓卯掌櫃聽到了柳塵的話,嘖嘖,誰把誰吊起來打可就要當場兌現了,要知道,一言不合動手就捅可是柳家人的傳統。


    “你這蠢驢,這小花驢子擠兌你的你還當真了!”柳塵抬起頭來,遠遠的將手中的半截瓜皮扔出了小院,一不小心便砸到了某個正破口大罵的“正義人士”,哎喲一聲過後,門外的叫罵聲突然就變得更加慷慨激昂起來。


    “大致上是這樣的,但是也沒小和尚說的那麽狂妄,張淩天在眾人麵前激我,說什麽我放言要拿書院第一,沒錯,我就順著他的話,拿第一怎麽了,老子憑什麽不能是第一?”


    “鹿鳴宴是對書院所有通脈之下的學子開放,要知道,乙級甲級的諸多師兄,其中也不乏那些早就修煉到煉氣巔峰的存在,遲遲不突破就是為了在那鹿鳴宴拿個好名次,從而轟動天下,再說了,這次的鹿鳴宴,都給聞人家承包了,他們都把這當成了聖子迎娶帝姬的訂婚禮一般,你要拿第一,談何容易?”


    “你當初不也信誓旦旦的要給聞人昊使絆子麽,怎麽,現在被人打了一頓,變慫了?”


    吳桐沒好氣的瞪了柳塵一眼,蹲下身來一把掃開了柳塵放在老樹墩上的兩條大長腿,自己拍拍屁股坐在了柳塵的對麵道:“我當然有辦法在宴會上碰到聞人昊,渭州來的兄弟們自然會助我一臂之力,可是你怎麽辦?想要拿第一,你可得憑真本事從頭贏到尾,將近數十場的比鬥,你行不行啊!”


    “老子活了十八年,做什麽事情不是憑自己的真本事?”


    柳塵的話瞬間就把那吳桐噎得不輕,當然他也明白,柳塵這話並不是針對於他,再說了,鹿鳴瓊林兩會,是這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這麽多年來,像吳桐這般利用規則的世家天驕們不在少數,隻是這一次,就連老百姓的輿論也是一邊倒的支持聖子奪魁,聖子配帝姬,這樣的鹿鳴宴,人們已經期待很久了。


    外麵的叫罵聲愈演愈烈,柳塵心中窩火,猛地站起身來,走到了院牆邊上撿起一塊板磚反手就砸了過去,一邊砸還一邊怒喝道:“狗娘養的誰再敢吱一聲,老子今晚就剁了他的手!”


    叫罵聲瞬間一滯,路人麵帶懼色,忍不住壓低了音量不停的嘀咕,但也沒有停嘴,柳塵一罵就住嘴了,大夥兒多沒麵子,先前的各種優越感不都成了笑話?


    直到柳塵出現在十八號院門口,眾人頓時心中一咯噔,二話不說便做鳥獸散,生怕跑得慢了被柳塵記住了樣貌,弄得晚上都不敢回去睡覺,再說了,上次在遠山集,柳塵這混賬東西可是一言不合就拿刀捅人的主,再不走,萬一他抄家夥砍人怎麽辦,說是說的好聽,可是遇到這樣的渾人,那些個專占嘴上便宜的人可真沒有勇氣直麵柳塵的怒火。


    見那些人亡命逃竄,柳塵故意交替著抬腳猛踏地麵,造成一副憤怒追殺的假象,隨著腳步聲越來越急,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十八號院外,終於清靜了。


    “一群慫包,就是欠調教!”


    因為全民公敵“魁首”事件,柳塵安撫著小蘿莉豆豆去到了越州小姐們的宅院住下,十八號院就剩下三個大男人,這做飯打雜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小和尚苦難的手裏,吃完了一頓難以下咽的飯菜,柳塵情緒懨懨,自顧回到了房間裏,開始打坐修行。


    “苦難,老子問你,你這頓飯是在茅房裏就地取材的吧!”


    “你大爺的吳桐,明天你自己去茅房吃吧!”


    “嘿,老子弄死你個小禿驢!”


    “哎喲,塵哥兒,殺千刀的二百五打人啦!”


    “……”


    門外的兩人嬉笑吵鬧了一番,甚至連吃剩的飯碗都不收拾一下就各自回到了房間,隨著兩扇房門關閉,天地間隨之安靜下來。


    時間流逝,月上樹梢,陷入修行的玄妙境界中不可自拔的柳塵被秋水劍上傳來的一絲冰涼驚醒,睜開眼睛一看,門外人影閃動,正待開口喝問,房門一開,眼眶微紅的徐玉爻如同受傷的小鹿,哽咽著帶起了陣陣香風,一個閃身就撲到了柳塵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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