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來到黃永嬌身邊蹲了下來,看到這個一向要強的胖女子現在竟然如此脆弱,古力怕她傷心過度,畢竟哀大莫過於心死,一想到這一切因己而成,古力內心的歉疚更是多了幾分,古力輕輕撫摸著黃永嬌胖嘟嘟的臉頰,勉強壓下極速喘息的呼吸,道:“糟……”忽地想起冰若的話,改口道,“黃姑娘,都是在下不好,連累了你的父親和其他的霸刀會弟子,但請你振作起來,跟我們一起去完成一項使命,隻要完成這項任務,帝魔門必將覆滅。”


    烈焚火漸漸地熄滅了,霸刀會被心火全部吞噬,一塵不剩,所有的一切均成了雲煙,其時初秋來臨,瑟瑟的秋風刮來,讓人不禁心生寒意,但天災又豈能比得上人禍?


    黃永嬌聽了古力的話絲毫沒有反應,依舊是怔怔地看著霸刀會的青煙,她的內心一片寂靜,仿佛身外之事已不足道哉,她的心仿佛是被燒毀的霸刀會一般,一點一滴的心智被烈焚火融化,直到完全湮滅。


    “難道你就要這樣下去嗎?你爹死了,敵人還逍遙法外,你怎能如此不孝?”古力心中絞痛,如果他不是有一個一直伴隨他長大的姐姐,他因為歉疚,一定會娶了眼前這個胖女子為妻,但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能做的隻是喚醒她,不要讓她的心如死灰。


    將來一定要親手宰了帝魔門門主,古力在心裏暗暗發誓。


    古力氣極,兩手抓住黃永嬌的肩膀搖晃起來,怒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麵對現實?人死不能複生,你現在最好的彌補就是報仇!你要報仇雪恨,你聽見沒有,你要報仇雪恨……”


    “你要報仇雪恨……”


    這句話回蕩在黃永嬌的內心深處,腦海內不斷地重複著,無窮無盡,永不止息。


    古力長歎息一聲,鬆開了雙手,就在這時,黃永嬌的眼眶流下了兩行清淚,晶瑩剔透,在月光下倒映著微許的光芒,黃永嬌的眼裏不斷散過愛、恨兩種神色,她雙唇緊咬,因為太過用力,下嘴唇被咬破滑下一絲絲血液,古力看到她的眼睛慢慢地恢複著……聚集著……喜道:“黃姑娘……”


    黃永嬌捏起拳頭,一拳拳的打在古力的胸口,口中不斷地哭嚷道:“孱頭,都是你,是你害的,我恨你死孱頭……”她越哭越大聲,但拳頭的力度卻是越來越小,古力閉上雙眼任由她發泄,他知道一個人心中有怨氣必須發泄幹淨,否則淤積在心裏可不是好事,在黃永嬌微弱的拳頭中,古力將她擁入懷中,那是給黃永嬌最好的安慰。


    冰若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臉上平靜如常,但又有誰知道她此刻內心的翻湧?她下山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古力,這樣一來豈非好夢成空,但她又暗暗覺得慶幸,沒有先表露出愛慕古力之意,如此一來大家都不會尷尬,也不會教古力為難。


    瀟湘見冰若臉色發愣,試探道:“冰若姑娘,古兄弟真不賴,還是他把黃姑娘哄醒了。”冰若強笑道:“是啊,我這小弟哄女孩子可真有一套。”


    瀟湘點點頭,手中輕搖“荷花折扇”風聲許許,這個動作似乎是他的一大嗜好,盡管此刻天氣轉冷,他依然是風度翩翩。


    單靬故意咳嗽一聲,笑道:“你們對音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可以將我新創的曲子‘自由曲’教給你們二人。”冰若忙道:“琴師公的曲子我經常演奏,隻是學藝淺薄,一直希望能夠親自得到琴師公的指點,我還怕琴師公不答應呢。”她不忍看到古力和別的女子抱在一起,幸好琴散人說要傳授曲子,其實這刻的她哪有心情學曲子呢。


    瀟湘淡然一笑,道:“師伯的琴技是流連大陸的第一,既然師伯願意慷慨相授,劣徒自然要認真學習了。”說完後盤膝席地坐下,冰若已經將七弦琴放在膝蓋處,單靬開始指導起冰若這一曲的奧妙,瀟湘則在一旁專心傾聽。


    冰若在彈琴方麵早有根基,當下琴散人又重複了一遍《自由曲》的完整版,冰若剛開始彈奏還有些生澀,三遍過後,流暢的《自由曲》展現開來,瀟湘細心地傾聽單靬的講解,已然心領神會,取出隨身攜帶的竹笛跟著附和起來。(.好看的小說)


    琴笛合奏,高山流水遇知音,琴散人滿意地點點頭。


    在古力的安慰下,又有美妙的音律環繞,黃永嬌逐漸從悲愴的思緒中解脫出來,但二人還是緊緊相擁。


    古力猛然醒悟,隻因他心中有愧,他此刻才與黃永嬌如此親呢,全然忽視了身後的冰若,但他心想:姐姐要我照顧糟糠,我依言而行,想必她不會生氣的。


    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他這樣想著,又聽著身後平靜的琴笛之聲,忽然他手臂一酸,想來是這個姿勢保持太久,又瞧黃永嬌不再痛哭顫抖,輕聲道:“黃姑娘,我們還要抱著麽?你不累我可累了。”黃永嬌對於古力的突然轉口大是詫異,嬌嗔道:“你怎麽這樣叫人家?我都不習慣呢!”其實剛才古力就叫過一次,隻是適才黃永嬌太過悲傷沒有聽見而已。


    古力嘿嘿一笑,道:“那我還叫你糟糠。”黃永嬌接口道:“我也繼續叫你孱頭。”兩人接著又是一陣發笑,把這個剛剛失去至親的胖女子哄得發笑,古力終於長長的籲了口氣。


    單靬聽見二人的笑聲,他等的就是這個結果,朗聲道:“你們親熱夠了沒有,還不起來安排下一步的打算?”


    黃永嬌頓時臉色緋紅推開了古力,隻因單靬那句“親熱”二字,冰若從神遊中拉回現實,琴音倏然而止。


    冰若起身站起,將七弦琴恭恭敬敬地遞給單靬,單靬麵露微笑,道:“你天生聰慧,是個難得的撫琴之才,這張七弦琴就當是師公我送給你的見麵禮,這樣一來,我的琴技衣缽也算是找到了傳人了。”冰若受寵若驚,道:“師公,這怎麽可以?這七弦琴色澤鮮豔,七根琴弦堅固無比,可謂是價值連城,徒孫女何德何能受此恩惠?”


    她一口氣說了諸多的“借口”本想繼續言說下去,但聰明的她發現單靬的臉色漸漸地不耐煩了,隨即住口不說。


    單靬麵露不悅,這時古力拉著黃永嬌的胖手走了過來,雪鵬也跟著大踏步上前,剛才他們的對話隱隱約約被古力聽見,還沒等單靬說話,古力搶先道:“姐姐,師公有意栽培你,你怎麽能這麽說話,要知道客氣過頭就是傲慢,師公,我替姐姐答應您老人家收下七弦琴便是。”


    冰若看到直到此刻,直到古力在她的身前依然拽著黃永嬌的手不放,心中一酸,所有的客套措辭均不翼而飛,默默地看著古力,就這麽定定的看著……


    瀟湘來到黃永嬌身旁,看到這個之前一直沉浸在悲涼中的胖女子,此刻終於破涕為笑,心中為之一寬,但看到二人手拉著手,心中湧起莫名的感覺。


    單靬一瞧四人幾乎又要像剛才的沉默局麵,忙哈哈大笑,打破寂靜,道:“你們接下來的打算是什麽?說來聽聽。”他此話純粹是一般的詢問,並無深意。


    但他這麽一問,黃永嬌剛好想到一事,“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她這一跪,所有人都恢複了“靈氣”均不在發愣。隻聽她一字一頓道:“琴師公,孫女請求您一事兒,望師公一定答應。”


    單靬先是驚訝,片刻後臉色一整,緩緩道:“你雖然叫我師公,可我們之前卻從未相識,而且你的父親又是帝魔門的狗腿,現下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他自取其咎,但你既然以我的孫女自稱,說說吧,什麽事需要求助於我?”


    黃永嬌聽到單靬前麵的話語已然絕望過頭,但單靬語帶雙關,後麵這一句明顯的有轉機,黃永嬌帶著幾分悲傷道:“琴師公是五散之一,流連大陸的武林領袖,想必不會拒絕我的請求的。”


    單靬不耐煩道:“客套話不必說了,怎麽你們都是這般客客氣氣的,沒勁!直接說事兒。”黃永嬌不敢怠慢,道:“現下霸刀會隻剩下我還有雪鵬和馬洪全叔叔了,所以孫女求您將馬叔叔收入古仙門下,隻有這樣我才能了無牽掛,我才能安安心心的去完成任務。請師公一定答應。”


    單靬聽完以明其意,笑道:“你是怕帝魔門的門徒無孔不入殺了他?但馬洪全之前是鬼域的叛徒,現下又是霸刀會的得力幹將,間接著又是帝魔門的走狗,這樣的人豈能加入我古仙門?”說完後還不忘大哼一聲。


    黃永嬌垂下頭默默無語,單靬說的這些全是事實,她無法辯駁,古力聽完大抱不平,冷笑道:“我原本以為師公不但武功高深,品行也是有數的,但師公剛才的話卻無形中暴露了你的本性,同樣也是世俗的眼光,同樣是看不開、看不遠。”


    單靬大怒,古力的這些話全然是在教訓一個儕輩之語,怒道:“臭小子,你這般說話,這般的不知禮數,信不信我教訓你一頓。”古力平靜道:“以武力壓倒那些不平的意見,難道就是五散人做事的風格麽?那我倒是孤陋寡聞了。”


    單靬怒意更甚,隨手一翻,喝道:“找死!”一股排山倒海的白色壓力迎麵襲來,地麵瞬間裂開一道深一丈、寬兩尺的溝壑。


    古力快速展開“內功結界”口中默念法訣,這一刻,在場的人全都亂了套,冰若擔心琴散人怒意之下不留情麵,徑自一個手勢,“渡步功”施展開來,一步來到了古力跟前,二人在落霞穀朝夕相伴,默契自然非比尋常。


    二人對望一眼,“古冰神功”有條不紊的上下舞動,單是古力一人對抗這股力道是不可能的,但冰若這一刻分去一半,古力覺得還有餘力潛藏於身體,高聲道:“琴師公,你的這招威力難道僅僅於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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