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亮,京都的一處宅邸被人敲開了大門。


    管家一臉不耐地打開門,就看到門口站著個嬌俏的小姑娘,穿得很是寒酸,有些不耐道:“不想活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府邸!”


    那姑娘一臉沉靜,低低道:“我要見二皇子。”


    “哈,你居然知道是二皇子的府邸,那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來敲門!”管家怒道:“我們二皇子是什麽人都想見的嗎?南梁的風氣就是再開放,也容不得你們這些女子自己送上門來……”


    那管家還沒說完,對麵的女子一腳踹開他,“滾!”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鬧事!”管家大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閉上你的狗嘴,居然敢說恭王府的二小姐是刺客!”


    上官雲珠倏然把兜帽摘下,冷冷道:“新皇登基,國泰民安,你是想說恭王府的千金來刺殺二皇子,這傳出去是想讓皇族和恭王府不和嗎?你置二皇子於何地!”


    管家聽到對方自稱是恭王府二小姐,也不敢再亂放厥詞,隻先命人把大門關上。


    可是消息還是傳得很快,正處理了一夜公務的季蒼子得到消息已經匆匆趕來。


    “出了什麽事?”


    管家指著對麵,“是……”


    不等他說完,上官雲珠上前一步,乖覺地行禮道:“雲珠見過二皇子。”


    “是你。”季蒼子有些意外。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季蒼子知道上官雲珠不會貿貿然地前來一定是有事。


    季蒼子心下一動,開口問道:“是不是爾雅出了什麽事?”


    上官雲珠冷笑了聲,“這麽久沒見二皇子,您還是惦念著我姐姐呢,不過我來此確實和爾雅有些關係。”


    “什麽事?”


    季蒼子大概猜出上官雲珠是有所圖了。


    上官雲珠卻不慌不忙地看了看周圍,“二皇子該不會是想在這和我談吧?”


    嗬?


    季蒼子更加意外,雖然上官雲珠臉上隱約還帶著疤痕,但那還是一張和爾雅相同的臉。


    他向來能分得清楚爾雅兩姐妹的區別,在他印象裏雲珠自卑有些陰鶩,現在看著她落落大方,又帶著莫名的自信,他不由地多看了幾眼。


    “好,那我們進屋談,但說了我不喜的話,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二皇子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季蒼子走在前麵,跟上來的上官雲珠嘴角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她從沒放棄過自己的誓言,自己受過的每一分屈辱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愛和恨在上官雲珠心裏涇渭分明。


    她愛季蒼子就會用盡一切手段站在季蒼子身邊,她恨上官爾雅就不惜以身涉嫌也要置對方於死地。


    如今的上官雲珠早已經覺悟,這些都是拜上官爾雅所賜,是她教會了自己做人就該無所畏懼!


    ※※※佳麗園裏,上官爾雅與季熙年正坐在榻上下棋。


    這兩位主子的棋藝相當,一盤局能從早上下到傍晚,難分勝負。


    旁邊的青微看了許久,都快睡著了,忍不住偷偷打了個哈欠,從外麵走進來的子涵看到忍不住抿嘴一笑,惹來青微無奈地訕笑。


    子涵見上官爾雅捏著黑子不下,也不敢貿然上前說話。


    卻聽上官爾雅笑道:“把信送出去了?”


    子涵上前點頭,“是大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把信送到王氏的院子去了。”


    “好,那等下父親就應該回來了。”上官爾雅把黑子扔回棋盒裏拍了拍手,“不下了。”


    季熙年立即不滿道:“看到我馬上要贏了就說不下了,你耍賴!”


    “是有正事要做。”上官爾雅攤手。


    季熙年哼了聲,“正事也不差這一會兒的功夫,你父親沒那麽快回來。”


    “可是奉恩公府送了帖子說馬上就到,我總要梳洗打扮去見客的。”


    “那就讓他們等著,本王下棋才最重要。”季熙年盯著上官爾雅一本正經地臉嘀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輸給我才故意說不下了。”


    上官爾雅摸了摸臉,“我表現的真的有那麽明顯?”


    季熙年聽後差點噎過去,這說大實話果然是最讓人無言以對。


    旁邊的子涵和青微低低笑個不停,季熙年嗔怪地看了一眼,“你們主仆幾個一起欺負我。”


    “王爺可別冤枉她們,她們膽子小經不起你嚇唬的。”上官爾雅樂道。


    季熙年還在糾結桌上的棋局,白子已經柳暗花明了,黑子卻休戰了,那結局到底是怎麽樣的?


    他真的很多年沒有遇到這樣的對手了!


    當然,他不會把上官爾雅當對手,隻會覺得很過癮。


    “好好好,就算你贏行了吧。”上官爾雅玩心大起,故意逗季熙年。


    他現在這樣子像極了吃不到糖果的小可憐。


    季熙年滿臉哀怨,嘀咕道:“什麽叫算我贏!這對我不公平!我要真正對決!”


    謙讓有時候不是美德,季熙年從來不喜歡這樣的謙讓。


    上官爾雅不禁莞爾,“那我們把棋盤收起來,這一局下次再繼續。”


    “一言為定。”季熙年生怕上官爾雅反悔,連忙讓子涵把棋盤收起來。


    上官爾雅走過去,給季熙年理了理衣角,笑道:“王爺,您這張迷倒眾生的臉也該收拾起來了,等下被奉恩公府的人看到可不好。”


    季熙年這才收起玩笑,問:“誰會來?”


    “是奉恩公的拜帖。”上官爾雅低低一笑。


    季熙年揚眉,“那個老家夥居然親自上門……他可是要栽大跟頭了。”


    “此話怎講?”上官爾雅故意問。


    季熙年捏了捏上官爾雅的臉,“這盤局每一步你都算得精準得當。”


    上官爾雅想了想,卻沉默下來。


    “怎麽?”季熙年見她不語有些意外。


    上官爾雅道:“並不完全一樣,至少……”


    她壓低聲音,笑了笑,“雲珠去找季蒼子,我暫時還沒想到是為了什麽。”


    地下兵團的人在各府各處安插眼線,但二皇子府新建,季蒼子身邊都是多年的老人,就算裏麵有她們的人,也無法得到最核心的消息。


    雲珠到底找季蒼子做什麽?


    季熙年露出他臉上常見的傲然,“無論對方是誰,都不是你的對手!”


    上官爾雅歪著腦袋看向季熙年,忽然笑道:“不,我是你的手下敗將。”


    季熙年大聲笑起來,抱著上官爾雅低語,“我要贏的是你的心。”


    “你已經贏了……”


    冬日的暖陽把人的身上照得暖烘烘的,連心都覺得滾燙。


    屋裏的下人都有些害羞別開眼,楊嬤嬤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上官爾雅沒有覺得難為情,從季熙年懷裏轉過頭,“有什麽事嗎?”


    雖然南梁男女大防不嚴苛,但如此親密的舉動也是不合規矩的。


    好在佳麗園的奴仆都親如一家人,而楊嬤嬤又跟在女王爺身邊多年,更驚世駭俗的事她都見女王爺做過。


    現在見到上官爾雅與季熙年親密又相愛,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隻能說……大小姐在各個方麵上都不輸給女王爺,尤其是一些挑戰世俗的事上,反而更勝一籌!


    楊嬤嬤垂眸道:“大小姐,長公主來咱們府上了。”


    自從新皇登基,大公主就晉封為長公主。


    “姑姑?”季熙年意外地虯起眉頭,直覺不是好事。


    上官爾雅見他那個表情,不由好笑道:“瞧,長公主這是來抓人了。”


    季熙年眯起眼眸,表情說不出的凝重。


    上官爾雅抬起腳尖揉了揉他的眉心,“怎麽把你嚇成這樣?”


    “一想到要離開你,我就渾身難受,還是告訴姑姑我舊疾複發……回公主府肯定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嚇唬長公主。”上官爾雅嗔道:“些許是有什麽要事,我們去看看再說。”


    季熙年摸了摸臉,無奈道:“容我換張皮。”


    “那我先去見長公主。”


    她剛要走,季熙年突然一把抓住她,目光帶著難得一見的嚴肅,“等下奉恩公府的人來,現在有姑姑在也可幫襯一二。”


    上官爾雅挑了挑眉,就見季熙年已經轉過頭開始整理假麵了。


    她心中一暖,已經猜到長公主絕對是季熙年請來的擋箭牌。


    無論季熙年如何耍賤賣萌,在許多事情上,他都默默地在她背後支持,並盡最大的努力為自己掃清障礙。


    明明是一個狂妄的男子,比她還心細如發。


    季熙年把江山拱手迎娶她,若有人拿江山換季熙年,她也絕對不會放手。


    收拾好了形容,上官爾雅走進前廳,就見長公主正在座位上端坐著喝茶。


    上官爾雅笑著上前行禮,“爾雅沒親自迎接您,請長公主恕罪.”


    “客氣什麽,過來坐。”長公主舉止豪爽,反而顯得這是自己家似的。


    上官爾雅也不靦腆,與長公主分坐在兩側。


    不等上官爾雅說什麽,長公主已經開口對身邊的人道:“這裏沒什麽事,你們就下去吧。”


    雖這麽說著,眾人還是去看上官爾雅的意思。


    上官爾雅笑笑,其他人都乖覺地離開。


    長公主哈哈大笑起來,“早就聽說你掌家,看來果然不假,這些人都很信服你。”


    “謝謝長公主誇獎,爾雅還在學習,上次去公主府,見您持家有道,每個女婢都身懷絕技,又訓練有素,爾雅才是真正的佩服。”


    上官爾雅並沒有誇張的表情,帶著一臉誠懇,發自內心地欽佩,“可惜爾雅也隻是暫時掌家,等他日母親病好我還是要做個本分的閨秀,不然我也一定向您學習此道。”


    長公主見上官爾雅如此說,心裏既開心又興奮,不由眉飛色舞道:“誰說不能?你不是還有個郡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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