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軒君府


    “齊雲山的風光可好?”楚律的表情沒有泄露一絲情緒,仿佛是丈夫在坐等郊遊回家的夫人。


    沉醉卻是知道他意思的,翻譯出來就是我知道你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事,你給我小心點。


    “很美,而且還遇上了一位故人。”沉醉並不怕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反而是怕他不知道,否則那就是拳頭打在棉花上,太沒有意思了。


    “嗯。”楚律給沉醉夾了一塊雞翅。


    “說來真是巧,他的專長正好是治水。”沉醉眨巴著眼睛看著楚律,“這次他也有意出山為黎民百姓盡一份心力,他沒來投奔殿下嗎?”沉醉的意思翻譯出來就是,是你自己不得人心,別人不來投靠你,可不管我的事。


    沒有換來意料中的生氣,他的麵色依然很和煦,而且仿佛還突然有了一種晴空萬裏的意思。沉醉不明白明明若隱若現的低氣壓怎麽突然就消失了。


    “夫人和我去涿州治水吧。”楚律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提出了另一個問題。雞翅吃下以後,沉醉的眼神剛掃到孔雀大蝦,就有蝦到了碗裏,她們吃飯的時候總是異常配合。


    沉醉可以將他的意思翻譯成,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裏搗亂,所以還是和我一起走吧。“好啊,殿下孤身遠行,我正擔心沒人照顧你呢。”


    任誰看她們都是甜蜜和諧的夫妻,從平日的對話也不容易看出端倪。除非我們將她們的白話文翻譯一下。沉醉的意思也是很明顯,這等治水大事,她不在什麽能收集情報,怎麽使絆子,所以她也很有心同他一道。


    一場合合美美的談話就這樣告一段落。


    從籌備工程銀到收拾家拾啟程,前後不超過五日。


    楚律一行到達涿州的時候,正恰逢涿州二月十五的花朝節,但涿州人通常稱為花神節。涿州雖然長年遭受水患,但是絲毫不影響當地百姓的樂天精神,花神節辦得比尚陽還要熱鬧。


    沉醉她們一進涿州城門,就看到四麵八方擠滿了人,街道正中是來自各個村寨的花神隊。這一日,要選出花神,代表全州的百姓祭奠花神,能榮選花神,是所有少女的夢想,這代表著她是涿州最美麗的女人。


    沉醉抬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馬蘭村的花神隊,一個赤膊黑狀的男子,手裏舉著幡旗,書著鬥大的馬蘭村花神隊六字,他的身後是八個青壯男子抬著的花神台,整個台都由鮮花鋪就,一個千嬌百媚的少女含笑盤腿坐在當中。


    沉醉一看見這種熱鬧就把什麽都忘了,看得眼睛都癡了,楚律隻好吩咐家人將行李搬到當地地方官準備好的府邸,自己卻陪著沉醉擠在人群中。


    馬蘭村之後就是今年呼聲最高的旗元寨的花神隊。不過這個扮花神的少女不是坐在花台上,而是立在一輛裝飾成百合花的花車上,手裏拿著花籃,不斷的向四周散著花瓣,應該是扮的天女散花。


    這輛花車獨特,上麵的少女特特別迷人。她的臉不是沉醉這種千金小姐的粉白,而是仿佛帶著陽光一般的健康紅,那種清純迷人的氣息縈繞在所有人的上空。她的身上有一種沉醉在國都看不見的鄉野的青草氣息,生命力是那樣的勃發。


    她可能不是最為美麗的花神,但是一定是最迷人的花神。


    沉醉隻顧自己不停的向前衝,卻防不到一波人群突然湧了過來,將她和她身後的楚律衝散了,最後她隻能感到楚律的手在她身上急急的抓了一把,卻沒有任何著力點,聽到他在呼喚“沉醉”,可惜擁擠的喧囂的人群瞬間將那聲音掩了去。


    以沉醉的力量她隻能隨波逐流,跟著人群走。眼前花花綠綠的花車瞬間吸引了她的注意,這種富有鄉土氣息的節氣在尚陽早就貴族化,所以此時看來特別迷人。


    這期間沉醉用耳環換了一塊米糕充饑,用手鐲換了一串糖葫蘆,可能是節日的氣氛太過快樂,當沉醉看到那個賣米糕的大娘驚喜的捧著耳環時,她也覺得很開心,雖然做賠本生意向來不是她的個性。賣糖葫蘆的小販估計是要用這個手鐲去送給心上人,熱鬧的人群,將沉醉終日陰沉的心也打開了一個缺口。


    舔著糖葫蘆的沉醉正癡迷的看著台上旗元寨演的社戲,大概是她們寨的傳說吧,那個花神姑娘扮演某個被惡霸欺負的女子,最後她的情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她救出去,那個情人死了,她也殉情了。戲雖然老掉牙,但是並不妨礙大家欣賞它。


    “四兒。”沉醉的耳邊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喚。


    此時的她正在拍手叫好,那個惡霸終於被打倒了。


    “四兒。”一隻手搭在了沉醉的肩上,她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充滿擔心又焦急的臉,她從來沒有看到他有這等神色。


    和楚律的臉色呈強烈對比的就是沉醉那張沒心沒肺還兀自看得高興的臉。


    看到他的神色,沉醉自動省去了指責他用“四兒”這麽親密的稱呼呼喚她的話語。


    回程的路上,沉醉第一次覺得特別尷尬。她實在是不習慣楚律用擔心的表情看著自己,她和他之間有物質文明就可以了,不必加上精神文明。


    “殿下很擔心我麽?”沉醉忍不住問出來,翻譯出來的意思是,其實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我根本用不著你擔心,也不稀罕你擔心,你最好不要有其他非份的想法。


    楚律睜著他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如果把夫人丟了,我怎麽跟小舅子交待。”楚律的話讓沉醉瞬間放心了下來。他的話說得異常有水平,丟了沉醉他不是向封亭君交待,而是向掌握‘隆裕號’的承邦交待。


    話說利益聯係的紐帶,在雙方的立場沒有改變的時候,是萬分牢固的,比起虛幻的情感來得實際得多,沉醉之所以敢做出那麽多事情,不也是因為她身後有一個大靠山麽?


    楚律的話翻譯出來就是你不用擔心,如果不是為了銀子,我根本用不著搭理你。


    沉醉拍著胸口放鬆的表情,被楚律清楚的映入了腦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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