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王笑然,受天子神帝所托來訪,還望空桑仙子賜見!”聲浪滾滾,直接傳入忘川穀中。


    此時落日西沈,天空橙紅,碧黛群山起伏如浪。穀中一條小河平靜奔流,曲折北來。兩岸綠草如茵,竹林綿綿,遠遠望去如綠霧繚繞。河邊竹林中有一間竹屋,炊煙嫋嫋。


    見無人回應,站在穀口的王笑然再次抱拳朗聲道:“晚輩王笑然,冒昧拜訪前輩。”


    穀中還是了無回應,隻有水流潺潺,鳥聲寥寂,抱拳喊了數聲,仍是杳無回應。


    見此,王笑然隻好當作主人默認,徑直往裏麵走去。河水丁冬,王笑然沿著溪流朝南走去,蝴蝶翩翩在頭頂環繞。身側河水清澈見低,卵石遍布,偶有數尺長的金背魚悠然穿梭。青草的綠色氣息迎麵撲來,將周身濁氣一滌而盡。


    突然,一個柔媚的聲音淡淡的道:“我讓你進來了嗎?而且你知道我生平最恨的人是誰嗎?”那聲音慵懶動人,說不出的好聽。


    話音未落,山穀中香風大作,竹林擺舞,一個淡紫色的人影從竹屋中倏然閃出,刹那間便飄到拓拔野身前。


    隻見三丈開外,一個紫衣女子翩翩而立。她滿頭白高高挽起,眉淡如煙,眼如秋水,肌膚白膩勝雪,竟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貌女子。


    王笑然淡淡一笑道:“仙子前輩既然沒有否認,再下自然當作默認了。愛之深,恨之切!仙子前輩最愛神農前輩,那麽最恨的自然也是神農前輩了。 ”


    紫衣的空桑仙子突然麵色大變,冷冰冰的說道:“看來你知道的真不少,那你還敢過來找我,不怕死嗎?”


    說完,空桑仙子紫影一閃,姿態優美的一掌拍向王笑然。掌中真氣看似強盛,但不帶任何殺意。


    王笑然心中一笑,知道有門。但表麵上卻麵色大變,裝作慌亂的樣子向後一退。因為王笑然知道自己估計要吃上一些苦頭,給空桑仙子泄一下對神農的怨氣,接下來的事情才好進行下去。


    於是王笑然一邊運起逍遙遊和淩波微步,一邊使出太極雲手的功夫,躲避為上,借力防禦。看似凶險,實則什麽事情都沒有。


    “小子,拳法不錯!可惜,修為太差了。”說著,空桑仙子突然加了五分力,出手動作更是快了一倍。


    袖袍一拂,纖白如玉的手掌就按在王笑然胸口上。王笑然嘴角沁出一縷鮮血,倒飛數丈,這才連退三步站好。


    “仙子,您就不想見見神農前輩嗎?神農前輩已經了一道手令,允許你離開暘穀了!”王笑然恭敬地說道。


    空桑仙子似笑非笑的說道:“小子,你回去告訴神農,拜他恩賜,我在這湯穀已經呆了兩百多年,早就老得哪兒都不想去啦。再說,倘若我真想離開這裏,還要等到今天麽?”


    說完,空桑仙子扭頭就走。


    見到當下如此,王笑然隻好放大招了。 從腰間取下自己的白玉簫,放至唇邊,悠悠揚揚吹將起來。曲調纏綿淒切,正是那“刹那芳華曲”。


    “朝露曇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黃河十曲,畢竟東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榮,問蒼天此生何必?昨夜風吹處,落英聽誰細數。九萬裏蒼穹,禦風弄影,誰人與共?千秋北鬥,瑤宮寒苦,不若神仙眷侶,百年江湖。”


    一邊吹奏,王笑然還利用一件錄音法器留音石,播放了神農蒼涼寂寥的歌聲,正是在南際山送別拓拔野時所唱。


    空桑仙子驀然木立,猶如刹那間化為冰山石岩。


    晚風低語,竹林簌簌。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空桑仙子冷冷道:“小子,是他叫你吹這曲子的麽?這也是他留下來的聲音嗎?”語聲森寒刻骨,聽來令人不寒而栗。


    王笑然搖頭道:“神農前輩的歌聲是我在他百毒齊,在南際山物化升仙前用一件寶物偷偷錄下來的,曲子是我在青帝苑聽姑射仙子吹奏的。”


    空桑仙子突然全身顫動,猛地轉過身來,麵色雪白,道:“什麽?”


    “神帝已於兩個多月前,在龍牙岩物化。他最後唱的,便是這曲子。”王笑然悲痛歎息道。


    空桑仙子怔怔站立,皺眉不語,一臉茫然,仿佛一直沒有聽懂他所說的意思。過了良久,才緩緩綻開笑容,驀然一顆淚珠從眼角淌下,既而兩顆、三顆,滿臉玉箸縱橫。她就這般佇立風中,含淚而笑,宛如帶雨梨花,風中盛放,分不清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傷。


    兩百年前,木族聖女空桑仙子因與神帝相愛,觸犯族規而被流放暘穀。當年神農貴為大荒神帝,號令五族,卻不敢違抗族規,竟眼睜睜瞧著情人被流放湯穀。


    她登上囚船,東渡汪洋的那一刻,已經柔腸寸斷,心如死灰。對於她來說,長老會或者族規,都不是最痛恨的。最痛恨的是,那個愛她、卻無力為她抗爭的男子。從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死了。


    這兩百年來,居住於荒山窮海的暘穀,她以為已經將往事淡忘。但是每次聽說神農二字,便會悲怒不可抑,乃至於大開殺戒。青春不再,韶華逝去,但是那一份難以釋懷的悲苦卻越來越濃。


    這時聽說神農已死,突然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空蕩蕩,所有恨的、愛的、牽腸掛肚的,轉瞬間煙消雲散,一片空茫。


    也在這一刻,她才突然覺,自己對神農的那一份情感原來依舊那般熾熱。現在,許多東西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臨終前唱的這歌。


    這麽多年他的情感和悔恨都由適才這個少年的蕭聲中傳達出來,還有什麽比這更為重要呢?她被流放的這兩百多年中,他不也在自我流放麽?


    心中從未這般波瀾洶湧,也從未這般寧靜平和。山穀夜色初降,晚風清涼,鮮綠清新的青草氣息如河流般在體內流淌。她冰涼的淚珠接連不斷的劃過笑靨,一顆一顆的滴入草地中。


    “他的遺體在哪裏?”驀然,空桑仙子笑著流淚問道。


    “為了他老人家的遺體不被打擾,我把他的遺體讓一位【太一道宮】的長老帶到了東南外海一處大島之上。那裏本身就是神帝指點的,我將把它做為【太一道宮】駐地,喚名逍遙島。”王笑然繼續表演道。


    “逍遙島,好名字!生不得逍遙,死了葬在那裏,真是好極了。”空桑仙子喃喃自語道。


    接下來,王笑然成功忽悠的空桑仙子加入【太一道宮】。當然,對於空桑仙子來說,隻是想守著神農石化的屍體了此殘生。逍遙島遠離大荒,正是一處好地方。


    至於到時候現神農還活蹦亂跳,自己被王笑然欺騙了的情況,這事兒就要交給神農處理了。王笑然惡趣味的想,到時候是不是整點兒我愛一條柴之類的藥物。對付這種情況,啪啪啪絕對是最有效的方法。


    “想要出暘穀島,還要帶著那些人。除非你能夠解決掉守護這裏的封印,我懷疑扶桑樹裏麵藏著一件威力強橫的神器,還有封印的強大精魂,不然根本看不住島上這麽多人。”空桑仙子對王笑然分析道。


    王笑然點點頭道:“我知道!扶桑樹裏麵有著木族七大神器之的長生刀,也就是苗刀,苗刀裏麵封印的正是六百年前那位大戰六龍的青帝羽卓丞元神,十日鳥就是因為這個才守護在扶桑樹上。”


    接著,王笑然把此中緣由說與空桑仙子所知,然後懇請她助自己解除羽卓丞封印。


    空桑仙子正色點頭道:“義不容辭!怎麽說,羽卓丞都是本族前輩。論起輩份,還是我的外祖爺爺呢。”


    王笑然一怔,想到這時五族貴族真要扯起來,都特麽的是親戚,雖然各種黑手向來照下不誤,表麵上還是一團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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