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


    望著柳塵帶北宮馥遠去的背影,姬婉竹麵帶笑意,眼中時不時閃過一道精光,直到管事嬤嬤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房間,將一件雪白的毛麾披在了她的肩上。


    “劉嬤嬤,你說說,這次從北境回來,弋兒是不是變了許多。”


    劉嬤嬤幹笑一聲,微微躬身輕道:“少爺更像姑爺了。”


    “不!”提起柳擎,姬婉竹的神色有些迷離,沉默了半晌,她輕蹙娥眉苦笑道:“他不像二哥。”


    “哦。”劉嬤嬤微笑著點頭,卻不再接過姬婉竹的話,等到外麵天氣稍暖,她才扶著姬婉竹回到了軟塌,點燃了房間裏的熏香,劉嬤嬤便告退下去了。


    早春的午後夾帶著一絲清風,朱雀大街上人潮擁擠,柳塵帶著北宮馥隨意尋了一間茶肆,在臨街的位置,兩人能清晰的看見街對麵的戲台。


    今天來表演的是滄州的戲班,秦淮河歌藝名動天下,這滄州的戲子們來到長安,倒也頗受歡迎。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鑼鼓聲,戲台上的巨大卷簾被緩緩揭開,打扮各異的角兒魚貫而出,鼓瑟齊鳴的時候,台下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是演的什麽?”北宮馥一邊在沸水中清洗著茶杯,一邊衝柳塵笑問道:“夏國的戲曲,倒是別有一番風趣。”


    “武神破陣曲!”柳塵微眯著眼睛,聽著那悠揚而恢宏的音樂,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邊麵帶陶醉的伸出手指,在桌上輕輕的敲打著節拍。


    “武神破陣曲?”北宮馥望著那巨大的戲台上,突然濃煙滾滾,配著擂鼓聲,兩撥人正在上麵廝殺,打鬥正酣的時候,台下的歡呼聲幾乎都要掩蓋了戲台上的鑼鼓。


    “太始年間,神族主力大軍猛攻琅琊台,高祖皇帝帶著人族的主力與之周璿了數月,兩軍僵持之際,神國八公主率神族最精銳的雪靈衛繞開了人族的防線,使孤軍奇襲雁門關,雁門關告急的消息使人族大軍人心惶惶,如果被八公主破了雁門關,那之前我們扳回來的局勢就得全部瓦解。”


    “生死攸關的當口,武神魯修領一營勁旅火速馳援,血戰七日之後,魯聖陣斬雪國八公主,曾經馳騁沙場百戰百勝的雪靈衛也終究成為了曆史,當高祖皇帝的援軍趕到雁門關之時,整個雁門關已然成為了一片焦土,魯聖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硬是讓那神國的軍隊沒有越過雁門關半步。後來神國北撤,高祖皇帝在回憶錄裏麵寫到:‘吾弟修,劍在,江山在!’”


    聽著柳塵慢慢的講述,北宮馥臉色淡漠的望著遠處的戲台,作武神妝容的小生從高空飛下,直接將那馬上的神國八公主砍倒在地,隨著神國八公主倒地,火紅的人族旗幟最終填滿了整座戲台。


    “你們人族,總是喜歡把前人神化,同時還要把你們的對手醜化得麵目全非。”戲曲總是過於浮誇,戲台上的神國八公主被人塑造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那些個神族軍隊,也各個模樣奇醜,猥瑣不堪,看著看著,北宮馥的眉頭便緩緩豎了起來,在她的心裏,這樣歪曲曆史的演繹,實在是太讓人生氣了。


    “身處絕境的時候,人們需要英雄!”柳塵莞爾一笑,見北宮馥麵色不喜,他便起身坐到了她的身邊,輕拍著她的肩膀道:“正是因為神族的強大,才需要這些英雄的橫空出世來驅散我們心中的陰霾,他們能給予我們勇氣,能讓我們明白,有些東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街對麵的戲曲仍在繼續,柳塵安撫著北宮馥,牽著她那胖乎乎的小手,一起離開了茶肆,走過了朱雀大街。


    “神族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不堪,你也看到了,我們靈族生性喜靜,又不善戰,可是這數萬年來生活於不荒山中,神族待我們十分友善,也沒發生過什麽欺淩弱小的事情,記得我小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在朝歌度過的,每日裏,我都要隨著族中的長老們去朝歌,交易一些生活用品,相比於人族的商人,我們認為神族的長者們要更和藹可親些!”


    柳塵點了點頭,不承認也不否認北宮馥所說的話,等到將少女送回滄國公府,柳塵便回到了書院,安心修行恢複著狀態,明日,鹿鳴宴的比鬥,將會繼續進行。


    翌日清早,華清池邊的廣場上,再次圍滿了來自於九州各地的看客,鹿鳴宴已然接近了尾聲,十六進八,比鬥也是越來越精彩了。


    坊間的賭場裏人聲鼎沸,有的人一夜之間就輸得傾家蕩產,有的人一場比武下來,就贏得盆滿缽滿,各種複雜的聲音,充斥著整個長安。


    “十六進八,第一場,藝部柳默對陣武部柳塵!”


    隨著人們的歡呼,柳塵和柳默站上了擂台。那柳默穿著一身棉麻短衫,精壯黝黑的小臂裸露在外,那略顯紅潤的臉頰,讓柳塵不自覺想起了自己的三叔柳遮雲。那一抹紅潤,是常年待在火爐旁灼烤出來的。


    “我看了你之前的比試,你的劍法很精妙,之前的對手都沒有讓你全力出手。”打量了柳塵半晌,柳默沉悶的開口輕道:“希望我的劍能讓你全力以赴!”


    “怎麽可能,柳塵沒用全力?”


    “班叔子明,周馨……他們都是奪魁的熱門啊,難道柳塵真有這麽強?”


    “不可能!”


    柳默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離擂台很近的人們聽得十分清晰,對於柳默,人們是了解的,他是滄州來的天才,是藏兵穀風寒宗宗主的獨子,自小就在鑄劍峰修行,而藏兵穀鑄劍峰的峰主正是天璣榜天下第三的柳遮雲,原本柳默進入書院的時候,大家都認為他要進武部,再不濟也是道部,可誰都沒想到,最後他會去了藝部,進入書院一年多,柳默幾乎是籍籍無名,每日,他都待在書院的後山,不是打鐵就是修行,不管別人怎麽想,他自己認為自己首先是個鑄劍師,然後才是一個劍客。


    柳默參加鹿鳴宴的理由也很簡單,魁首的獎勵是十多年前天下第一鑄劍師柳遮雲所鑄神兵“月籠沙”,能觀摩月籠沙的技藝,是每一個鑄劍師的最大夢想,至於帝姬什麽的,他沒有任何興趣。


    “你徒弟?”雅閣之中,吳秋雨輕歎一聲,便似笑非笑的望著身邊的柳遮雲道:“山哥兒,你說說,這柳默打得過弋兒麽?”


    “四個月前,弋兒不如他,現在,他不如弋兒!”柳遮雲緩緩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對於這場比試,他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你怎麽知道我沒用全力?”柳塵被柳默的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口回道:“之前的每一場,我都贏得好險,這樣還叫沒用全力嗎?”


    “每次對戰,你使出的都是武神峰的三柴劍法,三柴劍法隻有三招,乃是太極觀弟子們的開門劍法,旨在快狠準,無外乎一劈,一刺,一挑。若是隻練這三招,你握劍手中的繭子應該大部分都在虎口位置,但我看你除了虎口位置的老繭,掌丘和掌麵也生出了不少新繭,由此可見,最近兩年,你學會了新的劍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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