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東方傲的修煉頗不順利。(.)他從天沒亮練到中午,第一次居然沒有取得一點明顯的進步。雖然進展日趨緩慢早有心理準備,他依然控製不住心中的憋悶,失手發出一道玄氣,打破了密室的一麵牆壁。


    “嘩啦啦~”


    碎磚斷木的坍塌聲,驚動了一旁也在納悶不已的無名。他的靜心玄氣,已經連續數日沒有變化了,東方傲的急躁,也一下子傳染了他。他也覺得無法再心平氣和下去。


    正著急間,老陳從那個破洞處急匆匆冒出了頭,臉色很不好看。


    無名道:“沒事沒事,隻是一時失手。”


    老陳道:“我不是為牆壁破了而來的,我來此是為了一件大事。”


    “大事?”


    無名不由得和東方傲對望了一眼。他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說,群英殿大軍就要反攻洛峽鎮了嗎?東方傲顯然也有差不多的想法,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老陳,示意他趕緊說說。


    老陳道:“報告二位副城主。昨天下午,群英殿放出話來,約我新安城大軍,三日後在洛峽鎮和黑水鎮交界平原公平決戰。否則,他們將殺光黑水鎮全部鎮民,理由是那些鎮民心向正氣盟。黑水鎮是一個大鎮,人口好幾萬。群英殿說,如果正氣盟貪生怕死不敢應戰,那麽,這些鎮民的死,都算是正氣盟一手造成的。”


    “卑鄙!”


    東方傲馬上明白過來。


    “用黑水鎮的鎮民來綁架我們,逼迫我們放棄守城的地形優勢嗎?這一招真的夠狠。我們努力拚搏,目的就是為了老百姓安居樂業。如果老百姓都死光了,那我們的努力也失去了意義。這可怎麽辦?不如,我們也用洛峽鎮的鎮民來綁架他們吧。反正數日來,已經有很多洛峽鎮鎮民陸續回來了。[]”


    “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正氣盟不可能做這種失民心的事情,群英殿也根本不會在乎洛峽鎮鎮民的生死。”無名立刻接口道。


    “不錯。”


    東方傲也醒悟了過來。


    “他們是壞人,沒有我們這麽多的顧忌,這就是做好人的缺點啊。當然,也可以這樣說,想做大俠,必須麵對這種困難,不能克服就不能真正流芳百世。”


    “做什麽大俠啊?我們絕對不可以去平原和他們決戰。”


    無名說話的聲音明顯大了起來,他心中很清楚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


    “我們人數處於絕對劣勢,對方還有個修為遠遠高過我們的副殿主。所謂的公平決戰,其實就是我方必敗的一邊倒屠殺。明知道去了會敗你還去啊?做大俠有這麽重要麽?”


    “你懂什麽!”


    聽到這話,東方傲麵紅耳赤,也大聲說起來:“要做萬人景仰的大俠,當然要在百姓最需要的時候出頭保護他們。民心你懂不懂啊?失去民心了你還算什麽好人啊?”


    “我不同意你這種觀點,因為……”無名心中還是覺得不妥,但是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出來,呐呐的僵在那裏。


    “二位副城主不要爭論了。”


    站在一旁老陳說話了。


    “皇甫城主今早已經做了決定。一麵火速向淩霄城求援,一麵開始集結隊伍出城。他要求我們提前派人到三日後的決戰地點收集情報,一定要確保敵人在那裏沒有埋伏。我聽說,淩霄城援軍最快也需要五日才能到達,是不可能準時參加三日後戰鬥的。最大的可能,也隻是先派出一兩個正氣使者,乘坐三足青鳥趕過來加強我方高端戰力。”


    聽到皇甫淵已經決定應戰,師兄弟二人再爭辯也沒有意義。


    東方傲大聲叫好,認為皇甫淵做得對。他一臉的遺憾,遺憾這個“高尚”決定讓皇甫淵先給做了。這樣一來,東方傲沒機會回到新安城,在大會上發表一番感人肺腑的為民豪言。要是給他那樣的機會,東方傲覺得,他的俠名傳播速度會快得多。


    無名卻感覺很心煩。皇甫淵這個決定可笑之極,完全被情感衝昏了理智。正氣盟主動放棄自己的城防優勢,去搞什麽公平決戰,好人不是這樣做的。


    但是,聽說淩霄城很可能會派正氣使者坐青鳥來參戰,他又有所期待。這來參戰的,很可能就是南茜。想到也許很快就能再見到南茜這個有意思的小妹妹,無名又莫名的開心起來。


    午飯以後,無名自告奮勇,接下前去查探的任務。東方傲樂得有人肯去做這件事,讓他能繼續修煉,滿口答應。從洛峽鎮前往與黑水鎮交接的平原,對無名這種有玄氣的高人來說,也就兩三個時辰。他也不耽誤時間,一路趕去,太陽還沒有落山,就抵達了地方。


    這是個很大的平原,一眼看不到邊,足以容下百萬人的大廝殺。平原裏的大多數地方,是綠草茵茵的草地。但也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樹木和岩石。想到三日後,敵我雙方都將會有上萬人,擺開陣勢在這裏浴血奮戰,無名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


    剛進到平原裏麵,無名就發現,正氣盟一方今日一早就派出的十來個探子,都緊張的趴在地上。他們小心翼翼的望向前方芳草深處的某處,還不斷在交頭接耳。


    “發現了什麽情況嗎?”


    無名立刻俯身湊了過去,小聲詢問。


    帶頭的頭目見是無名來了,大喜過望,馬上匯報了情況。他們發現,那邊草地深處,有一支群英殿的小分隊在活動。估計對方的目的和己方一致,也是來提前熟悉戰場的。隻是,對方帶隊的是大名鼎鼎的幻魔女,讓正氣盟這些探子們分外害怕,怕一不小心就被殺死在當場。


    “諾函嗎?”


    聽到幻魔女這三個字,無名眼眶莫名的濕潤了起來。他擺了擺手,示意己方的幫眾後退隱蔽,自己卻長身而起,大步向頭目手指的那個方向走去。


    果然,走出沒多遠,無名就看到了一襲黑衣的雲諾函,還有她率領的十來個人。雲諾函顯然也看到了無名,她略一遲疑,就想轉身離開。


    “等一下。”


    見狀無名大聲喊了起來。


    “想必你我都是奉命來勘察地形,都是公事。今日你我勢力並未正式開戰,怎麽,連說上幾句話的麵子都不給?”


    聞言雲諾函停了下來。她冷冷的向手下們吩咐了幾句。隻見那些人臉上露出狐疑的表情,但依然唯唯諾諾的向平原的另一邊退去,隻留下雲諾函一個人。


    見到雙方的閑人都走得很遠,無名這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麵快速逼近雲諾函,一麵嚷嚷了起來。


    “諾函,你到底覺得我哪裏做的不對?如果我做錯了什麽,你明確的說出來,我會努力做到讓你滿意的。我回去思前想後,我覺得你並非真的翻臉無情,你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對吧?”


    “唉,你這是何苦?”


    看到無名不斷的走進,雲諾函並沒有運起她高出無名一籌的身法躲避。她的眼神閃爍不定胸口上下起伏,顯然也是心潮澎湃。


    下一秒,無名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就想去抱雲諾函。雲諾函急忙閃開,讓無名撲了一個空。


    “注意點。眾目睽睽之下,你我抱在一起,你就不怕回去以後說不清楚?就算你不怕,我還怕呢。”


    雲諾函說完這句話,停了下來,保持和無名一丈來遠的距離。


    無名道:“好吧,就這樣說。我想知道你的真心話。不管什麽結果,我都可以接受,真的。但是,我希望知道真正的原因。”


    “因為命運。你不懂女人,女人都相信命運。”


    略一沉吟,雲諾函伸手理了一下鬢角的頭發,說話了。


    “我知道,你我走到一起不可能是一件好事情。且不說你是人人仰慕的名門之後,而我是人人不齒的魔女,我們走到一起,你會被我拖累得聲名狼藉……”


    “我不在乎這個!”


    不待雲諾函說完,無名立刻大聲反駁。他是一個很隨性的人,也沒有東方傲那樣的宏圖大誌。什麽名望什麽聲譽,他根本就不在乎。如果雲諾函是為了這個怕連累自己,他覺得根本不是問題。


    “不要打斷別人說話,這很不禮貌!”雲諾函也提高了聲音。


    “那些隻是一方麵,並不是全部。我很清楚我的命運,我是一個不祥之人,真心對我好的男人,最後都會慘死。我已經受不了這樣的大喜大悲,我隻想一個人平靜地生活下去。”


    “這?”


    聞言無名一時為之語塞。命運,這是一個多麽虛無縹緲的東西。誰能說得清楚?又如何能改變?如果一個女人認定了這一點,想扭轉過來會有多麽難。無名心中有點明白,看來當年那位恩客的死,給雲諾函的心靈留下了無法彌補的傷痕。為了這個,她逃避了好些年。如今,自己想再度走進她的心中,而她卻根本接受不了第二次的絕望,她認為一旦她邁出這一步,那種絕望終會再次降臨。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她寧可選擇提前逃避。用這個逃避來求得一種心靈上的安慰,也防止無名被她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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